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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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言盯着素雪庭与容华斋相连的八角洞门。跨过去,就是王妃的院子。原来,她所在的,也是一墙之隔啊……
忽然间好似看见了卫玄。
就像第一次游园时见到的样子,穿着玄青长衫,高大威武,也是这般由某个拐角处冒出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
哦,还有一个背影,突然在廊子中停下来,在八月十五的团圆节里悄然安排人送她回家与家人团聚。还是这个背影,搭弓射箭,自信笃定的告诉她,他会得第一。
“怎么在这儿站着?”
静言回过神。
原来不是幻觉,卫玄真的来了,就站在她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一直惶惶的心就这么安定下来。仰头看着他,“我喜欢雪景。”
卫玄沉默了片刻,“那安排你住素雪庭真是对了。”
“你怎么来了?”
“有人来报说你私下吩咐要给那些卖艺人预备酒席。”
静言叹了一声,苦笑,“是我错了,不好好打听打听先前姑奶奶立下的规矩。”
“她管着西院的时候自然按她的规矩办,但如今你是西院管事,以前那些不算数。我已经命人把那个多嘴的小厮拖出去打了十板子,言重山也去后厨对付那生事的厨娘。放心,有我在,这件事没人敢跟你再掰扯。”
静言心中一暖,微笑道:“你这么敲锣打鼓的罚了小厮又给王大娘没脸,只怕日后我办差更艰难。不过还要多谢大总管了。”
卫玄颇不以为然,“怎会艰难?先前一档子事儿挨着一档的,也没机会给你立威。但西院管事换了人,是该敲打敲打那些老的。不然一次两次顺着她们,只怕日后拿堂,你才真是不好管了。”
静言也明白现在她已是骑虎难下。先有衣裳布料,后有首饰还改口认了姑姑。只怕她的脑门儿上已经贴了签子,明明白白的写着:此乃王妃一伙儿。
想到这儿,自己就笑了。
才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张迷茫忧愁的脸,就在眼前眉舒目展,好似阳春三月融化了冰雪的早春。卫玄的眼底也不由泛起暖意,低声问静言:“一个人站在这儿在想什么?”
静言四下看了看,只有相熟的三虎四虎站在几步外,便也低声回道:“在想死了的人,活着的人,有权势的人,还有一根儿苦瓜。”
“苦瓜?”
静言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就是我了?”随即又长出了一口气道:“其实想想后院那些卖艺的女人们,真算不得苦。只要睁一眼闭一眼,装傻充愣,就能过得挺甜。”
静言低头摆弄着棉手笼子,脖颈上有一小缕没梳利索的碎发。看上去软软的,还有点儿卷。卫玄想起一个词:黄毛丫头。
“金燕和王长安的事儿,有内情,非你所想那么简单。说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为过,你只需知道事事皆有起因。但这件事无论日后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你只说不知道,切记。”
静言点头,“是。先前你便跟我说过,我一直记得。”
但是,有件事,她一直想问。对卫玄,有种没来由的信任,所以还是问了,“那天晚上,殿内的将士怎么都没上手拦着?”
卫玄默默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淡淡的说:“有些事既然官官相护不能予人公道,我便默许一个机会给旁人,圆了他想报仇的心思。你也说了,睁一眼闭一眼,就能过得挺甜。”
以一命只换得对方头破血流?
静言喃喃的说:“值得么?”
卫玄哂笑,“你啊,终归还是好奇。也罢,午后你来东院找我,我便带你去瞧个明白。”
见静言眼睛亮亮的,卫玄笑意更深,“黄毛丫头!”
30、第三十章
午后,雪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静言对着镜台理了理发鬓,犹豫再三要不要换身衣裳?开箱笼,大郡主送的衫子裙袄还有许多是改好了却一次都没上过身儿的,只因那颜色太过娇艳。
静言觉得像郡主那般风姿绰约高挑修长的穿这些很好,但她穿就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想想她姑姑动辄披挂一身鲜艳的绫罗,俗艳得惨不忍睹。而且,在这王府之中,非但是言行,便是穿着打扮,也是收敛些为好。
于是,最终还是从惯常她穿的那几身衣裳中选了一套得体的。
因卫玄说是要带她看个明白,只怕涉及一些不为旁人知晓的内情,便特意没带小丫头,只叫着夏菱与夏荷。
由素雪庭一路走来,各处庭院中都有扫雪的小厮或丫鬟忙忙碌碌。在经过小郡主的院子时,看到小丫头们还在院子里堆了三四个雪人。
两个穿红袄的丫头正一人捧了小笸箩,另一人从中拈起石子红枣等物给雪人添上眼睛嘴巴。那雪人堆得高,披一块红布做斗篷,背后扎了四支彩旗大靠,小丫头踮着脚给它脸上安一枚红枣,立刻让这素素的一团白就精神起来。
想着小时候下了雪,哥哥也会带着她在庭院中玩耍堆雪人,回忆如此美好,让静言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出西院过长廊,路过棣棠轩时去看望了一下刘太医夫妇。太医还在歇午,刘夫人便轻声与静言闲聊了几句,末了又交给她一瓶枇杷膏,“有空你给李公子送过去罢。”
静言接了,一看那瓶子心中一动,问道:“咱们府中的枇杷膏可都是夫人给配的么?”
刘夫人点头说是,又说:“往年都是姑奶奶用的多,常常一配就是十几瓶,我倒劝过她一次,这东西虽是润肺镇咳,喝起来甜丝丝的又香,但也不要吃太多了。”
静言笑道:“记得夫人的理论,是药三分毒,我不会告诉刘太医的。”
刘夫人便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子,“顽皮。”
静言起身告辞,临走时闲闲的问:“这药膏也给奴仆们使么?我看平日里并不是刘伯伯给他们看病。”
刘夫人摇头,“你刘伯伯年龄大了,哪儿还有精神什么人都管?我这里配的药也只给王爷王妃又或夫人们用而已。”
静言听了点点头,行过礼便退了出来。
往陆沉馆走的时偏头问夏菱:“西院库上的秋嫂子以前是不是也与姑奶奶走得近?”
夏菱忙回道:“秋嫂子是个异数,也不见她跟谁亲近。要我说她就是个白眼狼,好言好语的对她也不见给个好脸色。”
静言攥着枇杷膏的小瓶子想了想,笑道:“这府里一共两个人曾要送我这种枇杷膏,一个是姑奶奶,另一个就是秋嫂子。”
夏菱一愣,随即冷笑:“原来如此,倒真瞧不出有些人面儿上正经八百的,私下里却比谁都会攀附奉承。保不齐还是人家的心腹!也怪不得大郡主能抓出那么一大把亏空,屋里都直接连着库了。”
静言没言声。
她终究是不想被王妃和姑奶奶的明争暗斗牵扯得太深。就像春巧说的,她以前做得已是很好,日后便还是如此装傻充愣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赚自己那点银子补贴家里,等过个两三年,她年纪也大了,必然要出府。照这么三天两头的有王妃郡主乃至王爷赏赐各色小玩意儿,等出去时她也能有一笔很拿得出手的身家了。
一路盘算,正要往拐入去陆沉馆的月亮门,冷不防一个小厮从夹道里冲出来,险些撞上。
夏荷扶着静言的胳膊骂道:“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赶着投胎么!”
那小厮赶紧行了礼,“小的该死!冲撞了姑娘。可巧儿遇见您,我正要去素雪庭找呢!后门上的人来话说,王班主家的女人跪在门口死活不走,谁问都只说要带她男人一起走。我们道她是得了失心疯,去撵她,但看着行动说话明明白白的,又不像。刚才那班子里打杂的女人又回来两个,扛着一口棺材,现下三个人跪在雪里,堵着后门,说什么也要见管事儿的。”
静言记着卫玄的话,这件事他不许她以后再插手。
于是便点头应道:“行了,你先回去,告诉后门上的人不要难为那些女人。正好我要往陆沉馆去找大总管,到时候自有人过去处置。”
正说着话的功夫,却见卫玄领着侍卫急匆匆由陆沉馆出来。
看见小厮便问了几句,说知道了。
静言问他:“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卫玄皱着眉头说:“安夫人在午膳时又去找王爷哭闹,这次闹得大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王爷一怒之让人把二公子带到家庙去,要请出家法处置他。”
静言还没什么,夏菱和夏荷却是齐声惊呼,“那还了得?!”
静言不明所以,满面脸疑惑的看着卫玄。
卫玄挥手让小厮先去后门上按静言吩咐的把那些女人稳住,这才低声说:“王府家法甚是严厉,真动起手来,能要人半条命。”
静言一震,“那你赶紧过去吧,王爷在气头上,别真打出什么好歹来。”
此时忽听身后有人高呼一声,“卫玄!”原来是大郡主和小郡主。
静言忙躬身退到一旁,两位郡主和跟着的丫头们立刻呼啦啦将卫玄围住。
大郡主皱着眉头问:“父王真的要给二哥上家法么?”
“是。”
小郡主“哎呀”了一声,上前一步,双手挽着卫玄的手臂娇声说:“卫大哥,那你快带我们过去。一定要拦住父王,不然那鞭子抽起来,纵然是二哥也扛不住啊!”
卫玄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抽出了胳膊,“在下正打算去家庙,还请两位郡主不要莽撞。”
小郡主一听便撅起嘴。
大郡主略一沉吟,“文筝,你先回去,我自己过去瞧瞧。”
小郡主更是不甘,又抱着卫玄的胳膊来回摇晃,“凭什么不让我去?父王最喜欢我了,到时候我就缠着父王,只怕比你们动不动讲些大道理强得多呢!”
说完便拉着卫玄往前走,“卫大哥你带我过去!”
卫玄冷下脸来拨开小郡主的手,浑身绷得像个冰块。
大郡主皱眉训斥妹妹,“多大了还和卫玄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小郡主梗着脖子回嘴:“卫大哥也是咱们的哥哥,父王都说过的!我便跟自己的哥哥撒娇,谁能说我什么?你在秋猎时还不是和穆大哥偷偷牵着手,以为我不知道么?”
大郡主脸上一红,“别胡说八道!”
小郡主狡黠的笑着说:“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但许你喜欢穆大哥就不许我喜欢卫大哥么?”说着更是故意往卫玄身边凑了一步。
静言站在人群外,抬眼去看卫玄。
此时某人的脸色已经黑似锅底,腮帮子都咬得鼓了起来。
眼看着卫玄一双浓眉竖起就要发火,却听小丫头喊了一声:“王妃来了!”
何止是王妃,只见一群华服贵人乌乌泱泱由远处走来。为首者除了王妃,孔夫人和顾夫人也一边一个跟着。
恰在此时,又有小丫头惊呼:“姑奶奶也来了!”
可不是么!王妃一行人走廊下,姑奶奶带着人却由院子里横穿踏雪而来,而且阵仗更大,不光是伺候的丫鬟,西院各处有头脸的管事也都跟了过来。
静言带着夏菱和夏荷退到人群后,微微垂着头。
一时间王府东院陆沉馆外,王妃和姑奶奶迎面相逢,相视而笑。
“姐姐也要去劝慰王爷么?”
“是啊,难得王妃有心,还牵挂着文筳。”
“姐姐说笑了,自家孩子,哪儿能不牵挂呢?”
“如此正好,咱们便一同去罢。”
小郡主扑到王妃身边,挽着母亲的手娇憨的说:“我也要去,我要去给二哥求情!”
王妃由着她撒娇,笑着说:“好孩子。”
静言默默的走在人群最后。姑奶奶带了那么些人,此时就算有卫玄先前的警告,她也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