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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护花铃-第30部分

小说: 护花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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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与南宫平面面相对,心中实已生出惺惺相借之心,他枪尖继续不断地颤动着,实是一着极为犀利的招式之先兆,只是他这已在弦上的一招,却久久未发出来!

南宫平平剑当胸,卓然而立,目光亦自凝注在这颤抖的枪尖上,哪知梅吟雪突地轻轻一笑,道:“你们不打了么?”

两个少年的四道目光,一起转到她身上,梅吟雪缓缓站起身来,她神态问总是那么娇媚,就是这样一个从地上站起来的简单姿势,已令人见了不得不多看两眼。

她袅娜走到狄扬身前,缓缓道:“你可是昔年天山神剑‘九翅飞鹰,狄老前辈的后人么?”狄扬一直没有注意看她,此刻便像是久困于黑暗中的人突然看到闪电一般地发现了她的绝艳,这艳绝人寰的姿色自然也就像闪电般眩惑了他。他怔了一怔,点了点头,竟没有说出话来。梅吟雪轻轻一笑,又道:“你方才可是见着了他的师哥?”

狄扬又自一怔,又自点了点头,南宫平心中大奇:“她怎地知道?他怎会见着师兄?”忍不住要问这少年是在哪里见着的,但梅吟雪已又含笑道:“他师兄可是在你面前称赞了他,你心中有些不服,是以此刻便想试上一试?”狄扬双目一张,满面俱是惊奇之色,却又不禁点了点头。

她一连问了三句,句句俱部问到狄扬心里,使得已被她绝艳震惑的狄扬,不禁又被她这种绝顶的智慧慑服。

南宫平心中更奇,只见她轻轻一笑,转过身去,道:“这就是了,你们还打什么!”来到树下,缓缓坐了下来,秋波一转,望了望面前的两个少年,突又笑道:“我是从他武功的招式上看出他的来历,从他言语神态上猜知他的来意,这一点也不稀奇,你心里却在奇怪些什么?”

她语气自若,说来就!这本是人人都可以猜到的事似的。

狄扬心里暗叹一声,忖道:“好一个聪慧的女子!”口中突地哈哈笑道:“好一个聪慧的女子!”他心中所思,与口中所言虽是一样,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和心中思忖时的意念大不相同。

南宫平目光一转,道:“阁下不知——”狄扬道:“不错,正如这位姑娘所说,我方才的确见着了令师兄,此刻他犹在山巅,此刻天已大亮,你不妨上去一寻。”他语声微顿,不等别人开口,便又大笑着道:“在下狄扬,今日见着兄台,实在高兴得很,日后但愿能再相见——”南宫平道:“阁下何不留下暂作清谈……”

狄扬笑道:“方才无端冒犯,此刻我实在还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来日方长,今日就此别过!”

说到“意思”两字,他身形已动,最后一句说话,已从林外传来,南宫平出神地望着他掠去的方向,暗叹道:“好快的身法。”突听梅吟雪娇笑着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匆邃地走了么?”

南宫平微一沉吟,还未答话,梅吟雪已又笑道:“这因为他实在不敢再看我了!”

南宫平呆了半晌,头也不回,冷冷道:“只怕未必吧!”心中却不禁为之暗暗叹息一声。

突觉一阵幽香飘入鼻端,梅吟雪已盈盈走到他身畔,轻轻笑道:“你心里常常认为我说的话是对的,但嘴里却总是不肯承认,这是为了什么?”她面带娇笑,得意地望着南宫平的面靥,心中暗忖:“你否认也不好,承认也不好,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来回答人?”

哪知她话声方了,心念还未转完,南宫平已沉声道:“你永远将人性看得太过恶劣,是以我不愿也不忍赞同你的话,但我口中却也从未否定你说话的价值,你且仔细想想,是么?”

真实的事实,永远胜过花巧的雄辩,梅吟雪笑容渐敛,手托香腮,发起怔来,只见南宫平深深凝注她两眼,转身托起棺木,沉声又道:“你最好随我去见见我的大师兄,那么你就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几个真正的男子汉!”

梅吟雪呆呆地怔了半晌,南宫平手托棺木,已自去远,她竟也身不由主地跟了过去,走了许久,突又顿住脚步,这时南宫平已将又复跃到那一线插天的苍龙岭上,梅吟雪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笑了两声,道:“好个尊师重道的徒弟,原来竟是这等人物!”

南宫平怔了一怔,回首问道:“你说什么?”

梅吟雪冷笑道:“我说的是中国话,你难道听不懂么?”

南官平皱眉道:“你若是不愿解释,我不听也无所谓!”回转头去,又复前行。

梅吟雪恨恨地望着他,她自出道江湖以来,一颦一笑,便已不知倾倒过多少男子,哪曾见到这样的少年,等到南宫平一个纵身之后,还未回过头来,她便忍不住跟了过去,道:“喂一一一”南宫平脚下不停,头也不回,问道:“什么事?”

梅吟雪道:“你师傅命你跟随我,保护我,你此刻为何独自跑上山去?她口中说话虽是如此气恼,但脚下也没有停住脚步。南宫平却是顿住身形,回首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也跟来了么,怎他说我独自上山?”

梅吟雪道:“我……我……”突地一跺脚,道:“我才不跟你上山去哩!”

南宫平道:“好极,好极……”

梅吟雪秀目一张,慎道:“你说什么?”

南宫平微笑道:“你若是不愿跟我上山,便请在此间等我一等,我也好将这具棺木放在这里。”

梅吟雪银牙一咬,道:“谁说我要在这里等你?”

南官平道:“那么……”他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故作不懂女子的心意,随便怎样,他竟都没有说出一句恳求的话,“那么……”他故意讷讷道,“该怎么样办呢?”

梅吟雪道:“你随我下山去……”

南宫平道:“这个自然,我自然要随你下山去的……”

梅吟雪微微一笑,道:“那么……走!”

南宫平亦自微微一笑,道:“但你也该随我上山去走一趟。”

梅吟雪方自泛起的笑容,立刻消失,大怒道:“你到底……”“南宫平微笑接口道:“你在这小小一具棺木中,躺了数千日,也该散散心了,你看,今日风和日丽,草木繁荣,是何等好的天气,在这景物幽奇、冠绝天下的华山上游玩游玩,岂非也是一件乐事?”

梅吟雪独自气恼了半晌,突地银牙一咬,霍地从南宫平头顶上掠了过去,掠到南官平前面,道:“跟我来!”终于还是上了山。

南宫平望着她飘散的头发,心中暗笑:“江湖中人,俱道她如何冷酷,如何毒辣,但我看她却也不过是个天真未泯的女孩子。”他极力忍住不笑出来。

哪知梅雪吟却在前面“噗哧”一笑,道:“听一次别人的话,倒也是蛮有趣的,但是——”她突又顿住笑声,回过头来,道:“只此一次。”

南宫平道:“极是极是,只此一次。”忍不住也转过了头,不愿自己面上的笑容被梅吟雪看见。

朝阳初升,华山山巅,一片光辉灿烂,甚至连那简陋破旧的竹屋,都被这灿烂的阳光映得发出辉煌的光彩。

南宫平心中焦急,仅仅在那歧路脚印边、石壁字迹下,以及那几方巨石的刻像前停顿了一下,便笔直来到这间简陋的竹屋,但竹屋中却已空无人踪,他失望地叹息了一声,道:“他们都已走了……”

梅吟雪悠然道:“你却空跑了一趟!”

南宫平目光一转,突地大声道:“只怕未必吧!”

他突地一拧身躯,将掌中木棺,交到梅吟雪手里,梅吟雪竟来不及考虑,便接了过来,只见他一步掠上前去,掀开那陈旧的蒲团,梅吟雪没有看到蒲团外露出的一角黄笺,此刻双手托着棺木,冷笑道:“那下面难道还会有什么宝贝?”

南宫平道:“正是!”缓缓转过身来,手中已多了一方淡黄色的纸笺,他凝神看了两遍,面上渐渐露出宽慰的笑容,但笑容中又有些诧异的神色,然后,他缓缓将它放入怀里。

梅吟雪手里托着棺木,看又无法看到,忍不住道:“喂!”

南宫平故作愕然之状,道:“什么事?”

梅吟雪冷“哼”一声,双手举起棺木。向南宫平推了过去,等到南宫平接过时,她已掠出门外。

她心中气恼,实在不愿再看南官平一眼,但走了许久,却又忍不住回头去望,这时南宫平却正仔细看过了那两方山石上所刻的画像,悠然走了过来,他此刻竟像十分平静,方才的心事,此刻都好像是已经没有了大半。

但梅吟雪却越发气恼,又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又回首道:“你到底说不说?”

南宫平道:“说什么?”

梅吟雪冷“哼”一声,纤腰微拧,“唰”地掠开数丈,南宫平方自微微好笑,哪知她却又“唰”地掠了回来,大声道:“那张黄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南宫平微笑道:“你要看看这张字束,怎地不早些说呢?不说我怎会知道!”

他右手托棺,伸出左手,手掌一摊,原来他竟早已又将那张字柬放在掌心里,梅吟雪凝注着他掌心里的纸笺,呆了半晌,心里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忖道:“我虽然美貌,但世上的男子却未必人人都会对我着迷,我虽然聪明,但人家也未必都比我笨……”望了南宫平两眼,心里不知是愁?是怒?是喜?伸手取过纸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银钩铁划、古趣盎然的朱砂篆字:“天帝留宾,神龙无恙!”

“神龙无恙……”她轻唤一声,诧声道,“不死神龙,竟然还没有死么?”

南宫平微微含笑道:“不会死的!”

梅吟雪抬头望他一眼,沉吟道:“这‘天帝’两字,却又是什么意思呢?”

南宫平道:“自然是一位武林前辈的名字了,除此之外,难道……”

梅吟雪冷冷截口道:“是谁?你可曾听过武林中有人唤做‘天帝’的?”南宫平微微一怔,梅吟雪道:“也许……”她本想说“天帝”这两字,也许是“极乐世界”的代名词,也许是仇家故意用来取笑、欺骗他们,或是友人用来安安他们的心。

但她见了南宫平的神色,突地又觉不忍说出口来,“天帝!天帝!”她只是淡淡说道,“只是这名字我未听人说过而已。”

将要下山的时候,她又忽然一笑,道:“我们还是走小路下山的好!”

南宫平道:“为什么?”

梅吟雪伸手一掠鬓发,轻笑道:“我这样的打扮,见得了人么?”

南宫平侧目瞧了她几眼,只见她秀发如云,秋波如月,苍白的面靥被阳光一映,也有了几分粉红的颜色,衬着她一身雪般洁白的衣衫,当真是美得超尘绝俗,哪里有半分见不得人的样子,不禁失笑忖道:“你这副样子若是再见不得人,那么还有些别的女孩子真该找个地缝钻下去才是!”

他乍闻神龙平安之讯,师兄们的行踪至今虽仍未见,但毕竟不久便可相遇,是以此刻但觉心怀甚畅,是以没有说话,随着她自小路下山,在漫天夕阳嫣红如紫,以及西北著名的风沙中,到了临渲。

将近黄昏,未到黄昏,风沙中的临潼城,在日色膝胧、烟雾迷蒙中越发显得美了。

青石板铺成的正街是笔直的,经过一天疲劳的工作后冀求获得松懈或刺激的人们,拥塞在这条笔直的街道上,给这朴实的西北名城,平添了许多繁荣与热闹。

诱人的香气,眩目的灯光,以及令人闻之心动的刀勺声,自沿街的青帘中、高楼上传来。南宫平手托棺木,喃哺叹道:“这棺木真的重得很,难怪师傅费了许多心力才能找到抬棺人,但他们还是做不了多久便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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