潜伏(天峰)白夜独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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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在一块毛料上灭了烟头,左手伸进的腰间,再一转身半眯著眼对著还在往回走的梁子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梁子的脑袋跟破瓜似得烂了,摇摇晃晃想转身转了小半就倒了下去。
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场狙击还没走的,大多都是有底子的人,对於梁子的死反应不过是保镖们护著雇主的包围圈更小。
张成听见枪声,回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人眉头就皱了起来:“傅哥!”
傅城的眼角扫过鬼爷对面的霍南山,勾了勾嘴角,把枪收了起来:“继续。”
毛料的价格加到三十万,张成知道其他两个人里面必然有一个托子,所以干脆站在旁边不开价了。
跟在鬼爷身边的顾旭阳脸色也变了变,又低头在鬼爷耳边说了两句,一直拿眼刀子看傅城的人才回过头继续跟霍南山走近。
张成这会儿也看见了霍南山,知道傅城的用意,又开始把目光放在这块毛料上。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毛料的竞价变得缓慢,托子看了张成一眼,嘴里动了动又把价钱加了一万。
张成老神在在,看著似乎是对这块毛料没了想法,甚至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另一块儿上,还跟傅城指了指,低声说著那块毛料的成色。
最开始那块毛料的提价从一万变成了五千,从五千又变成了三千,张成在这段时间里看了好几块料子。
价格升到33万之後,另一个买家犹豫了,迟迟不肯再加价。本来就是玩一把,价太高血本无收就没必要了。
张成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块毛料上:“三十五万,最後一次。”
托子没再竞价,只是看著旁边的买家,那位买家看托子没想法了自己那点犹豫也变得坚决起来,跟著摇了摇头。
毛料之前只是被切了个边,在张成刷了卡之後开始完全切割,切到最後慢慢打磨,里面的玉色慢慢全盘呈现了出来。
连开玉的人也叫了一声,怕是赌赚了:“赚了!”
张成在旁边笑了笑:顺便看了眼周围的人。
另一个买家这会儿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咬著牙问张成:“老哥卖不卖?我出八十万。”
张成摇了摇头,跟著傅城说:“至少也是百万的货,拿回去加工加工打散磨成形就得翻两番。”
傅城也跟著看了看,知道是买到了不错的料子,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身後靠近的两拨人。
“成子。”一道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张成跟傅城对看了一眼,一个眼神就把所有信息交流完毕,这才转过身来一脸惊讶的看著面前的人:“鬼爷?”
“来买料子?”鬼爷笑著问。
张成恭敬的点头:“买好啦,就没事来看看选一块儿,赌赌手气。鬼爷您也来玩玩儿?”
鬼爷倨傲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傅城身上。
张成赶紧跟鬼爷介绍:“鬼爷,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邵哥最近找的帮手,准备带来给您见见,打量一下。”
鬼爷裂了裂嘴:“魏邵那小子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我看枪法就准得很。”
张成脸上一下子就白了,但还算沈得住气,赔著笑说:“鬼爷,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鬼爷重复了一句,然後转过头问身边的顾旭阳:“这个就是当年你杀柯杨替你顶罪的那个?”
顾旭阳从跟著鬼爷过来之後就盯著傅城没说话,听见鬼爷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六章
柯杨是柯卫国的儿子,独一个,当年就读於光汉市的北门中学。
光汉市那些年并没有多少贵族学校大多是公立中学,最出名的也就只有南门跟北门中学。
南门中学因为离军区近,军区附近又有不少军工厂,所以就读的大多是军人子弟,盛名在於会打,爱打的各个身手不错。许多孩子格斗、枪械私下里都有训练过,以傅城为最,号称‘南门傅二爷’。
北门中学因为离市区行政中心近,就读的大多是官二代,官二代们以成绩优异为傲,对南门的一溜子不学无术的一向鄙视。柯杨的父亲那时候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自然也是读的北门,号称‘北门柯少’。
南门的军人子弟嚣张在於手里有枪有炮,虽然不能带出来但放了假可以随便玩儿,遇见两个父亲是军工厂负责人的,见过的武器比当兵的还多。
北门的少爷们没什麽机会见著枪炮,但手里有钱,除了武器,什麽玩意儿都能拿钱买得到。而柯杨能在里面当上校园一霸靠的还不止钱,还有枪。
柯卫国那时候是刑警大队长,每年上赶著给红包的数都数不清,有钱是必须的。然後除开军队,也只有公…安局里能有几把手枪,那种手枪想点门路就能带出来溜溜吓唬吓唬人。
县级以上的一把手二把手五年一换全由上面调派,所以走马上任的时候拖家带口的极少,除非是孩子很小或者是没孩子。当时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早大学毕业进了政府部门,这也就从各个方面奠定了柯杨在北门不容动摇的地位。
两所中学虽然隔得十万八千里远,但防不住消息的流通,老大见老大,惺惺相惜的感情肯定是没有,互相看不惯倒是真。
不过那些年两边的人虽然互相看不惯,但打起来的机会并不多。一是南门这边的实在是好斗,身手太好北门的那些深知不是对手;另一个是因为相隔太远,打个架坐车都得坐那麽两三个小时,等到了地方戾气早就被时间消磨干了,根本打不起来。
这种现象一直到傅城读初三的时候得以改变,因为他跟顾旭阳的关系好了起来。
当时光汉市的黑道分了两边,一边是顾旭阳跟的彪哥,另一边的是九爷。两边虽然都有跟柯卫国准备上供,但私下里的纷争从来见多不见少。而道上的九爷认了一个跟柯杨拜把子的小子当干儿子,跟著柯家的关系凭空亲厚了一层,这对彪哥这边来说算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当傅城跟顾旭阳关系好起来的时候,自然而然有人会把傅城跟柯杨再次对立起来。那些大的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小的就不懂了,无非也就天真的以为九爷找了柯家当靠山又能怎麽样,军区傅家还是彪哥的靠山呢,谁的人多,谁的枪大,谁的子弹飞得远?
半大的孩子,就算是出学校当了混混,也因为读书读得少,所以不知道军不干政这码子事,只知道谁人多枪多就算是赢。
因此傅城的名声不日高涨,出门见到彪哥手下的混混们,就算看到傅城才十五岁那腰也弯得不疼,齐齐的一声傅哥喊得震天响。
傅城之前出名只是在南门中学,柯杨知道的规矩多未必把人看进眼里,可现在傅城跟他一样都踏道上了,明摆著要跟他一争高下,这事儿是个男人都容忍不了。
所以两个人从最先的隔空互看不顺眼立马变成了死敌了,就差寻个机会一决高下,输的人从此不准再踏进市区一步!
这事儿著实冤枉了傅城,傅城跟顾旭阳关系好,不过是觉得顾旭阳这人挺好玩儿,明明比他大六岁,还非得事事跟他较真,也有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至於彪哥,傅城当然不可能跟那人有什麽交集,就算偶尔跟顾旭阳在他场子里玩看见彪哥了也不会同桌,摆明的不给面子。但那些事儿从来都没有传出来过,所以外面道上的大多以为彪哥攀了傅家的大树。
傅城跟顾旭阳关系好,对彪哥摆脸色,这事儿对顾旭阳来说并不是什麽好事,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顾旭阳是想干了彪哥自己上。
顾旭阳心中的确是有这种想法,所以见到傅城不搭理彪哥私下里也并没有多说什麽,傅城他爸的位子摆在那,除非是彪哥不想混了,不然绝不会把傅城怎麽样。
这种微妙的状况一直到了某一天,彪哥对顾旭阳的怀疑到了一个不得不说的地步,所以把顾旭阳叫到了他跟前。
“顾小子。”彪哥亲自递了一支烟跟顾旭阳。
顾旭阳从那个递烟的动作就知道了彪哥今天找自己有什麽事儿,伸出双手跟进贡似得接了烟,没敢让彪哥再亲手点,点头哈腰的说:“彪哥,有什麽要吩咐小弟的?”
彪哥盯著顾旭阳看,眼神跟阴地里的毒蛇似得:“没事儿,就是我们哥俩多久没单独聚聚了,你也别站著,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顾旭阳坐了下来,把嘴里的烟夹在手指上:“最近场子里忙,是多久没跟彪哥吃顿饭了,说起来也是小弟的错。”
自己场子里忙不忙,有多忙彪哥当然知道,但他更知道顾旭阳忙里抽空都带了傅城到处玩儿,还大多不是自己的场子。
“最近跟傅家老二关系不错,走得挺近吧。”彪哥笑呵呵的问。
顾旭阳也答得滴水不漏:“还好,就是觉得那人有胆识,交个朋友应该没什麽。”
“那找个机会,彪哥坐个庄,请傅二少来坐坐?”彪哥敲了敲椅子靠边说,这话音不容顾旭阳拒绝。
彪哥纵横光汉市多年,说句冒大的话吃的盐都比顾旭阳走的路多,心里那些小九九,嘴里那些暗话说得熟稔得紧。
但顾旭阳也不差,六岁跑了老娘,七岁迎了後母,十岁後母拐带著他亲爹外出打工从此再也没在光汉市出现过,之後几年一直在刻薄的大伯家住著,到十四岁辍学上道基本上是看别人眼色长大的,比一般人懂事自然也就比一般人狡猾。
从他成为彪哥手下第一大将开始,顾旭阳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未必过得顺畅,他有野心彪哥对他也有防范的心思,平日里多少有些打压他提拔其他人的想法,只是那个提拔的对象能入彪哥他眼的还没出现。
顾旭阳跟傅城有了第一次交集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打著算盘了,盘算著想找棵大树靠著慢慢的把彪哥的场子吞了取而代之,发现傅城并不吃他那一套之後也只能尽量的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好让彪哥不能轻易动他,来日方长什麽都可以慢慢来。
“这怕是有些难。”顾旭阳面色为难,眉头紧皱,似乎这件事难做得紧。
彪哥轻呵了一声:“怎麽?我看他跟你这麽熟,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顾旭阳马上陪了笑:“能有多熟呢,彪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光守著他都守了大半年才有个机会跟人搭话。他一句家里管得严,不能跟不干净的人交朋友,我连下面的场子都不敢带他进了。说来我也是真的爱惜他那点才,有实料子。”
彪哥听了只是扯了扯嘴角,由著顾旭阳给他点烟,不知道有没有真信他跟傅城的关系不是外面看的那麽好,只是慢理斯条的说:“这人呐,得看命。投个好胎,家里什麽都有了,不像我们,想要点什麽都得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抢去赚。”
顾旭阳在旁边没说话,心里想著下午要找个什麽样的名目把傅城约出来。
彪哥见顾旭阳在那听得认真,也难免说了两句:“好比说这傅二少,他家里是有权势,可那权势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也白搭。得些空名有什麽用,要真能真枪实弹的干一下,这比什麽都管用。就说柯杨那小子吧,九爷最近可有面子,柯杨没事就往他场子一坐,什麽都说明了。比不得管军队的,规矩多,儿子要不满意,自己一枪毙了的都有。就前些年,你才十六的那会儿,军区里不是传出消息说有个当兵的儿子犯了点错被他老子一枪给毙了,说什麽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