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by蔚微-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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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生气。”谭宇只是觉得烦躁,一种理不清自己头绪的焦躁感。他隐约感到他和那个人之间某些东西正在发生质的变化,而他此前对这种变化竟逃避似的地自动忽略了。
“能让你生气的人还真不多。”寝室长莫名地笑了一声,他把水壶里多余的水倒在洗手池里,离开的时候拍了拍谭宇的肩膀,“ 有些话说开了,对两个人都好。”
谭宇听完这句,怔了很久。
天色擦黑的时候,张凯曦还是没有回来。谭宇的外卖吃得很没有兴致,动不动就要往旁边空落落的椅子扫一眼。终于,他放下筷子,吐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站起身收拾吃了一半的饭盒,拿了挂在床头的外套,快步走出了寝室门。
春夏之交的夜晚,寒气依然厚重。
张凯曦抱膝坐在湖边,两眼无神地看着湖畔对面的一对情侣在柳树下打情骂俏。他身上还穿着谭宇的那件灰色长袖,怎么也狠不下心脱下来,这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装洗漱用品的袋子放在脚边,被他伸腿的时候踢倒了很多次。对面那对情侣的动作越来越限制级,张凯曦俊脸有几分扭曲,他弯下腰,捡了块手掌大的石子,用力朝湖心扔了过去。
那对野鸳鸯被惊走了,这里是他一个人的领地,一切又重归寂静。
一只灰蓝色翅膀的鸟飞过来,轻盈地掠过湖心,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水波。张凯曦看着那些水波,长久的出神。
他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地喜欢过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接近他,讨好他,为他一个笑容恍神一整天,为他一个不耐的表情难过半个月。这要是放在以前,张公子毫不怀疑地会对此种傻逼行径嗤之以鼻。可现在,就算他把心掏出来被人家踩在脚下,他眉头都不会皱半分。因为太喜欢,所以恨不起来,怎么样都恨不起来。
可还是会难过,会郁闷,沮丧,像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心上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患得患失。他觉得人生很无力,爱情很挫败。
身后有脚步声近了,张凯曦把头埋在膝盖里,想着如果又是一对出来打野战的他这次绝对要把石头扔到他们脸上。他不好过,绝对不让别人好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只有一个人,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踏在张凯曦心上。
张凯曦脊背一僵,感到有人停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无数次在旖旎的梦境中缠绕着他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我当时太冲动了,我想表达的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粉丝煲。”
食物的温暖香气萦绕在张凯曦的鼻尖,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通红着眼睛抬起头,转过身。
谭宇提着粉丝煲站在他面前,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眼神还有点可怜巴巴的。
“你走过来一点”张凯曦绷着脸,面无表情。
谭宇不明所以地往前走了一步,这时张凯曦站起身,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相闻。
谭宇的心跳又乱了,可张凯曦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让他十分泄气。仅仅是道歉还不够吗,是不是还要做别的什么……就在他郁闷不已的当口,一个陌生的柔软的物体突兀地压上他的唇。
谭宇大惊失色,下意识想推开对面的人,后颈忽地多了一股力道,张凯曦伸手环住他的脑袋,让他更近地贴向自己,那双波澜不惊的漆黑眼睛,陡然变得暗沉和疯狂,透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欲望。
他忍够了。
反正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那么,就在今天结束吧。
疯狂又绝望的吻,炙热得几乎灼烧了谭宇的唇瓣。张凯曦一到这种时候力气就大得惊人,他腾出一只手环住谭宇的腰,更深更用力地辗转啃咬着他淡色的唇瓣。
谭宇觉得再这么下去嘴唇肯定要出血了。他的手垂在张凯曦身侧,却不忍心推开,这么近的距离,张凯曦眼底的悲伤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起寒假在火车站的那次,车窗外的张凯曦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眼底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那时他还读不懂他眼睛里的东西。
59。
狂风骤雨般的吻终于停了下来。
张凯曦退后一步,手离开谭宇的身体,他微垂着头,没有勇气去看谭宇现在的表情,脸上是深深的颓败和自嘲,“对不起……我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出寝室。”
“为什么要搬?”头顶上方的声音透着困惑和不解。
张凯曦惊愕地抬头看他,眼睛里闪动着狂热的光彩,“我……我……”伶牙俐齿如他,在这种时候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挤不出来。
“粉丝煲要冷了,赶快吃吧。”
开口的时候嘴角划过一丝违和的刺痛感,谭宇抬手擦了一下,果然流血了。对面的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唇瓣红肿得厉害。两人要是这么走出去,明天绝对要上理工大BBS的头条。
张凯曦还处在极度惊愕的状态中,连谭宇什么时候把他按在石凳上坐下,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双筷子都浑然不觉。
“你……”张凯曦咬着煮得酥软的麻花,偷眼看对面的谭宇,“吃了啊?”该死,这么蠢的话是怎么从他嘴里冒出来的?
谭宇点点头,视线落在大理石圆桌上,不怎么自在地咬了咬下唇。属于另一个人的触感似乎还在熨烫着他的唇瓣,脸上的热度怎么也退不下去。
张凯曦是什么人,一眼就把谭宇的窘迫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涌出些说不出的欢喜,原来谭宇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感觉的么,可刚才他明明就已经用行动表示得那么清楚了,却又被谭宇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张凯曦拧着眉头,把嘴里的粉丝咬得吧唧作响。
这一带的路灯年久失修,两人静静坐着,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却有种奇异的亲近感。喝完最后一口汤,张凯曦抹了抹嘴,把碗放下,盯着谭宇不动了。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他在心里就做好了决定。假如他和谭宇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就算他已经走了九十八步都不行,以谭宇的性格,能主动迈出一小步他就感激涕零了,这最后一步,他得硬着头皮自己走完。
好在张公子已有多年的追人经验,脸皮之厚无人能比。他把手中的一次性筷子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折成几个小段,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桌上拼完了他想说的话。
I love U
然后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谭宇,看谭宇的脸色从茫然到震惊,从震惊到顿悟,再从顿悟到羞窘,他不想给谭宇任何压力,所以脸上没有期待,没有希冀,他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尽管他放在桌底下的双手已经用力得快要把石凳抠出一个洞来。
谭宇很久都没说话,只是视线依然落在圆桌上,眼睫低垂,嘴角紧抿。
一看谭宇的神情,张凯曦心里就猜到答案了,他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哎,还真把你吓住了,我开玩笑的,就是觉得拼着挺好玩的,前几天法学院有个男生也是——”
对面高大的身影倏地站起来,张凯曦剩下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谭宇的脸近在咫尺。
“你……开玩笑的?”他没从没见过谭宇这种眼神,恶狠狠的,又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张凯曦慌了,“我……我以为……你……我不是……”
谭宇突然别过了脸,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往外走。张凯曦猛地意识到什么,慌不择路地追了上去。
“谭宇!”张凯曦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这种事情能在谭宇面前开玩笑吗。他明明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当初被沈牧伤得多深。
张凯曦拉住高大男生的胳膊,不顾谭宇的挣扎硬是把他的肩背扳过来。月光下,男生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张凯曦一下愣在那里,心口最柔软的那个地方陡然被刺中,疼得他说不出话来。谭宇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把脸,挣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却被腰上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束缚住。他被大力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与此同时,湿热的触感羽毛一样落在他脸上。
“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
张凯曦呢喃的唇拂过他的脸颊,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吻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痕。他伸手捧住谭宇的脸,亲过男生的前额、眉头、眼睛、鼻梁,虔诚得像在膜拜神祗。谭宇的眼睛始终抗拒般紧紧闭着,只是眼睫却止不住的颤抖,犹如暴风雨中振翅的蝶翼。
“我怕你拒绝我,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才会说那些话的……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然你揍我一顿好了……”
张凯曦的唇缓缓移至谭宇的嘴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带着安抚和示好的意味,他抬起手,温柔地摩挲着谭宇的脸颊,“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即使那种感觉很微不足道也没关系……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对你好?”
谭宇的眼睛一点点睁开,还没等万分忐忑的张凯曦看清他眼底的东西,他就逃避似的再次别开了脸。只是这次,他没有挣脱张凯曦的怀抱。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时淹没了张凯曦,他全身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谭宇就在他怀里,没有推开他,没有说出绝情的话语。甚至,他还瞟到了怀里人通红的耳根,看得他一阵情难自禁,忍不住抬起谭宇的脸吻了上去。
疼惜似的轻吻,没有任何侵略的意味,张凯曦唇齿并用,怜爱地亲吻着谭宇的唇瓣,在牙齿掠过某处柔软时,他听到了谭宇“嘶”地一声抽气。
“怎么了?”张凯曦连忙放开他,从头到脚地查看。
“流血了,有点痛”谭宇皱了皱眉,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扫了一圈破皮的唇角。看得张凯曦一阵脸红心跳。
“我帮你看看”张凯曦把人拉到光线不那么黯淡的地方,让谭宇坐在草地上,小心地用纸巾给他擦伤口。
“还疼吗?”张凯曦克制住自己再次亲上去那两瓣柔软的冲动,内疚地抓了抓头发,“我当时太急了,那个力道可能控制得不太好……对不起……”
60。
“你今天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谭宇无奈地笑笑,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起身,“挺晚了,外面冷,回去吧。”
张凯曦嗯了声,也想像谭宇一样潇洒地拍拍衣服站起来,只可惜他刚才一直都是跪坐的姿势,腿早麻了,这会儿僵着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表情十分尴尬。
谭宇知道他脸皮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伸出手,很自然地拉了他一把。
掌心相触的感觉温暖而熨帖,张凯曦仰头,看谭宇的脸隐在昏黄的光线中,硬朗的脸部线条被渲染得出奇地柔和,一时都看呆了。
“你的东西没拿。”
“啊?哦”张凯曦忙不迭地回神,快步走到湖畔找回被他踢了无数脚的纸袋。谭宇则是一个人走到了他们一开始坐的石凳旁,张凯曦提了东西回转时只看到男生微弯的脊背,也不知道谭宇具体在做什么。
“那个,是不是很丑?”张凯曦猜谭宇在看桌上拼的那三个英文字母,他自己可没脸看,那么拙劣的告白,跟三岁小孩儿似的,他这会儿都不好意思承认刚才那种蠢事竟然是自己干出来的。
“还好……”谭宇的语调里似乎隐约带着笑意,张凯曦看到他转过身,把什么东西装进了长裤口袋里。
可能是掉了钥匙什么的吧。张凯曦没有多想,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对谭宇道,“走吧。”
他们挑了最偏僻的一条小路回宿舍。路两旁的杂草已经长到谭宇胸口的高度了,他想起去年冬天的晚上,他也是和沈牧走在这条路上,只不过他那晚全身都是殴伤,模样实在狼狈,他那时心里也不好过,爱而不得的绝望,自惭形秽的卑微,种种消极情绪郁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