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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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白茅也承受着这群家伙一轮又一轮的敬酒,便偷偷拉了赫连意的衣服,让他把自己的杯子跟我的换一下,我杯子装的纯净水。
他脸都红了,看看我又觉得过意不去,我便皱眉瞪了他一眼,同时在桌下踩了他一脚。他便每次喝完一杯便乖乖在桌下跟我交换酒杯。
喝到后来,我觉得白茅说得没错。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X光了,看人们已经开始出现幻影。赫连意见我两眼发直,说什么也不肯再跟我交换酒杯。
第N轮敬酒递到他面前时,我一把摁住赫连意的杯子,晃晃悠悠站起来,强迫自己捋顺舌头,举起酒杯对他们说:“老师从鬼门关闯出来不容易…”
众人安静了下来,赫连意低下了头。
“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我摇晃了一下,被赫连意伸手扶了一把,我稳定身体,轻轻推开他的手,“他…不能劳累…不能…喝酒…你们还是冲我来吧!嘿嘿~虽然升职的不是我~”
我的样子逗乐了在场的老师们,小邓调侃道:“呦~这个唐棣,都出科半年多了,还这么粘着自己的老师!莫不是有什么小辫子攥在主任手里吧?!”
赫连意的脸更红了。我气结:“邓大夫,话不能这么说哇~当初我可是帮您搞了一本又一本出院病历啊!您不能过河拆桥吧!”
听了我的话,一直聒噪的白茅拍案而起,指着小邓便骂:“好你个邓二军,怪不得你的病历天天拖沓着不出科,惯得你肉疼是不是?!病案室整天给我打电话批评咱们科,都是你这小子害我一大把年纪还要跟人家低声下气地道歉!”
小邓马上缩回脑袋支支吾吾跟白茅道歉:“呃…这个…主任您发什么火啊…您也不是整天游手好闲的…”
“你说谁游手好闲的!”白茅可是吹胡子瞪眼了,“反了你了邓二!小李,把酒给他倒满了!老子今天灌得你求饶!”
我们看着这一对儿冤家上下属,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赫连意也靠在椅子上呵呵笑出了声。
我迷迷糊糊地感受着这个大家族的欢乐与温情,想融入他们,成为他们其中一员的心情油然而生。必须要考上研究生!
赫连意擦擦嘴起身要出门,脚步却踉跄了一下。众人皆惊,白茅从哈哈大笑中一把弹起来扶住了赫连意。我也甩甩头伸手搀助他。赫连意慢慢转身冲大家笑了起来,说了句:“不好意思…被你们这群小子灌醉了…以后谁要是上班贪酒,我就…把他放到实验室,跟老鼠养在一起…”
“哈哈哈~”众人一下子笑了出来。
白茅示意我搀扶赫连意去厕所,赫连意也觉得自己站不稳,便乖乖随我出了包间,去了洗手间。
他心情显然是好了大半,摇摇晃晃走着还不忘絮絮叨叨说话:“小唐…研究生考试过不去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哎呦…您慢着点…”其实我也喝得不少,但我年轻啊,禁得起折腾,去个卫生间还是走得出直线的。
我把他送进卫生间,又到他隔壁小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他:“老师,我月底要拍学士服照片,你…能去学校跟我合影吗?!”
那头传来细水长流的声音,却没有他的回答。
我敲敲隔板:“老师!去吧!”
“不去。”他晃到外面洗手。
我跟了过去,不满意地瞪视他:“为什么不去啊?!照个像而已嘛!又不吃你的肉!”
他一巴掌拍到我头上,呵斥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翻了翻白眼,伸手捂着头,嘟嘟囔囔地反驳:“本来就是!拍照有什么可怕的,跟自己老师拍照,难道还有人说三道四不成?!”
他晃出洗手间,远远传来他的声音:“本科毕业有什么可留影的,无聊…”
我气得在原地跺脚,谁以后说赫连意通情达理,我就跟谁急!
当晚嗨皮到十点多,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酒店。白茅被两个小大夫架了出去,扔到了出租车上。赫连意千叮咛万嘱咐小邓,要平安把白茅送回家,又叮嘱邓二自己注意安全。
但是他自己却被我架着…
他明显是不胜酒力,才几杯就醉成这样,我无奈至极。我可是那个替他挡了轮番轰炸过来的酒的人啊!我可是喝得超出标准的人啊!为什么我却能屹立不倒!还要处处搀扶着这个醉意醺醺的赫连意!
到他家时,这个不争气的人早就在出租车上睡着了!我一摇三晃地把他扔到床上时,他依旧在睡!我暗骂:什么世道!我累得一个跟头趴在他旁边呼哧呼哧乱喘,他却没事人一样睡得香甜!什么世道!
我一个欺身上前压住他,低头气愤地叫他:“老师!喝多了的是我!”
全然不知!他依旧呼吸深长!
我看着这张红彤彤莹润的面容,安详,宁静,毫无防备。我的心瞬间融化在他的睡颜里,我低头怜惜地亲吻了他布满酒香温润的红唇,抬起头温柔地对他说:“老师,这回你可以踏实地睡个好觉了!”
我从他床上下来,给他换了睡衣,盖上毛毯。全程他一无所知,面容皎洁安然,仿若一汪静水不起波澜。
时隔多日,我早晨起来便杵到赫连意面前,噘嘴示威。
他专注地听着早间新闻,同时动手津津有味地吃着早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我往前走了几步,好让他发现我。他便伸手调大了收音机音量。
“阿巴斯解散由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任总理的民族联合政府,宣布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进入紧急状态…”
女播音的声音一下子全跑进了我的耳朵,捂着它们我冲赫连意咆哮:“老师!我也进入紧急状态了!”
他把音量又调小,抬起头皱眉看我。
“今天最后一天!照相!”我拉出椅子坐到他面前,“上午十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摇摇头继续吃饭:“我上午要去医院一趟,你自己照吧!”
可恶!我沉默地吃晚饭,又含愤而去。他怎么能这么无情!
当我看着本地学生拉着自己父母或老师照相时,心里酸酸地不是滋味。
我躲在梧桐树下抽烟,这是新培养出的爱好,当然在赫连意家还不敢展现。韩山跑过来喊我跟同学们合影,我看着孟采采也在,便推脱不去。韩山无奈,悻悻离开了。
看着一群一群的学生摆出各种POSE留影,我的心情更加阴郁,丢下烟头拿脚狠狠踩了两下。站起身一把摘下学士帽,刚要脱下学士服,便被人从后方按住了手臂。
“找了一圈,原来在这自闭呢!”
我转头看向来者,回惊作喜:“老师!”
他捡起地上的帽子递给我,弹弹上面的尘土,笑呵呵地说着:“你小子长能耐了啊!居然学会了吸烟!还耍脾气!”
我忙接过帽子扣在头上,笑嘻嘻地看着他:“老师居然来了!我…我…”
“我只是顺便路过,”他伸手扶正我头上的学士帽,又把流苏拉到一旁,“我去跟窦院长说,我不想做大主任。”
“什么?!”我的笑瞬间僵化。他开什么玩笑!他脑子抽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理取闹,苦不堪言
都说胡闹是一种依赖,那么胡闹大多是因为爱。在爱人面前,再成熟洗练的人大概都会做回孩童,用自己的胡闹表达自己无尽的爱恋。我们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纵使自己知道有些无理取闹,但就是要证明自己的重要性,要爱的人正视自己。
对于赫连意来说,我永远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混球”。但对于我来说,赫连意恒久是那个用自己一双睿智的眼睛看穿我的人。我曾万般希望会有这么一双眼睛洞穿我所有的心思,能够明白我的一切,包括我所有的荒芜和斑斓,能够穿透我最本质的灵魂,直抵我心灵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他的话能够解决我所有的迷惑,或是对我的所作所为能有一针见血的评价。但是当如此睿智的他站在我身边,我却开始奢求他的胡闹以及…挑剔。人大概就是如此,欲壑难填。
毕业季总是让人伤感的,我看着凌乱不堪的宿舍,看着一箱箱整装待发的行李,心里莫名哀伤。宿舍现在只剩我和韩山了,韩山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自然不担心行李的事宜。而我,面对杂乱无章的生活学习用品,一时间整理不出头绪。该去向何方?把他们寄回哈尔滨?到时候还要麻烦高女士。搬到韩山宿舍?韩山目前还不知要搬到哪里。租个房子,暂时住着?反正要考研。要不搬到赫连意家?没名没分的,他会不会反对?
我坐在行李箱上,翻出学士服照片,又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个笑靥满面、眉清目秀的赫连意,那个被我搂住便不停皱眉的赫连意,那个被我央求一起做鬼脸的赫连意,那个被我强迫拉手的赫连意,那个被我偷亲错愕脸红的赫连意。一张张回顾那天的照片,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胡闹带来的,满足的幸福感。
想到他,便抑制不住要见到他。他被医大聘用,九月份开始,他要去给本科生上内科课了,现在大概在忙着备课吧。传道、授业、解惑,这是赫连意最喜欢做的事。
我掏出手机反复打给他,却依旧是“正在通话中”。我急了,叫上出租车直奔他家。
开门的居然是何兮!
“是你啊!”
“怎么是你?!”
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怎么又在这里?赫连意哪去了?
“你怎么又在这?!”我毫不客气地质问何兮,她的出现另我大为反感。
这话被从屋里出来的赫连意听个正着,他放下手机,不满意地说道:“就不会说像样的话是不是?!”
我像个大爷似的一屁股坐进沙发,白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心里的怒火一点点燃了起来。
赫连意见我这样子,顿时便火了,走过来指着我便开始责骂:“唐棣!我看是惯得你没人样了!你给我站起来!跟何兮道歉!”
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做错什么了就要道歉?我板着脸,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气愤地驳斥他:“我凭什么对她道歉?!我又没犯错!”
“你…”赫连意咬牙切齿,“你不承认是不是?!”
何兮在一旁有点尴尬,拉着赫连意的手臂,开始做和事佬:“师兄别生气,他还小,不懂事,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我听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怎么就那么不爽?!我还嘴道:“谁是孩子?谁不懂事?我用的着你见识我吗?!”
“唐棣!”赫连意怒发冲冠,指着门口,手有些抖,“给我走人!走!”
我瞪视他,嫉怒之情溢于言表:“我不走!凭什么是我走!”
“滚!”赫连意瞋目结舌,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