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停留在青春年少作者:青竹linn-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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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他泪流满面。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几乎倒了下来。
喧嚣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拖着他绕着操场慢慢地走。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看清楚扶着他的人是谁。
他以为是陆轩，但是，不是，是室友洪云。
“我说你他。妈真是疯了，跑什么三千米，看你这惨白的死猫样……”洪云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穆灿四处找着陆轩的身影，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找不到他。
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推开洪云猛地扑向一旁的垃圾桶就吐了起来。
“哎呀，穆灿，你怎么样了？快漱漱口，这样会好一些的。”一直紧跟着两人的林玲赶紧递上自己手里的矿泉水。
穆灿接了过来，喘着气低声道：“谢谢你……师姐……”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力竭，但三千米带给他的后遗症一个晚上就消失了。
难受的感觉并未延续很久，可那种不断超越极限的体验却帮助穆灿跨过了一次又一次几近崩溃的难关。
时间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它可以把一切不正常都变得正常。
这个世上有谁是真的离不开谁的呢？当年父母离异，新女人进门，他不是一样也挺过来了吗？陆轩离开他的生活，他自然也可以坦然接受。不管有多痛，最终他都能坦然接受。
穆灿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他变得比从前更加沉默，往往洪云要说上十句话之后，他才会回答一句，弄到后来，连洪云都懒得跟他讲话了。
而在家里，他更是一句话都不说，连“爸爸”都很少开口叫。仿佛他回来，只是为了拿这一点微薄的生活费的。
有一次，他回家，家里空无一人，那女人带着穆容上街去了，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两张一百块，这就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他收起了钱，正要出去，这时穆老爸回来了，满身的酒气，似乎喝了不少，见他要出门，忽然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回学校。”
“呃……”穆老爸打了个酒嗝，“明天不是星期天吗？”
穆灿“嗯”了一声，没做解释，就要拉开门往外走。
“你站住！”穆老爸突然一声大吼，穆灿回头看他，只觉他的眼睛跟兔子一样红。
他就这样站着看着他，也不叫他，也不说话。
“儿子……我们聊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之后，穆老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穆灿的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一副随时都会开门离去的样子。
“……儿子，你是不是心理不痛快？你是不是在恨我？”
穆灿沉默了一会，才说：“没有。”说完又要走。
“站住！”穆老爸再次出声喝住了他，他盯了穆灿的背影好久之后，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我是你的爸爸啊！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很难受？我每天辛苦上班，可是回家儿子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穆老爸反反复复地说着“自己很难受”的话，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到最后索性一把上前抱住了穆灿，伏在他的肩头痛哭。
穆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儿子，今天留在家里睡……”
穆老爸哭了一阵之后就睡着了，穆灿把他从身上拉了下来，弄到床上，呆呆站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父亲真的老了，小时候觉得很高大的身影今天抱起来竟然没有多少分量。
他知道他父亲这两年都在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试图修补父子之间的裂痕。但是有些伤，一旦形成，即使好了，伤疤也会一直留在那里，提醒着你，曾经发生的一切苦痛。
他不能忘记当年他父亲抛弃母亲另结新欢的样子，也不能忘记他那灰暗的童年。
有时候他甚至想，是不是就因为他的童年出现了那个可怕的女人他现在才会变得对女同学那么没有感觉？
寝室里的室友每夜熄灯了最爱聊的话题就是女孩子，可是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每当他们聊起女孩子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陆轩……只有陆轩。
他心里焦躁，可是又无处发泄诉说，只能深深压在心底，通过海量的习题来转移注意。他知道他是安全的，因为他一向都隐藏得很深，没有人会知道他心底的秘密。
那天夜里，他终究是没有留下来。
父亲和陆轩一样，都是他心底的痛。有时候他觉得他一定会被沉重的感情压垮的，他一定会受不了的。但是，他没有，他依然鲜活无比，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由疼痛再到麻木。
连想当一个软弱的生物都不行……
☆、第四十二章 球赛如故，默契不再
因为是周末，室友们都回家了，寝室里只有穆灿一个人，做完了每天例行的大量题目之后，他终于累得睡了过去，他做了个梦，梦见又回到了陆轩的那个家里。
他手里拿着游戏机，头枕在陆轩的双腿上，舒服惬意地打着小游戏。
而陆轩则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喂他吃东西。
他问他：“小灿，这个寒假我们去旅游吧？”
“去哪？”
仿佛考虑了一会，陆轩才回答：“去美国，行么？”
他的双手不断地按着游戏机，闻言毫不犹豫地说：“太远。”
“那你说去哪呢？”陆轩托起他的头，拿过一个靠枕放在自己的腿上，让他的头靠在靠枕上。
“不知道，不是你提议的吗？”
陆轩笑了，“算了，反正离寒假还早呢，我们慢慢考虑。”
“哦。”他皱起了眉，“又输了。”
“小呆瓜，真是个小孩子啊。”陆轩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自动忽略掉陆轩的这句话，把游戏机放在胸口，抬起眼睛望着上方的陆轩，问：“不过你寒假不跟你家里人一起去过年吗？”
“我们过完年再出来不就好了。”
“哦，也对。”他又垂下了眼帘，拿起游戏机继续游戏，“那你早点回来。”
陆轩突然笑了起来，干脆地回：“好！”
……
梦境真实地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但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寝室，穆灿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梦而已。
他觉得好累，只好放空自己。
要什么样才能不再思考？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说再见，都显得太残忍。
日子一天一天的重复，足球赛紧接着运动会之后又拉开帷幕，穆灿见陆轩的时间大部分也只有在课后的足球训练上了。球队里的经理人林玲因为已经高三，变忙了很多，不像高二时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足球队里了，所以又招了一个经理人。
这个经理人就是高二二班的林若夏。
林若夏长得很漂亮，区别于林玲的清秀，她更偏向于高雅，待人也是礼貌而矜持，一看就是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这种类型的女孩在成群叽叽喳喳的高中生中显得特别突出，加上成绩又好，是实验班的前几名，喜欢她的人非常之多。
因为她跟陆轩在爷爷辈上似乎有些交情，所以两个人走得很近，加上两人男帅女靓，走在一起十分养眼，于是没多久，足球队里就传出了他们的绯闻。当然，当事人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可是高中时候的恋爱，本来也不需要公开承认。
当穆灿从洪云的口中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嫉妒，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要怎么样才能赢过一个各方面都那么优秀的女孩子？
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无望而寂寞的。
虽然这么对自己说，可他明显还是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他没法不去介意，在他几乎跟陆轩已经没有接触的时候，还要眼睁睁看着他跟另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他没法阻止自己的目光追随两人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因为心里装了太多的包袱，踢球的时候，他跟陆轩的默契竟也出现了裂痕。他不再能只靠感觉就接到陆轩传来的球了，也不再能准确判断出陆轩传球的落点，他感觉自己猜不透陆轩踢球的意图了，这使得他在前场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也因为此，他在比赛中的状态变得有些神经刀，有时候神来一笔，非常精彩，有时候简直就是小儿科水准，起伏非常大。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他更是形如梦游，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前场乱跑，也因此他们这场比赛踢得特别艰难，最后还是靠着陆轩的进球才磕磕碰碰地踢进了决赛。
决赛中他们又一次与状态神勇的曙光队狭路相逢。
曙光队今年夺冠的呼声非常高，而且他们队里的核心人物陈海杰今年已经高三，这是他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冠军之路，如果再失败，他将没有下次机会。何况曙光一直被称为“无冕之王”，这既是褒奖，又是一种悲伤。在全市所有的队伍中，他们大概是对冠军执念最深的一个。
穆灿的状态令整队都非常担心，明年一批踢主力的高三师兄们就要毕业了，里面包括全市最佳守门员王子高在内。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今年不能取得突破，明年的路将更难走，毕竟高一新生的水平变数很大。
杨奇峰打算找穆灿聊一聊，希望能找到他状态低迷的原因。他们一中可不像曙光这种强队还有实力强劲的替补可上，他们只有穆灿一个前锋能够拿得出手，如果他的火力哑掉，那么整只一中的攻击力都将大打折扣。
今年可是他们最接近冠军的一年，绝对不可以虚度。
“穆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看你跟队友们也不怎么说话，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在训练结束之后，穆灿被杨奇峰单独留了下来。
“没有。”穆灿望着和林若夏相偕而去的陆轩，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怎么最近都不在状态呢？太累了？”
穆灿收回了眼神，套上长裤，说：“教练，我没事。”说完便准备走，“我先走了，教练再见。”
“哎，穆灿，加油啊！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知道吗？”杨奇峰在他身后叫。
“好。”穆灿头也不回地朝后挥了挥手，把外套搭在肩头，径直往宿舍楼走去。
三天后的决赛，穆灿独自一人在角球边做着热身运动。不一会儿，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刷得雪白的球鞋。
“小灿，紧张吗？”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
他抬头，逆光中，陆轩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陆轩笑了，默默地在他旁边跟他一起做着热身运动。
有多久了？穆灿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有多久两个人没有如此近地一起做一件事情了？
他很想跟陆轩说些什么，就像从前那样自然的交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好像每一句话都是不合时宜的。他本就是个冷场高手，在陆轩不主动说话的时候，他们之间自然只剩下沉默。
“如果累的话，就站在原地，我会传球给你。”走之前，陆轩这么对他说，这也是今天陆轩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说话，也不像从前那样亲密地叫他“小呆瓜”，他跟他一起，话也变得那么少。
穆灿踩着球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难受得想哭。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真的是他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