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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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我大声叫住他。
他驻足,再次推开房门,跨步进来,倚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也回望着他,该说什么呢?!说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求他帮我想想办法?!还是坦诚交代所有的一切会让自己心里没有负担,会好过一些?我就这样沉默地面对着他,他又怎样知道我在心里对他说了多少话!当我忧心忡忡地站在他面前,他又怎么知道我内心早已为他千回百转!
“怎么了?!”他上前一步,审视我的面颊,“有心事?!还是在为考试担心?!”
我回过心神,恍然醒悟,怎么能让他知道我造下的罪孽!我支支吾吾地开口,语无伦次:“哦…不是…没有…学得脑子有点迟钝了!”
他缓缓微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温柔地嘱咐:“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被他爱抚,我的心瞬间融化开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亲吻,细细说道:“你才是最累的人,你才是最该休息的。”
任我亲吻他手心,他轻声安慰:“不用担心,我扛得住。”
“今晚为什么回来?”
“明天有些事,需要准备一下。”
我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却幡然醒悟一般突然缩回手臂:“嗯…我去洗澡…”
等忙完躺下,他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徒留我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内心纠结,形同乱麻。
由于失眠,第二天我睡过了头,被老白的电话吵醒时已经到了上午九点。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发现赫连意正准备出门。我呵欠连天地问他:“去医院吗?!”
“是的,早饭在桌上,快吃吧!”他穿好鞋子,我发现他今天的装扮与往日不同,“小白急着找你去帮忙,你给他回个电话。”
“哦~知道了!”
送他出门,我边吃饭边给老白打电话。大概他在忙,所以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回想着今天赫连意反常的举动,我一把丢下手中的面包,飞快抓起衣服跟了出去!
他妹的!他一定是去相亲了!
每个人大概都有这样的经历,你爱的那个人就躺在你身边,你却因为恐惧与不安难以入眠。有时候我们倾其所有,为的只是获得一种安全感。却不知,人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博弈、抵抗、挣扎的使命,而心灵的漂泊与惶恐是永久无法回避的。
那些不堪的过往以及令人担忧的当下,都如同电影胶片一张张在你的脑海里轮回播放。那些在你的生命中过往的人们,或善或恶或令人捉摸不透,或喜或悲或平淡无奇,都或多或少影响着你的人生。有些人,有些事,是你生命中摆脱不掉的宿敌。
赫连意回来的第二天,他一大早便起身制备饭菜,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匆匆出了家门。
听到关门声,我才从卧室里探出头张望了一下。昨晚听他说得知了一切,我的心差点没停搏,心想这下指定完蛋了。却不料,他所谓的“都知道了”,其实是关于何兮生病的事。我不知道是谁透露了何兮入院的消息,赫连意也不愿多说,我猜定是老白那家伙。
他因为我的隐瞒而颇有微辞。他批评我心胸狭隘、锱铢必较,指责我没有及时告诉他何兮病重的消息,还诬陷我,说我打算一直瞒下去不让他知道。我当时辩驳了几句,立刻引起他的不满与不理不睬。
之后的几天,他总是早出晚归,回到家还要躲到厨房做各种吃食。我问他是不是在照顾何兮,他只是说不要我管。
“我没有想要隐瞒,”我还在不停为自己辩解,他根本无视于我,“我早就不记恨她了!跟你讲多少次了!”
他忙着切菜,只是应和一声:“我知道…”
我倍感无语,急得在厨房团团转:“我只是怕你为这事着急,打算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的!”
他抬起头,凝眉注视着我,语气中带着审问的味道:“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直到何兮死了也不告诉我?!与你的嫉妒心比起来,何兮的命就那么一文不值?!”
“你看!你怎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摇头苦叹,怎么越描越黑!
“你不用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他继续着手中的操作,“我不想再进行这场争执。”
“哎呀~我也没想到她会病成那样。。”我长叹一声,感觉再也不会给自己辩解什么,“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心情一直不好,脸色也阴郁不快,说话声音沉沉闷闷:“情况非常不乐观,吗啡已经加倍使用了,却依旧疼得厉害。癌细胞以我们难以预料的速度在扩展着。”
“怎么会这样!”我顿感无能为力,“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照顾她吧,你一个人也怪累的。”
他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看了片刻,轻轻摇头:“你还是好好准备考试吧,不用管了。”
“我。。。”上前欲继续争取表现的机会,却被他不予理睬的态度憋了回去,“唉~~”
面对这样的赫连意,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到最好,如何才能化解他内心的痛苦,又如何能够偿还我犯下的过错。他现在整天整天的不在医院,我只能躲在他办公室,唉声叹气。
“唉~~~”
老白实在忍受不住,大喝一声:“别叹息了!想去就去啊!”
“你说我去了,何兮会容忍我吗?!”我凑过去,恨不得从老白那里取到真经,“她那么排斥我,我还是不要去了…”
“你他妈就知道躲,躲躲躲~躲在一边猜来猜去,你他妈是老娘们儿啊!”老白频频翻着白眼,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要知道他们究竟怎样,你自己得亲自去看看啊,得监工啊!”
“对!对对对!对!”我重重点了下头,一拍拳头,“我得去监工!不不不!我得去把老师抢回来!”
老白吐了口烟圈,使劲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就对嘛!幸福不得自己争取嘛!”
受得老白的鼓舞,我重新振奋精神,寻思着是时候改变一下作战策略了!当天下午,我匆匆去了学校,把正在上课的思姝同学揪了出来。利用思姝同学做挡箭牌,去医院探望一下何兮,总该可以吧!虽然思姝同学极其不情愿…
到了肿瘤医院,我问了护士何兮的房号,顺利寻了过去。推门进去,看到何兮比以前更加消瘦,躺在病床上似有似无地叫人心生恐惧。而我们并没有见到赫连意的身影。
何兮见我们到来,挣扎着要坐起来:“什么风把你们刮过来了…”
我赶忙上前扶住她,让她坐得更舒服些。之后我坐到床旁,尴尬地说着:“今天科里比较闲,思姝也吵吵着来看看阿姨,是吧?思姝?”
思姝赶忙开口说:“是的,是的!”
我对思姝挤挤眼,暗示她配合得太好了。此时,赫连意正好推门进来,看到我们后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把手中的暖瓶放到柜子旁边,微笑着说:“还知道来看看啊~~”
“呃~~”我抓抓头发,看着他娴熟地给大家削苹果,“我也想来帮帮忙啊~~”
何兮虚弱地向我们微笑,低声说:“我不想师兄每天耗在这里,他怎么也不听。小唐你替我劝劝他~”
我接过赫连意递过来的苹果,苦笑着说:“你快快好起来才是,老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到我的话,何兮低下头,喃喃:“我…不会好起来了…”
“胡说!”赫连意扬声分辩,“要有信心!靶向治疗对你来说是行得通的方法,有治法就有希望!小兮,我不许你再这样灰心丧气!”
何兮抬起头,深情地望向赫连意,微微笑了起来:“师兄总是这样安慰我,不觉得累吗?我自己都觉得很累…”
赫连意面带忧色,缓缓坐下,紧紧握住何兮的手,那样子让我和思姝都觉得挺尴尬的。
“小兮,总会有奇迹发生,要保有期待,生命便永无止息。”
“师兄,”何兮笑了起来,点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猛烈咳了起来。
“小兮!”
“何兮!”
赫连意紧张得站起身给她倒水,我赶忙跑过去为她拍背。却不料她的咳嗽越来越猛烈,本来蜡黄的脸色被憋地青紫,身体一个前倾,我惊见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咯血。
思姝被吓得赶忙跑出病房叫医生。赫连意大声吩咐我把床摇低,他迅速将何兮的身体放置于平侧位,频频拍着她的背,叫她把瘀血咳出来。
医生们蜂拥而至,以最快的速度挂上点滴,肌注药品。但是何兮的情况愈发恶化,意识很快丧失,没了呼吸。
赫连意一把卸了床头,抢过医生手中的开口器,自己飞快地做起了插管。医生们面面相觑,我连忙解释说:“他也是医生,情况危急,还是让他来吧!”
监护器马上发出刺耳的悲鸣,医生大叫:“室颤!”
更多的医生涌了进来,推着抢救车、除颤仪。而我与思姝,还有疯狂失态的赫连意,全部被赶了出来。病房外,我看到赫连意抱头失声痛哭起来。我走过去,掰过他的身体,把他紧拥在怀,却不知该怎样安慰他。他那些说给何兮的话,什么抱有希望之类的,大概都是他的自我安慰罢了。其实,他比谁都怕。
过了有几十分钟,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位医生走出来叫我们过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心跳恢复了,但是呼吸很微弱,我们建议用呼吸机,”医生递过来一张病危通知书,还有抢救知情书,“你也是医生,这些你该很了解。”
赫连意双眼通红,满目悲怆,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接过签字单,何兮病情危重,他只能代签。抬起头,他向医生们哀求:“拜托了!”
何兮被护送至ICU,据说咯血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来的突然又猛烈。我猜,她大概,朝不保夕了。
赫连意在ICU里守了何兮整整一宿,神志恍惚,不肯休息。怕他出状况,我把思姝送回家后又返回肿瘤医院,顺便做了些饭菜。但赫连意说他毫无胃口,我知道他难过,便没有强迫。
所幸的是,这一夜,何兮的病情很平稳,并无反复。凌晨时分竟恢复了神志,睁开眼睛寻找着赫连意的身影。
当时我萎在椅子中打着盹,突然听到赫连意低声叫着何兮的名字,便猛然坐起来看。何兮在冲我们微笑!赫连意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淌了出来,一遍遍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长舒一口气,竟为这生命的顽强而赞叹连连。也许,在一次又一次将息的霎那,在灯火燃尽的一刻,都会有一种内在的力量让它重新燃烧。未知也许让人恐惧,变数可能就在身边,但是所有人齐心协力总是会打垮命运!而那每一次的涅槃,大概就叫做奇迹吧。
何兮的眼神一刻不停地跟随着赫连意的身影,那其中包涵着满满的眷恋与不舍,还有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