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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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乱吠,并成为他们主子最得力的帮凶,欺负落难的穷人。王婆留不知怎么样形容莫小三这种助纣为虐的可恶行为。此刻,他头脑里清晰地冒出一个字,就是:奴!
莫小三这些可怜又可恨的蠢材真是奴呀!
王婆留当然不与奴才一般见识,略略抬抬手就放过莫小三了。莫奚财主也是世利场中历练出来的老油子,见风舵是他的本性,他才不会不知天高地厚与王婆留为敌,他巴结地摆了一桌酒席宴请王婆留。席间谈及王婆留身世,莫奚财主知无不言,一一说了。王婆留才知道他姥爷正员外家也座落本镇明伦街上,母亲叫王瓶儿,因被恶倭糟蹋而生下他。据说他的姥爷王员外与母亲王瓶儿俱已去世了,舅父王其谊还活着,因得罪恶倭,被倭寇勒索,以致家道中落,目前日子过得有些窘迫。
莫奚财主听说王婆留做私盐买卖,席间也附耳谈及借重之意,王婆留正要在南塘找个代理人销售私盐,逐一口答应关照莫奚财主。
饭后,莫奚财主派出一个家丁在前头引路,带着王婆留到镇中明伦街去找他舅舅王其谊。
几经周折,王婆留在明伦街见到他舅舅王其谊。说明来意,双方不免认了亲戚,摆下筵席吃了一顿酒饭。席间,王婆留看见舅舅王其谊落拓潦倒,心下甚是不忍,暗地里寻思回大陈岛后,再用船只载些钱物过来,送给他舅舅王其谊作起家的本钱。他心中虽有此念想,却没露出一点口风。
当日下午,王婆留和王其谊谈及到他母亲坟上去看看,给他母亲上支香。王婆留问及母亲怎样死的?王其谊起初撒谎说是病死,后来支吾不过,才道出真情,原来王瓶儿生下王婆留后,王员外把王婆留用托盘丢到水中,随水流走,不知所踪。把孩子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王瓶儿气苦不过,最后上吊自杀了。
祭品准备停当后,王其谊在前头带路,来到南塘镇外一座山包之中。王婆留见他母亲坟墓似是多年不曾修缮过,野草满庐,杂木丛生,心中甚是哀伤。不免大哭一场,郑重其事地扫祭一番。
次日,王婆留向他舅舅王其谊告辞,并约定大后天下午酉时再到王家吃饭,说他先回大陈岛一趟,运些私盐到南塘出售,希王其谊也参与走私海盐,赚些银两过日子。王其谊口中唯唯诺诺,谁知他与家仆王德财串通暗算王婆留,做了件机密事,险陷王婆留于万劫不复境地。
隔天,王婆留再到他舅舅王其谊家,才刚刚踏进王家门口,劈头一条铁链套下来,无数官兵和捕快杀气腾腾从四邻八舍拥上来,塞满一屋。王婆留故意示弱,大叫道:“舅舅救我!”
那些捕快一边七手八脚按住王婆留,把他绷扎起来;一边嘲笑地吆喝道:“你舅舅明白道理,大义灭亲呀,正是他向官府告发你这贼子今日要来这里,我们才埋伏这里等你上门。他告发你得了二十两银子,便去称面籴米快活呢,他才没空理睬你。”
王婆留听说王其谊为二十两银子出卖他,勃然大怒,大叫道:“舅舅,亲情何价?你怎么能为这点钱就把我出卖了?”
家仆王德财代复道:“孽障,你这强盗,狗~杂~种,休要装糊,谁会跟你做亲戚?你去死吧。”
王婆留再问王其谊道:“舅舅,这是你的意思么?”
王其谊吞吞吐吐道:“舅舅最近手头较紧,只好向官告发你,赚几两银子使使。为了舅舅,你就承受点委屈吧。”
王婆留弄清楚他舅舅仅为二十两银子出卖了他,这件事让他感到无比愤慨与绝望。亲情何价?就算王婆留是十恶不赦的强盗,至少还是王其谊妹妹的亲骨肉,这点血缘关系谁没法否认,没法斩断。看见王其谊接受官差打赏银子,脸上欣欣然似有喜色,他肺都气炸了。
只见王婆留大吼一声,变戏法似的挣脱官差的捆绑,三拳两脚打翻几个官兵。其他官兵和捕快正要一拥而上,王婆留已夺回倭刀,用刀轻轻一挥,便把那帮官差手中举起的,作势欲打的狼头棒、铁尺和熟铜棍砍成两截。那些官差俱被他的武勇震慑住了,叫声扯呼,顷刻之间,跑了精光。
王婆留一脚踹倒王德财,揪着王其谊的头发便走。到了海边,王婆留把王其谊赶到一条海船上,只见航仓上堆塞满满的,除了大袋的海盐和大米之外,还有许多粗重物件,诸如古董玉器,充箱耀目,不计其数。王婆留叫来两个海贼,抬出一箱银子放在王其谊的面前,这一箱银子不下千金。王其谊不知王婆留意欲何为,象忘八一般睁大眼睛,呆在当场。王婆留冷笑一声,指着那箱银子说:“舅舅,你知道吗?这些银子原本是我带来打算给你的,想不到你竟为二十两银子就出卖我,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完,王婆留把那箱银子拽到船舷,当着王其谊的面,把一一银子撒到海中。
银子扑通扑通入水的声音,让王其谊的心象猫抓似的难受。王其谊不由大悔,趴在王婆留脚下哭泣起来,请罪认错,求王婆留不要撒泼银子,把银子留下给他。王婆留不答,把带到此处本来给王其谊的古董玉器尽数扔到海里后,然后才把王其谊赶下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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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留把带到南塘镇的海盐和大米交给莫奚员外处置,签了文书合同,彼此约定出货后再结账。莫奚员外投桃报李,也介绍一桩生意给王婆留,他问王婆留道:“王朋友,你还有什么事路没有,如果没有,我这里有桩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王婆留也不想空船回去,也想捎带一点东西再回大陈岛,什么也行,那怕是几只土鸡,或几袋青菜也行。
莫奚员外给王婆留一封羽毛密函,神秘兮兮说哪是户镗营中的庶务总管,发出邀请函请他到军营洽谈买卖。莫奚员外对王婆留说这是一笔数额极大的奴隶交易买卖,如果他对买卖奴隶感兴趣的话,不妨拿邀请函到户镗军营中听传候信。
只有倭寇才干这种掳掠人口的勾当,做这种买卖妇女为奴的缺德事。王婆留想不到官军中也有人干这种缺德事,也来了兴趣,于是接过莫奚员外的邀请函,化妆成一个富商模样,到户镗军营中洽谈生意。
户镗军营,庶务承招办事处。由一个叫王七的百户所所长接侍他,双方不免拱手见礼,着实客套谦让一番。请教机要,说起来令人大吃一惊。
原来官军大举进取台州,在台州与金尼的倭寇陷入苦战,明朝在台州前线的军队伤亡惨重。官军前线受挫,后勤也左支右绌,难以为继。事情本末是这样,官军不断增援台州,军中有些已成家立室的将士,拖男带女,颇为不便。起初,一些出征的将士把妻儿典当给营中的兄弟,由留守后方的将士代为照应家小。例如甲把妻儿典当给乙,质银十两,妻子儿女暂归乙处置,甲打完仗还捡条命回家的话,就用十一两银子赎回妻小。
起初营中光棍很多,大家也乐于兜揽这件事体,白捡一个老婆,何乐不为?比及后来,增援前线的将士越来越多,而且有去无回,营中就滞留一批妇孺,少即数百,多即愈千,官府连转运前线的军粮也捉襟见肘,那有余粮白白养活这批妇孺?
户镗只好成立承招务,拉来富商大贾承接这些烫手山芋,指定某某出银若干,助充军饷,然后官府分配给他一批妇孺作佣工或佃农。只要不要这些妇孺的性命,任你随便处置,作奴婢也好,转卖给青楼勾栏也好,朝廷概不干涉。但你若想把这批妇孺带出境处卖给倭寇的话,小心你的脑袋。这批妇孺中,一些妇女尚年轻漂亮,还可以生儿育女,是光棍们梦寐以求的好事;男童是劳力的来源,耕田种地的好手。女孩子即是一件宝货,可作织女。或作充实青楼勾栏的花魁。这些明朝官员逼迫商贾承招这批妇孺,打着的如意算盘是既赚到了钱,又不用承担责任,真是一举两得。而那些被官府点名兜揽这件买卖的商贾,不能拒绝官府的好意和安排,否则抓住下牢,轻则坐穿牢底,重则杀头。
王婆留听到这一桩人间惨事,心下惴惴不安,一时不知作何处置。难道说他该救下这班妇孺不成?再三衡量,王婆留估计这桩生意钱银用度不会很大,觉得自己还是担当一些事体,便责无旁贷接下这桩混帐生意。接下这班妇孺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置她们?无端平添这么多人口,嗷嗷待哺,便有金玉满仓,只怕也吃不消,难免坐吃山空。
不过,王婆留转念一想,又觉得安置这班妇孺不难。王婆留在大陈岛也做织布经营生理,江南盛产桑麻,地方机户极多,小的机户雇佣三五个婆娘织布,大的机户雇佣几百或上千余名妇孺干活。这布帛生意大有赚头,织成布匹供不应求,并不愁卖哩。江南有一些大机户,生意兴隆通四海,这丝绸锦缎的去处门路极多,东北供扶桑;南下西洋诸国,以至波斯大食。眼下对王婆留来说,有个难题,用什么神通把这批妇孺不动声色弄到大陈岛?这件事非同小可,惊动官府,可是吃不消兜着走呀。他必须说服这批妇孺配合他的安排,才能把她们弄到淅江大陈岛。
抓定主意后,王婆留随王七赶到户镗军营的承招务办事处。只见承招务四周搭建着许多矛棚土屋,内中尽是蓬头垢面的妇孺,这些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为明朝官府卖命,战死疆场,寡妇后裔却被官府当成垃圾渣滓,打扫出门。死去的官兵一了百了,托归山阿,山河无情,流水无声,生者作何感想呢?
可是承招务帐幕内外,各色富商大贾,土豪劣绅,挨肩接踵,鱼贯而来,这个买丫环,那个要奶妈,没有人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正常。而且媒婆以及勾栏瓦肆的鸨母龟公也混迹其间,趾高气扬地兜揽事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呀,王婆留也不免疑惑,感到脑袋一片空白。
王婆留铁青着脸皮闯入承招务帐幕,只见方圆十丈的大帐篷内或坐或立好几个当地有名的行商坐贾,有做银庄的萧清光掌柜,有做药材生意的中元堂宇文风行首,有做丹药的精益堂紫灵光堂主。王婆留看见这些人也不打话,仅微笑拱手谦让一下便完了。
承招务总管王七拿过一个花名册给王婆留过目,无非是张氏李氏年纪若干,拖儿带女几个之类的流水账。王婆留接过花名册,看也不看,立即把花名册放入兜囊之中。旁人看来,王婆留似乎对这批妇孺志在必得,不在乎价钱多少。
王七大马金刀坐在办公案台后面的虎皮太师椅上,唤来兵士在案头前面摆上一张条凳,然后拿起一盖头布,粗声大气地道:“营中尚有两百名妇孺未有主儿,看看那个财主出价高,这些妇孺就归谁处置。”
萧清光急不及待上前出价,把右手伸入王七手中的盖头布下,只见盖头布左摇右摆,两人在盖头布不住猜拳行令,出价还价。王七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拍案喝道:“岂有此理,你给我坐在一边去。”
宇文风立即上前接手,几个回合下来,王七还是皱眉道:“你先等等,容我考虑片刻。”
紫灵光大摇大摆地踱到王七面前,只在盖布下出了一个价,王七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扬手道:“请坐,请坐,让我再看看。”
王婆留心中暗道声:“拼了,让我来出个高价吧。”当仁不让,上前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