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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部分

一寸河山一寸血-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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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缵绪无奈地看了看这位刁钻的记者,只好作出如下解释:读书要认真,你说的伪军头目们肯定读书很肤浅。

史沫特莱了解了一下,川军首领自己从不读书,哪怕是“肤浅”地读。他的指挥所里连一本书都找不到,更别说儒家经典了。

与王缵绪不一样,张自忠没有这么会吹牛,但他战绩彪炳,而且几乎就是王缵绪嘴里所称道的那种典型——少时读过儒家经书,从军后手不释卷,看的都是各种军政书籍。

史沫特莱认为张自忠会给他一个认真的答案,却没想到对方听后,脸色骤变,只用一双眼睛冷冷地瞪着她:不知道!

无冕皇帝一支笔,谁敢得罪,张自忠的态度使史沫特莱大为光火,事后还气呼呼地对张自忠的幕僚发脾气,说她永远不理解也不会信任像张自忠这样的人。

其实归根结底,人还是得厚道。

采访之前,史沫特莱翻过张自忠的资料,知道对方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却仍要这样提问,是不是故意的还真的很难说。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美国女人不能理解的事还多得很,比如她就不知道,在那一刻,一个人的心已被深深刺伤了。

自从离开华北后,张自忠每战必竭尽全力,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仗越来越难打,离华北和平津也越来越远了。

打仗是可以麻痹人的神经的,然而不打仗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关于伪军的问题,就那么让人难以承受。

当年的一双生死兄弟,一个背叛了另外一个,虽然那一个后来选择了宽容和原谅,可是只要不把对方失去的给找回来,你就永远难以真正得到心安,即使活着也会像尘土一样毫无价值。

那是心中缠绕很久的一个死结。

我不是伪军,也不是汉奸,我不是,我会把所有失去的都找回来的!

那个人

宋哲元的境况很不好,早在徐州会战前就是如此。

在把张自忠迎回军队后,这位第一集团军总司令曾抱定打回华北,重振二十九军的愿望,然而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再也无法恢复到过去指挥长城抗战时的神勇了。

更让他伤心不已的是,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服从他这位昔日抗战英雄的指挥了,他说要往前冲,大家都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溜,并不把集团军总司令当回事。

当时第一集团军已归属第一战区,战区司令长官程潜不明白宋哲元的部队为什么总是一退再退,屡屡来电相责。

参谋处问宋哲元如何答复,宋哲元也不知道怎么答,便随口编了个理由,说前线之所以撤退,不是被动所致,而是主动作为,乃是为了“避免与敌决战,以免部队作无谓的牺牲”。

要的就是你上去“决战”,你还要“避免”,还不肯作“无谓的牺牲”,这个理由自然难以让人信服,别说程潜,即使参谋处的那些参谋也觉得说不出口,只好另外编了一些理由搪塞过去。

到了后来,宋哲元帮前线部队擦屁股已经擦到连他自己都语无伦次的程度了。

在“避免决战说”之后,他又提出了一个“全军为上”。

秦德纯赶紧提醒他,“全军为上”语出《孙子兵法》,指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不是不战而退,您把意思给弄错了。

宋哲元苦笑:那你说,这帮小子一个劲儿撤退,怎么帮他们圆?

要不弄通俗一点吧,就说是: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

这又不是在后方打游击战,岂能如此搞法。宋哲元一番瞎折腾,都是为了应付程潜的“检查”。

其实他每次作战,都把集团军总部放在前面,但就是督促不住各军,部队还是争先恐后地往后退,退来退去,总部位置竟然变成了进攻时的最前面,撤退时的最后面!

由于在指挥作战方面毫无起色,刘郁芬、门致中等西北军元老们都按捺不住,纷纷发电报到前线,希望宋哲元能够辞职让贤。

宋哲元这时也感到部队混乱,光整顿起来就非易事,便把兵权交给冯治安,自己到湖南衡山去养病。

宋哲元周围原先聚集了好多人,现在一看,老爷子无职无权,便都一哄而散,留下来的,仅秦德纯等几人而已。

在他居于高位之时,背后敢随意议论他的人很少,然而等到彻底退下来,闲言碎语就越来越多了,有人甚至拿他在五十九军官兵面前的讲话作为底本,又把华北的那些事翻出来,在背后指指点点。

此时的国内舆论,也一改“七七事变”开始时对二十九军的赞扬,转而对宋哲元和二十九军大加批评。讥讽和痛骂的文章,有的发表在报纸上,这个还好一点,你可以选择不看,但还有人会直接写信或者发电报给宋哲元本人。

宋哲元十分伤心和难过,常常借酒浇愁。

他不只一次地问,华北的事究竟是谁的责任呢,是不是完全要由我们来负这个责任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他又喃喃自语:一个人在台上的时候,谁都来恭维你,可是在你倒霉的时候,就墙倒众人推,甚至落井下石。

相陪的那几个人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忽然有人想起一封信,说老爷子既心病难除,不如再把信找出来让他看看。

宋哲元看完信,果然转忧为喜,并小心翼翼地把信随身收藏起来。

那封信是蒋介石写的,当时华北政委会刚刚成立,蒋介石在信中说,冀察的事可由宋哲元全权处理,而一切由中央负责。

宋哲元找到了文字依据,他认为他从此可以大声地告诉世人:我宋哲元是爱国的,在华北两年的所作所为,都是经过中央授权并认可的。

第41章 时光倒流(2)

他把这封信视若珍宝,每时每刻都不肯离身,直到临终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家人务必把信编入自己的传记。

梦回华北

宋哲元平生,向以“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自勉,也以这一信条来教育和要求别人。

石友三曾是他的部下,听说有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事后,他亲自给石友三发去电报,要后者珍惜个人声誉,服从战区命令。

汪精卫和他素无瓜葛,但在对方叛逃之后,他专门致电蒋介石,痛骂汪氏的叛国行为,为国人所不齿。

他始终忘不了的,当然还是那片战场。只是从那里传来的,基本都没什么好消息,即使偶有打气文章,以行家的眼光看过去,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妙来。

宋哲元按捺不住,颇思重上战马,他对别人说:要是宋某出去带队伍,敌人绝不致如此猖獗。

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当时宋哲元由于长期心情郁闷,已经患上了严重的肝病,谁也不可能让一个病人去带兵打仗。

后来他搬到成都,住在香港的女儿见父亲病情越来越重,后方又缺乏药物和良医,便写信劝他到香港去就医。

宋哲元回信一封:我是军人,不能在前线杀敌,已经抱憾。你们还劝我去香港,是叫我逃避责任吗?

坚决不去香港,却闹着要去西安,因为那里离华北更近一点。

家人和医生屡劝不听,只好叫来了秦德纯。

秦德纯跟随宋哲元半辈子,对他知根知底,便劝众人:随他的意吧,别叫他心里不痛快了,这样反而可能会好一些。

“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

是宋哲元一生的信条

可是宋哲元哪里还能够长途奔波,只行了二百里,到绵阳就再也动不了了。

在绵阳时,宋哲元的病情急剧恶化,常常不断吐血和昏迷。有一天清醒过来,他对前来看望的旧日同僚说:军人不能战死沙场,死也不能瞑目……

当年宋哲元离开北平时,由于行程仓促,没有来得及把住在天津的家人带走,后来也只是接出了妻女,老母年纪大了,不可能携之远行。

宋哲元托人带去了一支刻着自己小名的拐杖——今生恐怕再也不能见面,这就是唯一信物。

他终于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梦中,似乎又走在了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之上,那是北平,是天津,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地方,是眷恋一生的精神家园。

还有那群兄弟,曾在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一起挣扎,一起迷惘。

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无法忘记……

1940年4月5日,宋哲元病逝绵阳,时年仅五十四岁,那一天是中国传统的清明节。

吞声

在宋哲元退养期间,张自忠仍定期发去电报,以报告战场上的进展情况。

当然电报中要常有胜利消息,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胜仗,只要让对方高兴,张自忠都乐此不疲。

只是这太难了,越往后面越难。

冬季攻势之后,第五战区就进入了休整补充阶段,可是由于后方物资极端匮乏,所谓补充,多数情况下都只能沦为一句空谈。

桂军第八十四军算是李宗仁的亲兵部队了,也是要什么没什么——要工事材料,没有;要工兵,没有;要炮兵,更没有!

李宗仁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比台儿庄大捷前都惨,在两手空空的情况下,他能给予各部队的只有一纸死命令:假如打起来,一线官兵必须与阵地共存亡。

连桂军都是这个样子,其他部队可想而知。

早在冬季攻势时,张自忠就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冰天雪地中,官兵们白天单衣赤足,冻得连手都扳不开枪机,到了晚上则只能以稻草当被窝御寒。悲哀的是,谁也无法改变这种境况,张自忠能做的,只是带着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部下不停地去厮杀、去拼命,这让他备受煎熬。

冬季攻势之后,兵团建制撤销,张自忠仍为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看起来他可指挥超过十万之众的集团军,其实这个集团军很难指挥,各部队原来都来自不同的单位,有的是一味保存实力,不愿意真正跟日本人打,有的则是战斗力极弱,就算想打都不是那块材料。

能依靠的,仍然只是五十九军。

可是五十九军也不是磨不钝的铁枪头。这支当年华北首屈一指的雄师,曾拥有三万精兵,但自台儿庄大捷后,每打一仗就要损耗很多,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而且这一半里面还有很多是后来补充的新兵,其作战能力和素质无法与老兵相比。

一边是责任不断加重,另一边却是可用之兵急剧减少,张自忠所面对的困境非局外人所能想象。→文·冇·人·冇·书·冇·屋←

一年前的淮北之役,五十九军单独击退第十三师团也不算特别困难,然而一年之后面对同样的对手,却已是倍感吃力,无论鄂北大捷还是襄东大捷,其实胜得都很勉强。

张自忠清楚地知道,战场之上,幸运之神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这样下去将来非丢人不可,不是大捷,而是大败。

他也想了很多办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联手冯治安第七十七军,通过“统一思想、健全干部”,使这两支老二十九军中最强的兄弟师能够协同一致,共同御敌。

张自忠所说的“统一思想”,就是他在给冯治安的亲笔信中所说的,要跟日军拼,哪怕是拼到底,拼到完。

可惜此时的冯治安早无“七七事变”时拔剑而起的英武,仍然是能敷衍的继续敷衍,敷衍着布置,敷衍着防守,有时甚至写一些假战报进行搪塞。

在健全干部方面,冯治安同样做得很差。第七十七军的军纪本来就不好,南下后由于他的放纵,更是变本加厉。下面强拉老百姓的骡马,有人告状,他竟然说,现在这种情况讲什么纪律,拉几头牲口不算什么,我们不拉,日本人也会拉。

第七十七军的一个营长不仅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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