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丹青 逸绍-第1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恪之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年陈恪之给准备的是一对雅安绿石,因为市面上刚流行起来,所以覃父和易修昀手里都没有现成的,自然覃松雪也没有见过印章实体。当陈恪之把盒子打开,覃松雪彻底被那枚印章给惊艳了。
通体碧绿清透,金色如龙腾的图案盘旋,又如金色祥云一般在有限的空间内飘荡出无限的灵动。
贵气、雍容、清高。
这三个词来形容雅安绿再适合不过。
“真好看……”覃松雪找不到用其他的词来称赞这枚印章石,只说了一句好看便没了下文,陈恪之十分理解他从小就匮乏的表达能力,只是笑笑不说话。
覃父看到这对印章,问陈恪之多少钱。
面对覃父,陈恪之没办法隐瞒,实话实说道:“一万多。”
覃父皱眉:“你怎么给他买这么贵的石头?”
陈恪之解释道:“没关系,奖学金比较多,存着没用,球球成年,选的礼物贵重一些不碍事。”
覃松雪怕他爸爸不准他收石头,赶紧道:“这个石头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跟哥都说好了,章子我刻,刻完了我和他一人一个。”
覃父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但却没再说什么。
覃松雪忐忑地把印章放回去,连同盒子一起攥着,担心他爸爸说让他还给陈恪之。
覃父对覃松雪的行为相当无语,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陈恪之原本是想偷偷地给覃松雪的,但印章石拿回家必须得保养,难保不被覃父看见,到时候解释或许会弄巧成拙,反倒不如坦荡一些。这些年覃父也知道陈恪之的经济状况不错,买这一对印章尚在承受范围以内。
陈恪之揉了揉他的头,问他:“今天刻吗?”
覃松雪摇摇头说:“不刻。”
陈恪之道:“怕刻坏?”
覃松雪:“有点儿怕……这一对太贵了,舍不得。”
覃父和易修昀刻章的石头都很少上千,这一对印章石一万多对于覃松雪而言确实太贵重。
“先放着,等过几年再说吧。”
高丞曦送的东西不怎么靠谱,神神秘秘地把覃松雪叫到一边,趁着周围都没人,给了他一盒没拆封的套子。高丞曦说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能贪图享乐,省着点儿用。
覃松雪破口大骂,说要去给易修昀告状。
覃松雪过完生日之后陈恪之带着他去开了个证券账户,陈恪之说他把这些年覃松雪的零花钱全存起来了,现在他成年了,对自己的经济情况也该有个大致的了解,所以把这些钱全部放了进去。
覃松雪看了看可用余额,这些年存下来的还真不少。问陈恪之是不是他往里面垫了一些,陈恪之说没有,就存了个定期,划不来,今后覃松雪可以自己做做股票挣点钱。覃松雪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专业课得过且过,花时间在这上面太无聊了。
“我把账户给你,你帮我做吧,咱们两个分那么清干嘛,我没钱了就问你要呗。而且最近你不是转做超短线了吗?”
这个暑假陈恪之把国酒清仓了,陈铭给他透露了点内部消息,上面即将换届,一些事情非常敏感,风向也许会变。况且现在国酒的价格已经高到了惊人的地步,持着仓手都发软,从08年入手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四年,是时候收手了。
所以陈恪之开始做起了短线与超短线的差价,比之前累得多,但是因为他几乎没有课了,而且手机操作比较方便,晚上分析盘面,白天手机下单,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覃松雪除了写字之外的事情都懒得管,对钱也没什么概念,从来都是够用就行,所以把自己的账号全权交给了陈恪之打理。不过在陈恪之的再三要求下还是记住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开学之后陈恪之上了大四,事情更少了,学生会已经换届,班助也不当了,保研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但照陈恪之的条件来看,*不离十。
正如覃松雪对高丞曦所说的那样,接下来他的时间都花在了写字上,连画画也暂时放下了,只有不限场地可以随时进行的刻章偶尔还会出两个作品。
2012年10月,覃松雪的大篆得了省展三等奖,同时申请了省协会员,成为了全省最年轻的成员,自此名声大噪,覃父也跟着风光了一把。覃松雪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不去上课,就为了参加各式各样的笔会,不过这事儿是瞒着覃母的。
获得了省协会员之后覃松雪最开心的不是他被那么多人所承认,而是他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值得称赞的地方,能和陈恪之比肩了。
他与陈恪之之间的差距过于遥远,即使表面上不说,但他心里是有些自卑的,他并不愿意成为陈恪之的附庸,他也想让陈恪之以后在介绍他的时候能拿得出手,成为陈恪之的骄傲。
他正一步一步地去实现着。
那段时间覃松雪高兴得走路都是蹦的,还找了根小绳子把蛋蛋的腿给捆着,强行带着它在客厅里遛弯,高丞曦看到后直骂他神经病。
“你懂什么,蛋蛋越来越胖了,长这么大一点都不萌,我带它走下路,把肥肉消下去。”
高丞曦被他弄得彻底没了脾气。
易修昀偷偷拿着手机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省展之后覃松雪全力备战国展。
这一场战役比省展更为艰难,覃父对覃松雪说,他当年省展获了两次奖,但在此之后却隔了三年的时间才入了国展。
接下来的作品覃松雪得花更多的时间来完成,和覃父还有易修昀商量后,决定这一次的作品全部用大篆金文,加上小篆、简书等略做变化,写四幅投稿。易修昀还说,只要是全国书协主办的展览,包括青年展,每个展都投稿,一律以大篆为主,作品写得越高古越容易入展,用行书题跋点缀。
参加国展的作品并不提倡花哨,所以覃松雪用的浅色仿古色宣纸,极淡的棕色,四尺的宣纸一共裁成了四条屏,内容全部出自。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这一首一样的字很多,但相同的字却写出不一样的造型,正可以体现出篆书的多变,也能进一步地展现出覃松雪的水平。
可万一在字的变形上有所失误,整体布局出了问题,他的作品就全部白费了。
所以当覃父再三问覃松雪,要不要这么铤而走险,覃松雪说没关系,反正以后的机会多的是,一年好几次呢,他又不求获奖,每年创作几十张作品,广撒网应该会有命中的。易修昀也对此很支持。
覃松雪作品中的内容全部来自于古籍,且很多都为。
知情的易修昀什么都没说,覃父则觉得是因为年代久远,查字方便,所以完全没有觉察到什么。而陈恪之,在覃松雪提笔之前已经为他磨好了墨。
创作的过程是十分繁琐的,在此之前得查阅出所有要写的字,不能有一点错误,并且更难的是要将每一个字放在纸上拼凑成一个整体,每一笔都得错落有致,虚实对比得强烈,结构也必须严谨。如果其中有败笔,之前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
全国的高手实在太多。
易修昀和覃父寸步不离覃松雪,陈恪之也在旁边看着。
正式创作之前,他得先打很多遍草稿,确定一种字形后问其他三人的意见,看看可不可以再改进一些,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易修昀扔了根烟给陈恪之,陈恪之一声不吭地接过,点燃抽了起来,定定盯着覃松雪的手,面无表情。
覃父被勾起了烟瘾,摸出自己的也点了火。
一时间整个书房烟雾缭绕。
覃松雪皱着眉对污浊的空气毫无所觉,仍在一心一意地翻阅字典,然后把选出来的字抄下,一遍一遍地变形。
“爸,你看这个字下面留白怎么样?易叔?”
易修昀皱着眉,看了一眼覃父,道:“下面留白二分之一吧,老四你觉得呢?”
覃父道:“二分之一再稍微多一些,你看你前几个字的左边留白,这样对称一点。”
易修昀斟酌了好半天,才道:“好像都行……这样吧,你先把这条屏写完,先留个二分之一,整体看看。”
覃松雪点了点头,拿出裁好的宣纸开始动笔。
覃松雪为自己的感情找到了寄托,在他的笔下,有他对陈恪之所有的爱恋,他所书所写,均是他绵绵不断的情感。他的爱情,正在被浓稠的墨汁一点一点地浸透在仿古的宣纸内,边角晕开的墨,如同他现在汹涌的内心。
他和陈恪之的爱情悲哀到始终见不得光,不会被世人所承认,一辈子都必须遮遮掩掩,他宣泄的唯一方法只有书法。
一笔一划承载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至死靡它。
蛋蛋趴在桌子上充当伪装的镇纸,似乎对覃松雪写出来字感兴趣,破天荒地伸脑袋顶了顶了已经写满字的毛边纸。覃松雪看着它好笑,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
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115
除了里的这一篇,覃松雪还选了楚辞中的一些内容,和文字的年代很契合。
覃松雪此时正大二,课比较多,特地请了几天假,专门在家里创作。陈恪之有时候白天会去学校,但大部分时候都留在家里,如果一直陪着覃松雪,恐怕会引起覃父的怀疑。
覃母知道覃松雪已经确定要选书法当职业后,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覃松雪跟覃母讲了很多关于他未来的话题,还说他已经成年,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覃母说如果他这回是真的下了决心,就必须付出绝对的努力,在艺术的道路上混出头会经历更为残酷的竞争。覃松雪说当年他爸爸都坚持下来了,他还年轻,一定会比他爸爸做得更好。
说到最后覃母还是尊重了覃松雪的选择,没有劝他放弃,只是说他不想继续念书有些可惜了。
覃松雪对他妈妈说有舍才有得,覃母问他这句话是不是陈恪之教他说的,覃松雪嘿嘿一笑没有否认。
投稿之后一般几个月才出结果,所以在稿件寄出后覃松雪就没有再关注。这一年,覃松雪一共创作了二十几幅作品,其中有六幅十分精妙,其中包括了那幅微妙的诗经作品。
覃松雪把他所有的作品都拍了照留念,因为稿件寄出之后就不会退回了,这些作品倾注了他学书法这么多年的全部心血,他的水平全部由这些薄薄的纸张来呈现。
之后覃松雪把照片发给了高丞曦。
高丞曦过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好看。
覃松雪发了一条【其实你根本就看不懂吧】,把高丞曦气得跳脚,说如果不是给他面子,他就得说覃松雪写的这是绞麻花了。
覃松雪发了鄙视的表情给他,说他傻逼没文化。
弄得高丞曦一定要易修昀教他鉴赏篆书,易修昀简直对这两个小崽子无语。
“学那个干吗?你练好楷书和行书就不错了,还想学篆书?整天屁股上钉了钉子似的,你坐得住?”易修昀讽刺道。
高丞曦有点不高兴,哦了一声:“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