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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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天涯寻毒(2)
跑堂看见书生,大吃一惊,对王婆留道:“他是个乞丐,专门在这里淘吃顾客的剩饭剩菜,你别信他胡说八道。”
原来此人姓王,名驹,绰号黄狗。他是当地有名的连年不中的穷秀才。自他十五岁进学,终日捏着两本书子,逢三年科举年就考一次,次次不中,尽皆落空,蹉跎到年交四十,一事无成。因他肩不能挑重担,手不能提重物。不会做营生,终日在酒楼饭店鬼混,觅得那个顾客吃剩下剩饭剩菜,他就以饿虎擒羊之势争抢残羹剩饭,连老板喝骂,跑堂追打阻止也不在乎,混得真是连条狗也不如。故有黄狗之名。
王婆留少时曾得所谓万年不中的老童生邵仲文关照,才得以进入私塾,因此读过几年书。他对屡考不弟的读书人寄以无限同情,他绝不会因为王驹落泊街头、穷困潦倒而轻视他。虽见王驹衣衫破烂,浑身泥污,心里大是不快,也表示理解同情。听到王驹前来应聘翻译和向导,就点头说道:“小弟在这南海崖州人生路不熟,加上语言不通,正要借重大哥关照!”
王驹道:“兄弟欲往那里去?不是王某吹牛,我是崖州活地图,天文地理,无有不知。不会有人比我更胜任干这个工作了。”《|Zei8。Com电子书》
王婆留高兴地道:“那就借重王朋友了。我也姓王,叫王婆留。到这左近寻瑶族人找一种箭毒树,王先生晓得崖州什么地方有箭毒树?”
王驹沉吟一下,却卖关子道:“此处非讲话之所,这馆内有酒有肉,地方也雅致僻静,不如你先请我吃饭,讲定价钱。吃完饭我再带你们同去何如?”依他上智下愚,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王婆留这个财主吃一顿饱饭再说。
王婆留闻言一愕,觉得也该请这家伙吃饭,只得应道:“好,进去吃饭,边吃边谈。”
一行人走进饭馆内,在一个临窗位置坐下。王驹反客为主,好象个主人一样,吩咐着跑堂的取上好酒菜来,想是这家伙一生都是吃着粗茶淡饭,没见识过什么好菜肴。王驹所点的东西都是寻常农家菜,无非鸡鸭鹅鱼。王婆留眼见他所点的菜肴并非罕有之物,想来价钱也不会太贵,就不干涉王驹,让他过过东主瘾。王驹点了五六个寻常农家菜,又问王婆留道:“老弟你想吃什么呢?你自己点几个吧!”言外之意,他点的菜好象给自已吃一样。
王婆留笑了笑,叫跑堂按王驹所点的菜肴,以二十人的份量上菜。跑堂答应一声,就下厨料理去了。
王驹大声喊叫,催促跑堂:“跑堂的!快点把酒菜做好拿来,我肚子里蛔虫饿得等不及了。丫的,几年没开荤了,今天找到活儿干,要好好吃一顿!”王驹虽在饭店常驻打扫顾客剩下的残羹剩饭,不过那个年代物质贫乏,一般人不会轻易剩下荤菜。王驹能吃到的不过是骨头和青菜米饭,少有人给他留件肥猪肉让他解解馋。王驹确象条饿极了的狗,馋得连粘上肉味的木桌也要啃一下。
少顷,跑堂荤的素的摆满了一桌。因这常例菜饭店都有备货,上得也挺快。王婆留一行人各用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好个王驹,左手一只鸡翼,右手一条鸭腿,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大啃大嚼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夹着就吃,斗着就呷。王婆留想在酒席间跟王驹边吃边谈。王驹道:“你我吃了饭再说,我饥得很,现在没空。”说罢埋头吃饭。
与王婆留同行的船夫水手看这王驹的吃相,眉头紧皱,一齐放下箸瞪着王驹。他却全都视而不见,还吃了八碗饭,吃到他面前几盘菜盘底精光,方才停箸,揩揩嘴角油水,拍拍滚圆肚皮对王婆留笑道:“咳,直至今日,肚子才装了个满贯。不是我贪吃,前去瑶族路途艰险,宁做饱鬼,不做饿神。吃饱了才有心情办事嘛。”这个穷酸,粗鲁吃相连强盗也自愧不如。
船夫水手面面相觑,对王驹的话不以为然,认为他危言耸听。与王婆留同行的宋展雄用肘子碰碰他腰间,提醒王婆留说:“这个酸丁有问题,象个耗钱的主,得小心提防他。”
王婆留觉得王驹没撒泼什么钱财,对宋展雄摇头晃脑,笑而不语。
跑堂的收去盘碗,连忙送上茶来。王婆留才与王驹谈带路去瑶族的价钱。王驹说:“你找的箭毒树只有瑶族冼家寨才有,此去路途凶险,如闯鬼门关,你得给我一个好价钱,另加几袋米。”他看见宋展雄面呈冷笑表情,有些生气了,叫道:“怎么?这些兄弟似乎是不信?到山上你就知道厉害了,别以为箭毒树容易寻找。”
王婆留唤来跑堂取来盖头布放在桌子前面,然后拿起一盖头布,粗声大气地对王驹道:“来,按规矩办事,一个指头代表一两银子,看看你要多少银子才带我们去瑶族冼家寨?”
王驹急不及待上前出价,把右手伸入王婆留手中的盖头布下,只见盖头布左摇右摆,两人在盖头布不住猜拳行令,出价还价。谁也不知道最后王婆留的成交价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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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族冼家寨西郊山。时正初春,大地草木一片青葱,茅草乱藤漫山遍野,原野十分潮湿。时近黄昏,春日残阳,让人在这荒郊野外更添几分恐怖。
王驹站在冼家寨西郊的山岗上,在一片凌乱的矛草中间,目光呆滞,流目四瞩,不知所从。从中午开始,他们在这里迷路,辗转至晚,一无所获。也没有办法打道回府,一行人只是徘徊峻岭,四下乱转。他们若不能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瑶族冼家寨,必须在太阳下岗前找一间猎户们在山上搭建的木棚过夜,否则就要餐风宿露,饱受毒蛇毒虫的侵扰了。
王驹这条贱命还是能吃苦,但山上露宿很容易遇上毒蛇毒虫的侵扰,一般毒虫他并不畏惧,他怕的是成群结队路过的毒蛇,而且这种危险经历他也不是初次体会,他吃过这些成群结队毒蛇的苦头,晓得这些东西绝不能轻视小觅,一不小心,箭毒树没有找到,他反就先被毒蛇咬死,那可亏大了。
宋展雄自被蛇咬伤身体一刻,就知道这地方的毒蛇毒性不简单,因为他身上被蛇咬伤的地方立即红肿起来,而且疼痛难忍。
王驹也是个略懂医书的书生,当然知道这种肿痛意味着什么,越是肿痛难受的蛇伤,代表蛇毒越厉害。比喻五步蛇、蝮蛇咬人就很痛,蛇毒在被咬伤的人身上发作也快,快即一盏茶工夫夺去中毒者的性命,慢即在一柱香之间乌呼哀哉。在野外被这种毒蛇咬伤,从中毒到死亡时间太短了,以致被这种毒性激烈的毒蛇咬伤的人还没来得及采取急救措施就完蛋了。
咬人并让人产生剧痛的毒蛇,毒液的成份也很复杂,如果找不到经验丰富的解毒医师,或没有专门解药,几乎百分百死亡。
王驹以前也被毒蛇咬伤过,咬他的蛇是一条银环蛇,当年王驹被这种毒蛇咬伤的时候,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好象给蚊子叮咬一口一样,稀松平常。由于银环蛇毒液是一种慢性发作的神经毒素,从中毒到死亡过程比效长,民间一些无知的乡巴佬被这种毒蛇咬伤时候,甚至不对伤口作任何处置,以致糊里糊涂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而言,被银环蛇之类的一般毒蛇咬伤,都有充裕时间处置伤口,只要处置得当,挤出大部分毒血,死亡率很低。
现在咬伤宋展雄的毒蛇太厉害了,毒性发作来得非常凶猛,眨眼间就头昏眼花,恶心呕吐,身体渐渐麻木僵硬,完全不由自己意识控制。被这种毒蛇咬伤胳膊脚踝,只要当机立断,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或者还能保住老命。宋展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给毒蛇咬伤背脊,如果不及时处置伤口及取到解药对症治疗,几乎铁定到阎王爷那儿画卯报到了。
在王婆留催促下,王驹必须迅速处理宋展雄被毒蛇咬伤的伤口,否则后果堪虞。
王驹把宋展雄抬到一块空地,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置伤口。宋展雄的伤情不容乐观。他被毒蛇咬伤的背脊上隆起一团大肉包,好象背着半只大西瓜一样,十分难看,令人望见心生畏惧。
必须迅速用刀割开宋展雄的背伤,释放毒血。这时,王驹的作用这时显现出来了,这个酸丁熟练地操刀在宋展雄背脊上抓紧肿胀肉块,非常麻利地下刀切割。在他眼中,这好象不是给人处理伤口,而是专业屠户正在聚精会神分割猪肉。他在宋展雄背上的伤口狠下杀手,一刀中的,十字裂缝,梅花图形,你喜欢那样俺就给你整,专业呀!王驹非常痛快地给宋展雄放完血,转头又在宋展雄背上吸吮毒血,足足吸出三斤黑血。
对王驹这一手绝活,王婆留等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慨万端。这个书呆子作用这时显现出来了,没有这个人带路他们还真是寸步难行。
第六十九章 天涯寻毒(3)
王婆留说:“王先生呀,你这手艺不错嘛!你若学医,做这门外科手术,肯定大有可为,赚到了钱养家糊口。何必钻牛角尖,非要在科举上面寻出路呢?”
王驹丢下尖刀,一面用毛巾替宋展雄背部擦除血迹,清洗伤口,一面摇头晃脑说:“免提,免提,我读书认字,还不去科举做官,你叫我做郎中,还不如叫我去吃屎。老子宁愿死,也决不做郎中,做郎中辱没我身份呀!”
王婆留眼见王驹认准科举这条独木桥,跟他话不投机,只好和宋展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鬼地方咒骂起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这路这么难走,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这些瑶族人也真是,不住城里,倒在这荒郊野岭安家落户,真是自讨苦吃,这里蚊虫蚂蝗这么多,难道说这里的蚊虫蚂蝗挺给他们面子,不叮咬他们?”
王婆留和宋展雄正在唧哝蚊虫蚂蝗骚扰人,一此船夫水手觉得大腿部位不对劲,他们摺起裤子一看,见大腿部位都是蚂蝗。很多蚂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裤裆里吸血,几乎每人都从屁股蛋儿上下扯下捏出十几条蚂蝗。一个水手抱怨道:“丫的,偷袭人的乌龟王八蛋,我这样一条铁塔般的壮汉,居然被这样的小东西欺负,气死人了。我靠,还捏不死它们,看我找块石头砸扁它……”众船夫水手絮叨个不了,那些蚂蝗身体滑溜溜的,拿在手里还真捏不死它们,只有放在石头砸才行。
王驹晓得替宋展雄背部割开伤口,仅是释放部分毒血,排毒也有限度。他知道这些蚂蝗是宝贝,便叫众船夫水手把腿上逮住的蚂蝗都放到宋展雄背上吸血,这样蚂蝗可以吸掉宋展雄伤口的毒血,让他最大限度排毒。
你一条我一条,众船夫水手轮流上阵,从身上捏下二三百条蚂蝗,都放到宋展雄背上。三百条蚂蝗至少吸出一碗毒血。宋展雄看见蚂蝗直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背上被蛇咬伤的地方至那伤口蚂蝗堆积越多,伤口的痛楚感就越轻。在大量蚂蝗吸血之后,宋展雄背部流出的黑血渐渐变成鲜红的血液。
咬伤宋展雄背部的毒蛇,当地人称之为“过山峰”,是一种毒性非常猛烈的的毒蛇。王驹对这毒蛇的毒性效应非常了解,事情不是这样就完了,放血排毒只能延迟蛇毒发作时间,要活命必须还要对症下药治疗,必须找到瑶族人对付这种“过山峰”毒蛇的解药,内服并外敷才行。才能遏制这种猛烈的蛇毒扩散发作。没有解药,这蛇伤仍然会要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