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eeperby很好很酷不ok(现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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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在噩梦中醒来。他猛地睁开眼,一瞬间瞳孔都缩紧了,仿佛怕会看见骇然的早晨再次重演。往往越是可怕的梦境,越喜欢往复循环,折磨永无止境。
眼前空无一人,卧室还是他们那间卧室,并没有疯子的眼睛在渴望的瞪视。眼前仍旧是每天早晨都会看到的雪白的墙壁和折起的屏风,如果不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太过清晰,他简直以为那真的是一场梦。
他爬起来,刺痛感立刻从头顶和腹下传来,随便摸一把——额角似乎肿了,□□的腰间也有淡淡泛青的淤痕——他一点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恐惧铺天盖地的卷土重来。
唐非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尽量不发出声音。他靠近房门听了一会儿,外面安静的仿佛深海,什么都会被席卷,被吞没。他又试着转动门把,竟然是可以打开的!一切都仿佛与平日无异,却又太过诡异,令人悚然失措。他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儿,藏在哪儿,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电话不在床头柜上,无法呼救,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哪怕从二楼窗子跃下——但那之前,那之前他起码要穿件衣服。
心跳的快要冲破胸膛。他从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肌肉强直,皮肤绷紧,却也许因为电击留下的后遗症,四处微微的打着颤。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衣柜的门,生怕被谁发现。滚轴发出低哑执拗的摩擦声,柜门像一张巨幕,缓缓向一侧拉开。
然后什么东西倒下来,那么突然。唐非站在那儿,身体仿佛都凝固了,不能动弹。他甚至忘了收回搭在门上的手,一切都是静止的,像被盒子里蹦出的鬼脸吓丢了魂。喉咙是下意识的挤出了那声破碎的惊叫,唐非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叫的像个娘们。霎时崩裂的神经让他无法顾及更多,人都说刚而易折,唐非也许就是平日里太大而化之,太固执太硬气,自以为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畏惧,于是就在此时此刻,他才会被骤然发生的厄变彻底击溃。如果说他从前的生活是动作片,他唐非是个冒险家,那么现在他面对的便是真实存在的鬼,他改变不了是这幕恐怖片里一路被折磨到最后的主人公。
因为总有续集,所以浸没在一次接着一次、一次更胜一次的噩梦里,总也无法逃脱。
“……”他听见从他身体深处冒出来的声音,浑浊的,断续的,仿佛一道即将干涸的泉水,细碎的冒着泡泡。他已经不再叫喊,声音全闷在舌头下汩汩作响。
从衣柜里跌出来的人看上去好面生,唐非不认识他,就算认识,眼下也认不出他的模样了。他挂在一根打了死结的领带上——唐非认出那是朱旻最喜欢的一条——松弛的脸孔,好像那层塑胶面具似的皮肉就快要从颅骨上剥落,露出血糊糊的头骨来,发紫的下唇不知道为什么,明显长出上唇许多,沾满了湿亮的涎水,有一滴正要落下,那双充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颅内的压力几乎要把眼球从眼眶里挤出来,这张不认识却恐怕终其一生无法忘记的脸就就停在唐非眼前不足一寸,四目相对时,唐非恍惚闻到了腥臭的尸味。
尸体的手垂在下面,不住的摇摆,从左前荡到右后,轻轻拍打着唐非的手臂。打招呼一样。跟他说Hi。
唐非中了咒语,他被这难以预设的一幕魇住了,挣不出魂魄。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像哑了,只能发出梦呓一样短暂的残音。他唯有转动眼球去搜索令他毛骨悚然的视线,右侧衣柜深处的黑暗里,还有一双眼睛藏在里面。好像在笑。
“啊呃……”唐非抽搐着,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腐烂的气息,于是每一口呼吸都吸不到底,哽在一半,仿佛谁在喉口蒙了一层薄膜,挡住了令人作呕的一切。紧接着身体迅速消耗掉仅存的空气,他窒息了。
那是一个女人,一样用领带吊在木架上,垂下的身体摇摇欲坠。头发万种风情的披散着,强直的嘴角边泛出一道半干的深白色污迹,那眼角眉梢,恍然是在对谁轻佻的笑。她的姿势很有趣,脚挂在衣柜后侧,身体却向前倾,一侧脸颊紧贴着柜门,她看上去像是躲在门后偷窥的人,见不得光,只会在暗处侧耳倾听。
如果门开得大一点,她也会跌出来吧。唐非想。像眼前这位一样悬挂着,瞪着眼睛等待亲吻。
他已无法像平常那样思考。
他吐了。
“唐非……”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门一打开,系着围裙的人出现门口,笑着招呼他,“饭好了,吃饭吧。”
那是朱旻的围裙。唐非还记得他影楼的小姑娘送这个给他时,微妙扬起的唇角。本来以为这么幼稚的卡通图案,朱旻那种闷骚男是打死也不会穿的。却没想到一穿就穿了一年。
“噢。”他看见唐非还光着,才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我忘了我把你睡衣洗了。你快穿上点吧,别感冒了。”
唐非看见他手里抓着一把菜刀,刀刃上还沾着绿色的葱叶。他一扬手,飞出一颗,滚到床底下什么地方不见了。
“你是谁啊?”唐非也笑了,又哭又笑,牙齿都在打颤,或者是恨的,或者是怕的。
“你睡糊涂了唐非。”那个人先是一愣,旋即笑着说,“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么!快穿衣服下来吃饭。”
“我问你是谁?!”唐非暴怒,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蓦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吼,“他们又是谁啊?!”
他指着身后瞪大眼睛的尸体,胳膊挥的太用力,一下打在不知道谁脸上。骇得唐非心口一缩。
“它们?”袁梁一脸愕然,迷惑不解的看过去,视线反复从周小鑫脸上扫过,却视若无睹,好像柜子里什么都没有,脸色都没有变过。最后无奈的问:“你怎么了唐非?你做恶梦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要过来抱住唐非。
“你别过来!”唐非反射性的往后缩,缩了两下觉得不对,皮肤上那些死人碰过的触感,好像那块皮肤也跟着死去了一样,他先是换个方向退后,却发现无路可退,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只能惊慌失措的跳上了床。
还没站稳,一头摔在枕头上。
“唐非?”那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了,语调里开始听出不同寻常的波动。
“我问你是谁啊!”唐非一直退到墙边,贴上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他们又是谁?你眼睛瞎了?啊——”
“我是朱旻。”那人很肯定的说,脸色已经很不耐烦,“它们又是哪个它们?”
他指着周小鑫近在咫尺的头说:“这里面?不是衣服么?”
“你到底要不要吃饭?”他说,“……我记得你不是这么不乖的。”
唐非向下俯视着他,袁梁则向上挑着眼睛。
那一眼阴翳的难以形容。
唐非还是下去吃饭了。穿着闻起来满是尸臭的格子衬衫。唐非觉得那很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实际上衬衫只有好闻的柔顺剂,又香又软,是朱旻一贯喜欢的马鞭草味。
“快吃吧。”唐非愿意合作,那人看上去很兴奋,学朱旻绅士的替他拉开椅子,却没等来唐非飞起的脚,“等下就凉了。”
他也像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有点小失落,但又一时想不起缺了什么。沉吟着也坐下来。
如果要踢,唐非会踢死他吧。如果能的话。
一眼望去唐非发现桌上全是最熟悉的菜色,有一盘甚至是昨天才刚吃过的,可朱旻绝对不会做这种事,那家伙对品质的要求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最讨厌反复吃同样的东西。
一休也在吃。它埋头在一个看着比它都大一圈的碗里狼吞虎咽的吃着,把脊背和脖子缩成成狼一样危险的弓形,这时候任何人胆敢伸出手去,它都会扑上来撕咬吧。毕竟护食是动物的本性。
但是看到唐非它还是很高兴的。暂时愿意放下食物,扑上来要求抱抱。唐非僵着身体抱起它,立刻闻到一休嘴里一股浓烈的腥味。
“快把它放下吧。人家也要吃饭呐。”那人说,尽管说的内容不同,却用几乎和朱旻一模一样的语气,“等下凉了我不管你啊。”
那人靠过来的时候唐非连心都收紧了,刻意泄露出来的亲昵感,令人作呕。
唐非在忍耐,也寻找机会。绝不能像上一次无功而返。
“你怎么了今天?”那人坐在他身边,一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有意无意,连手指扣住的位置都和朱旻习惯的一样。这就像触动了某个开关,唐非突然就明白了一些。然而却也愈发迷惑。
他极力忍耐,但触碰到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躁动的厌恶感,猛烈的挣开了。憎恨是无法掩饰的,就像喜欢。唐非难以抑制的憎恨着这个人,就像这个人难以抑制的喜欢着唐非。
“朱旻”手一滑,磕在身后椅背突起的木棱上,当的一声。
“唐非?”那种语气又来了,像用冰冷的藤条抽打,激得人耳朵生疼,脊背发麻。唐非反胃的想,妈的,老子要用筷子戳瞎你的狗眼。
“你给它吃了什么?”唐非深呼吸,闻到恶心的味道也坚持忍下来,他现在心里的愤怒大于惊恐,憋得难受,“一休。”
他指那海碗黄糊糊的肉:“好难闻。”
“有点匆忙没太炖熟。”那人也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缓和下来,拿起筷子给唐非夹菜,“最后剩这些了。”
“它这么吃会吃坏的。”唐非在心里揣测这些话的效用,不知道能让这变态保持多久的冷静,一面搜肠刮肚的找话,故作镇定,“……你忘了……上次不是都去医院了嘛。”
那人果然没料到这句,蓦然间有点愣住的样子。他想了很久,神情竟然有点虚弱。
“它吃坏过?”那人问,问完才恍然意识到不该问,脸色又变的很难看,却不是冲着唐非来的,像是在懊恼自责,“哦对对,它是吃坏过。不能再让它吃了。是我不好,事有点多,我忘了。”
他近乎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话,扶着桌子站起身,弯腰把地上那盘肉端起来放到操作台上。一休已经吃的很饱,跟着走了两步,仰着脖子张望,最后也没有乱叫。倒是回来时看准了唐非的腿,离很远就做好准备要跳,噌的一下窜上来,把脑袋搁在桌沿上巴望。
不知道你们俩吃的是什么。它想。
他做这些,唐非就默默看着,结果在操作台上发现了自己失踪的手机——和另两只电话摆在一起。唐非立刻猜到那都是谁的,跑不出楼上那两位,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