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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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了一定年龄,便要强迫自己慢慢成熟,将这个浮华的世界看得更清楚,看穿伪装的真实,看清隐匿的虚假,很多原本相信的事便不再相信。但是,还是要相信,这个世界里美好总要多过阴暗,欢乐总要多过苦难,还有很多事,值得你一如既往的相信,比如说爱与永恒。
生生世世,我走过太多的路,喜欢过太多的人,如果不是遇见他,我以为这一世也要浪荡下去。我埋怨他让我等了那么久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转念一想,也幸好是等了那么久,不千帆阅尽,我又怎么懂得欣赏他的顽强与柔善。
在我们大家都在为病情危重的赫连意捏了一把又一把汗之后,他竟然奇迹般复活!带着对世间的留恋与感激,两天之后他真正苏醒。醒来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落下了感动的泪水,继而看着满脸期待的我,慢慢微笑起来。
我捧住他的脸,情不自禁地反复亲吻他:“你终于舍得见我,你太残忍了…”
一旁站立的文燕姐偷偷擦着眼泪,老白欣慰地笑起来。温主任微笑着俯身对赫连意说:“你去鬼门关这一趟,着实苦了小唐!以后可不能再来这么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了啊!”
赫连意脸上的笑容愈加放大,吃力地张嘴欲说什么,可声音一发出来竟是嘶哑不堪。最后实在说不出话来,便轻轻说道:“谢谢…”
老白把吸管递到他面前,说:“插管时间一长便伤了喉咙,先不要急着说话,养一些日子就好了。还有啊,你的单肾很顽强,很给力,透析几次后自己又恢复了功能,再用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哈哈~~”
赫连意忍痛喝了几口水,之后慢慢转头打量了一圈围在他身边的人。看到文燕姐后,他显然很吃惊,继而露出一副抱歉的神情,哑声叫了声“文燕”。
文燕姐又泪如雨下,走到他面前攥住了他干瘦的手,说:“哥,你可把我吓坏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一定不能离开我!”
赫连意回握文燕姐,哑声说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我想,他这一次说再也不会离开,便是下定了决心,要顽强地与命运抗争到底。他的坚强与韧性支撑他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这都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而他活下去的勇气与信心,更是给与我们极大的安慰与鼓励。我以为历经千般磨难,他会对生命失去热忱,会对生活丧失渴望,可他并非我想象的那样颓丧不堪,而是展现出了一种死而复生后的超脱。
所谓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人世间行走,几多坎坷崎岖,也只有死亡最算伤感而骇人,却也驱使我们更加珍惜每一刻,正是有了死亡的存在,生命因此变得有限而珍贵无比。
他醒过来,我便反复告诫自己,就算人生是出悲剧,我们也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出悲剧,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也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
他苏醒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三道伤口带来的巨大疼痛。其中开胸手术的纵形伤口在胸部正中央的胸骨上,长度16厘米,覆盖了他原有的伤疤;我用水果刀划开的伤口在左胸第五肋间隙,横行他半面胸壁;金皙留下的伤口在左锁骨下方,形状不规则,但也有10厘米左右。
赫连意几乎是每天都在与疼痛做着斗争,但每一天他也在进步着。每次换药时我都会紧紧盯着他胸部的三道伤口,心疼地无以复加。有时候实在不忍心,便央求他多用一次吗啡,而他总是摇摇头,非要自己挺过来。
术后一个月时,他最后一次拆线,温主任亲自动手。等最后一根黑线被拉出来后,温主任松了口气,说道:“伤口愈合得很好,一定不会留下太粗重的伤疤。”
那时赫连意已经能够靠在病床上坐上一会儿,他还蛮自豪地给温主任展示自己腹部的伤疤,哑着嗓子缓缓说道:“非瘢痕体质…是这个破身体唯一一项优点…呵呵~~”
他腹部的伤疤是前几年遇刺时留下的,由于当时剖腹探查且摘除了左肾,伤口亦是很长。温主任看着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既同情又心痛,摇摇头无奈地戏谑他:“你这破布头拼起来的身体,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惜了,不能再为所欲为。”
赫连意面带笑容,轻轻点点头:“呵呵~~一定不会再浪费你的线了…你放心吧~~~”
温主任端起托盘,白了他一眼,喃喃:“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真是的…”
赫连意一直靠在病床上呵呵地笑,同时目送温主任离开。待他离开后,赫连意侧头悄声对我说:“你不知道…他在医院的小气是出了名的…ICU每年的耗材并不算多…所以是较节省开支的科室…这都是他的功劳…”
我帮他把病服的扣子系好,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开温主任玩笑。那声音有气无力,让我很难笑出来:“赫连,为了我,平安地活下去,好不好?!差一点,我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我再也不希望有那样的经历了!”
他收敛笑容,平静而疲累地注视我,眼神柔和而安定。须臾,他轻轻说道:“谢谢你,小唐~”
在ICU的那段时间,他睡眠的时间远远大于清醒的时间,温主任说这样是好的,既能恢复体力,也让心脏有足够放松的时间。劫后重生的他,脸色苍白而憔悴,脸颊也很快消瘦下去。为了给他补身体,我与文燕姐轮流值班,每天做了补品给他送到医院,等他睡醒了便吃。
一天夜间我忙到很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去医院替换文燕姐。先给赫连意修剪杂乱的头发,之后刮胡子,再然后给他剪手足指甲,最后给他洗面擦身。全程他一直处在脸颊通红的阶段,不发一言。看他羞赧不已的样子,我顿时心花怒放,轻轻叫他。
“赫连…”
“恩?”他终于肯抬头看我,莫名其妙,“怎…怎么了…”
“老白说你休克的时间太长,会损伤大脑…”我放下毛巾,郑重地看着他。
“……”他对此表示很无语。
“那我考考你,看看你的智商有没有受影响!”
他皱眉蹙额地白白我,叹息:“真无聊…”
不管他说什么,我接着问:“从前有‘我爱你’和‘我不爱你’两个人,如果‘我不爱你’死了,剩下谁?!”
可能是为了极力表现自己的脑细胞还在正常工作,他仰头瞥视我,很快便回道:“我爱你啊~~”
我突然笑起来,靠近他的唇,轻轻说:“我也爱你~~”
意识到自己上当,他的脸更红了,撇过头阵阵恼骂:“幼稚…”
拾起他的手,我摩挲着那枚戒指,说:“赫连,你发给老白的邮件,我看过了…”
听到我的话,他猛然抬起头,凝眉盯着我,说:“你…你都知道了…”
“恩,都知道了,”放下他的手,我看向他,“你以为自己安排的事都会按部就班进行吧?!你打算把我送到美国,之后又打算送走思姝,你想投案自首,还想死在狱中。你还真是视死如归呢~~”
他低下头,沉了脸色,缓缓说道:“后来看到你那么坚决,我也是后悔不已…谁知…”
“谁知刚刚应允我留下,便飞来横祸…”我心疼地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颊,“你太傻了~你明明爱我爱得那么深…自己却瞒那么久…隐藏着所有的心事…你太傻~~”
他的手抬上来覆盖住我的手背,脸颊轻轻磨蹭着我的手掌,缓缓流下眼泪:“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我轻轻拥住他,呢喃着说:“我能想象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定做了钻戒,也知道你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了那封邮件。你说你…就那么忍心让那对戒指悄悄寄到家里,再悄悄埋掉它们?!如果我真的如你所愿去了美国,我就根本不会知道这所有的细节。幸亏…幸亏我及时守住了我们的爱情…”
他伏在我怀里,轻轻抽泣起来,反复回应着的只有一个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抚顺他的背安慰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再也不分开…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话刚说完,隔帘被猛地掀起。见到我们相拥哭泣,来者愣在当场。
赫连意轻轻推开我,抬手要擦眼泪,我赶忙制止他连接输液导管的手,亲自给他擦拭。
来者更是目瞪口呆,挠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对…对不起…打搅了…”
我盯着眼前这个莽莽撞撞的小伙子,凶神恶煞地问他:“你是谁?!要做什么?!”
小伙子尴尬地说:“我…我是温主任的学生…我…我以为老师在这边…啊~~那个…你们继续,我走了…”
我与赫连意双双盯着这个人,见他满脸通红地道歉,之后猛然转身便撞在了赶来的温主任身上。我与赫连意哑然失笑,弄得小伙子脸更红了。
温主任被撞得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拍拍身上的白服,很嫌弃的样子训斥道:“慌慌张张地瞎跑什么?!”
小伙子恨不得把头埋到地板里,小声说:“对…对不起…”
赫连意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招呼温主任:“老温!你凶什么?!看把孩子吓到了!”
温主任走进来,板着脸说:“纪检委的人刚才非要进来找你,被我给拦下了!他们来做什么?!”
听到温主任的话,我与赫连意俱是受到了震惊。我更是惊慌失措,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赫连意身上来?!
“老温,”赫连意沉声静气地说,“我犯了事,受了贿…”
温主任与我同时瞪大眼睛,对他如此坦率难以置信。温主任皱眉问道:“此话当真?!有多少?!”
赫连意看向温主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与窦苓,各150万。”
温主任倒吸一口,踉跄着倒退了一步:“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来拿办你?!不可能,不会…我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做!”
“老温,谢谢你…”赫连意微微一笑,“其实我没理由活着的…我是个罪人…”
“你错了!”一个声音闯进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忙转身,惊见老白气冲冲地走进来。他走到赫连意面前,大声说:“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这世上除了你,其他的才都是罪人!!!”
“我会活下去,”赫连意长长叹息,“但我不想逃避制裁…”
“你!”老白咬牙切齿,挥舞拳头,“你哪也不能去!”
说话间,屋外骚乱一片,我赶忙走过去打开窗户,一看那场面吓了我一跳,忙喊:“老白!快看!窦苓被他们带走了!!!”
老白与温主任一起扑上来向外看去。那场面蔚为壮观,他们手里拘扣着窦苓,群众和医护人员围拢着纪检委的人员,一直追随他们,直到窦苓进了纪检委的车。
老白悄悄关严窗户,抬头对我们说:“必须想个办法!”
此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