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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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太子为何而来!
看着这些人人数不多,又没带兵器,自然没有任何人会不识相的出来阻拦。这时候激怒太子,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自然早有人报给大账内的耶律洪基:“陛下,太子前来奔丧。”
“让他去看一眼他母后便是,朕就不见他了。”耶律洪基轻轻叹息一声,心中也有几分黯然,他与萧观音,也有几十年的夫妻情份,年青的时候,那个如观音般美貌的女子也是曾经得到过他全心全意的宠爱的。
“遵旨。”
距耶律洪基的金帐不过两里。
耶律浚和他的属下都已下马,耶律孝杰与萧十三等一批侍卫将耶律浚拦住了。
“太子殿下,陛下说不想见你。”耶律孝杰恭谨的语气后带着一丝嘲弄。
“我要见陛下!我要替我母后申冤!”耶律浚高声呼喊道。
耶律孝杰沉下脸来,厉声喝道:“太子殿下,皇后是你的母亲,可是皇上才是你的父亲!你难道要违抗圣旨不成?”
耶律浚幽幽的望着耶律孝杰,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奸人,难道要阻止我和父皇相见不成?我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见皇上?”
耶律孝杰的目光中,似乎有无比同情,却只能无奈的望着耶律浚,假惺惺的劝慰道:“殿下,你应当冷静一点。你以后要绍继大统的,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为万民表率!”
耶律浚强行抑制自己的火气,忽然扬声吼道:“阿斯怜,你在哪里?你出来替我禀报!”
萧十三走上一步,笑道:“殿下,阿斯怜不在这里。”
“谁说的?!”一个沉厚的声音从耶律孝杰等人的身后传来,萧忽古身披重甲,大步走上前来。
耶律孝杰与萧十三都是一怔,回头望去。便在此时,司马梦求却忽然飞身上马,拔出短刃,从耶律孝杰身边掠过,只见刀锋一闪,一道鲜血喷洒而出。耶律孝杰当场毙命。司马梦求突起发难,便是耶律浚也始料未及。好在撒拨反应十分神速,见司马梦求动手,便也斜冲上前,抢了萧十三的腰刀,一刀便将其斩成两段。耶律浚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长啸一声,纵身上马,率着众侍卫向金帐冲去。
萧忽古事先也毫不知情,夺过一匹马来,追上耶律浚,厉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清君侧!替我母后报仇!”耶律浚侧首怒视萧忽古,低声吼道:“阿斯怜,你去替我杀了耶律伊逊。”
当侍卫惊慌失措的闯进帐中时,耶律洪基知道自己又一次面临一场叛乱。此时外面的喧嚣与马蹄声,只有叛乱才可以解释。
“太子谋反!请陛下先离开此处。”侍卫们牵了马过来,慌乱的说道。
耶律洪基被这消息完全的惊呆了,“太子谋反?”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养成了谋反的胆子?!“阿斯怜,萧十三!”耶律洪基怒吼道。
“陛下,萧忽古与太子是同谋,萧十三已经殉国了。”侍卫们焦急万分。
太子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一路攻来,侍卫们军心极不稳固,他们不过出于本能在抵抗。只有一部分最忠心的侍卫组成一道防线在距金帐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守卫——他们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攻来了。
“朕要去见见那个逆子!”耶律洪基并没有迟疑,就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帐外。对付叛乱,他早有丰富的经验。果然,众侍卫见到皇帝威风凛凛的出帐,立时响起一片“万岁”之声!耶律洪基跃身上马,上前几步,厉声喝道:“耶律浚,你出来见朕!”
耶律浚的卫队此时距他不过百米之遥,耶律洪基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长期积威之下,耶律浚身子都震了一下,几乎便要下马认错。
司马梦求早已经驱马近前,低声说道:“殿下,回答他,切不可散了军心!”
耶律浚哪里知道司马梦求打的如意算盘?那里知道他正是想要让辽国长期两方内战?还道他感激自己的知遇,所以忠心耿耿,当下还感激的望了司马梦求一眼,收敛心神,高声回应道:“父皇,儿臣在此!”
“你还敢叫朕父皇吗?快让你的人住手!你可知这是在谋逆!”
“儿臣并非谋逆,儿臣是清君侧!待陛下身边的奸臣死尽,儿臣自会向陛下谢罪!”耶律浚毫不示弱,抗声说道。
“你……”耶律洪基的话没有说完,一支羽箭已经准确的射中这位辽国皇帝的额心。
第二章
耶律洪基魁伟的身躯在马上一晃,倒下马去。
“弑君!”“弑父!”不同的念头泛上不同人的心中,耶律浚脸色立时苍白,几乎要与耶律洪基一起倒下马去。便在此时,南面有人厉声喝道:“皇上被魏王耶律伊逊刺客所弑!儿郎们,快护卫太子,诛杀刺客!”紧接着数十个士兵高声呐喊道:“皇上被魏王刺客所弑!快护卫太子,诛杀刺客!”耶律浚回头望去,却是萧素领兵到了。
萧素也是老于谋略之人,他远远望见耶律浚与耶律洪基正在说话,不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枝长箭,正中耶律洪基——萧素立时想到嫁祸江东之计,这数十儿郎喊将出去,不知底细的人自然要信以为真。至于事后是否经得起推敲,却并非此时要考虑的了。
司马梦求眼见耶律洪基刚刚被弑,萧素就带着数千精骑,风卷而至,将金帐团团围住,若让太子耶律浚稳定了辽国局势,只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心中暗暗焦急。
身披重甲的萧素铁青着脸环视兀自持刃挟弓的金帐侍卫,厉声喝道:“太子殿下在此,还不速速放下兵刃,尔等想谋反不成?!”
众金帐侍卫面面相觑,眼见大势已去,抵抗自是无益。但是放下武器,又焉知下场如何?数百侍卫在萧素部的威逼下,下意识的护着耶律洪基的遗体缓缓后退。
“再不投降,就地诛杀,满门处死!”萧素脸上青气更盛。
“当”的一声,终于,一个侍卫抛下了武器。便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众侍卫纷纷抛下武器,有些忠心者更是抱头痛哭。
萧素立即驱使兵卒将众侍卫与耶律洪基的遗体分开。耶律浚早已翻身下马,扑了上去,放声大哭。萧素这时候却不能装模作样假哭,一面部署侍卫护卫耶律浚,一面派人去召集文武百官,一面又让撒拨领人去找玉玺。
司马梦求见他处分事情有条不紊,更是暗暗叫苦。
萧素待诸事处分完毕,此时耶律洪基遗体早已移到金帐之内,他走进帐中,向耶律浚低声说道:“殿下节哀,此时奸臣未除,人心未稳,殿下当墨缞治事。先帝侍卫无能,导致先帝被弑,臣请殿下赐众侍卫自尽,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司马梦求心中一凛,暗叫一声:“毒辣!”
耶律浚也知道这是杀人灭口之策,射杀耶律洪基之人,眼下虽然不及、不便追查,但自己总是难逃干系。既然要嫁祸耶律伊逊,那众多金帐侍卫自然非死不可!他停止哭泣,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道:“赐其自尽,陪葬先帝,厚恤其家人。”
萧素漠然点头,无言的朝身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略一欠身,默默退出金帐。片刻之后,就听见马蹄奔驰、弓箭掠空,一声声惨叫传入帐中。萧素便在这惨叫声中扶起耶律浚,一面说道:“耶律伊逊党羽众多,殿下不可掉以轻心。眼下之事,一面要安抚人心;一面要趁势擒杀耶律伊逊;同时上京、南京、西京、东京的守臣也必须安抚,禁止南京、西京行人出关,以防南朝趁火打劫……”
他话音未落,便见撒拨闯入帐中,萧素连忙问道:“玉玺呢?找到没有?”
撒拨单膝跪倒,面有愧色,道:“臣无能,没有找到!”
“啊?!”耶律浚站起身来,与萧素四目相交,心又紧张起来。
撒拨伏着身子,有点僵硬的说道:“刚才臣翻查尸首,没有发现近侍直长撒把的尸体……”
“撒把?”
“臣问过宿卫官敌里刺等人,皆说撒把平素与耶律伊逊往来甚密。”
“啊!”耶律浚精神霍地一振,脸上再无悲伤之色,厉声喝道:“萧素,本宫命你为权知北枢密使事兼契丹行宫都部署,整顿军马,擒拿耶律伊逊,夺回玉玺。”
“臣遵旨!”
“撒拨,以你为侍卫太保兼近侍直长,掌领一切御帐亲卫之事。以敌里刺为总知宿卫事,统领宿卫之事。以萧禧为北面林牙兼总领左右护卫,往军中拜萧惟信为同知北院枢密使事,遣人速召萧岩寿……”
“殿下!”一个侍卫急冲冲闯了进来,说道:“五里之外,出现一支骑军!好像是耶律伊逊的旗号!”
“狗贼来得正好!”耶律浚双眼立时红了,怒冲冲走到帐外,跃身上马,厉声喝道:“布阵,准备迎敌!”
萧素等人连忙紧紧跟上,司马梦求骑在马上,双手轻轻抚摸着从金帐中顺手取出的弓箭,意味深长的望了耶律浚一眼。
***
耶律伊逊万万想不到太子耶律浚敢于谋反。耶律孝杰、萧十三横死、耶律浚进攻御帐的消息一传到耶律伊逊耳中,他就立即前往亲信部将控制的营帐,同时四处下令,准备再一次亲自率军“勤王”。但是这一回的叛乱,却非比寻常——各营帐将领都有自己的效忠对象,有些奔赴耶律伊逊帐下,有些听从萧素的调动,有些则是萧惟信的部属,还有些意持观望……反应最快的是萧素,他不仅亲自率军前往御帐,而且还分出兵力将那些忠于耶律洪基本人的部队拦在御帐数里之外。
——仅仅凭此一点,耶律伊逊也可以断定萧素的立场了。整个行宫一片混乱,耶律伊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集了近九千骑军,气势汹汹的向御帐扑来。
“只要能趁机杀了太子……最好趁乱把皇帝也杀了……”耶律伊逊已经感觉到前途巨大的透惑,那座万万人之上的黄金宝座,在向自己招手!
***
御帐之前两军遥遥对峙,惟有马蹄微扬之声,竟听不见半句人言。辽军与敌人作战,向来四面布阵,每面五到七万人左右,每逢攻击,先以五到七百人为一队,试探进攻,若得利,则诸队齐进;若不利,则退回,由第二队攻击,如此轮番骚扰,敌阵不动,则一直死耗,敌阵若动,则趁机进攻……所谓“成列不战”,本是辽军治军之格言。
此时双方兵力,耶律伊逊有九千骑兵,而耶律浚属下,却不过五千余人。双方结阵列队,皆不下马,弓弦绷紧,只待鼓声三响,便即进攻——所谓“狭路相逢”,惟勇者得胜,一切战法都只好抛到九宵云外。
耶律伊逊见耶律浚军营整肃,心中暗骂萧素。他知道萧惟信部心怀叵测,若久拖于自己不利。眺望耶律浚阵中,却不见耶律洪基身影——他心中又惊又疑,当下咬牙拨出长刀,高声大呼:“前锋出击,左军、右军包抄,冲啊!”顿时中军鼓声摆起,数十面皮鼓蓬蓬大响。顿时五六千骑兵喊声震天,冲了过来。
萧素眼见敌军冲近,夺过令旗,将军令旗向下一挥,厉声喝道:“放箭!”顿时中军鼓声三响,数千支羽箭同时射了出去,敌军前锋纷纷倒地。但是这进攻的毕竟也是辽国精锐之师,将兵们尽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蜂涌而上。萧素刚牙一咬,拨出弯刀,大声喝道:“儿郎们,冲啊!”顿时数千官兵一齐拨刃,冲了上去。耶律浚双目瞪圆,抢过一面鼓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