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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新宋-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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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这位先生所言,梁太后虽然未必因为此事便要杀仁多淤与慕泽泄愤,但以仁多淤与慕泽所处之地位,却不能不怕。”李清清狡黯的一笑,说道:“奴家相信,经过此事,仁多淤绝不敢再一个人去兴庆府。”
    “可惜这等毒计用多了便不灵。”李丁文充满恶意的评价道。
    这一刻,石越竟然开始替仁多淤担心起来。不过,对于真实的效果如何,石越总有几分将信将疑—但是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对自己一方是不会有什么损害的。
    “侍剑,派人去请丰参议与贾、张二位将军前来商议。”石越向侍剑吩咐完,站起身来,向李清清恭恭敬敬的一揖,诚恳地说道:“无论能否退兵,石某都要替庆州百姓向姑娘道谢。”
    李清清不料石越竟会如此,’隐陀避开这一拜,敛枉还礼道:“诚如学士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奴家一介女流,苟能有益国家,是奴家之幸。”
    一夭之后。
    庆州城外。
    西夏中军帐中,仁多淤眯着眼睛,据坐帅椅,听一个书记小心翼翼地念着一封书信:“……将军向怀忠义,而今夏国牡鸡司晨,权臣当道,此越窃为将军所忧者。使将军不建寸功,固必遭奸侵之害;若立功于外,则亦不免招梁氏之忌!将军处此两难之境,虽忠臣义士,不暇谋身,然则将军欲置夏主为何地?使夏无将军,兴庆易主,指日可待矣。中国与夏,本为君臣……”
    “好了,不必念了。”仁多淤轻轻挥了挥手,书记忙将书信合上,垂首退立一旁。却听仁多淤笑道:“这是石越劝我退兵呢。”
    此时站立在中军帐中的寥寥数人,尽皆是仁多淤的心腹,他说话也并无顾忌。右手轻轻摩辈着刀柄,一面环视众人,问道:“你等以为如何?”
    “若要攻克庆州,眼下来说,亦并非没有办法。”说话的人是清远军守将党名讹兀,与梁氏一向不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党名讹兀迟疑了一下,说道:“石越亲自坐镇庆州,而宋军兵力却如此之少,那么宋军主力在何处呢?”
    “自然是在绥州。”众将对党名讹兀提出如此常识性的问题,显得非常的不屑。须知平夏城距此不远,战报还可以互相通报—虽然了解的,也只是许多天以前的战况,但是也可以断定,平夏城的兵力并非是宋军主力。
    党名讹兀眯着眼睛笑了笑,望着仁多淤,说道:“不错,正是在绥州。但这意味着什么,统领可曾想过?”
    停了一下,党名讹兀方接着说道:“这便是说,宋军早己知道我军三路进攻的方向,并且知道我军主力将会进攻绥州!”
    听到这句话,连仁多淤都不由一震,一双眼睛瞬时睁开,露出迫人的光芒。
    “有奸细?!
    “不知道。”党名讹兀缓缓摇头,道:“不过这无关紧要。”他话中的语气,奸细都不关他屁事,“要紧的是,平夏城梁乙道占不到便宜,绥州只怕要吃大亏,惟我们这一路能胜!”
    摆明了是说有没有宋军的
    换句话说,三路大军,
    “那不正好立下大功?!”另外几个将领都兴奋起来。
    但是仁多淤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两路皆败,·准独统领得胜!”党名讹兀嘿嘿笑道:“这可并非好事。况且万一宋军狗急跳墙,我军也免不了损失惨重。眼下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的,不可预料的因素太多。一旦我军损失稍大,这场胜利,只怕会成为催命符。”
    他话说到这里,仁多淤己经是了解于胸。如果出现两路受挫一路独胜的情况,只要他的力量不能超过梁乙埋,就会激化双方的矛盾,梁乙埋一定会急于将他除掉,以防止军中出现成信很高的敌人。石越的书信,虽然是说辞,但是说辞之所以能游说人,却正是因为它有道理。兼之就在昨天,他收到同是拥护秉常的另一重要人物禹藏花麻的书信—那还是在环州之战前写成的,禹藏花麻在信中的话,与石越说得几乎是一般无二。
    仁多淤惟一不知道的是,身为清远军守将的党名讹兀,这两年来收受的大宋职方馆的金钱与物品贿赂,总价值至少超过八千贯!
    对党名讹兀复杂的动机并不了解的仁多淤,再度眯起眼睛思索起来。
    攻不攻庆州城,在他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退兵,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况且军中还有一个让人生厌的降蕃慕泽……他刚刚想到这里,便听一个将领说道:“但是现在退兵也不成,更会落人口实。况且还有慕泽那个野人在那里堵河……”
    “一个降蕃而己。”党名讹兀阴恻恻的冷笑道,话语中冒出一股杀气。
    仁多淤思忖了一会,沉声说道:“将慕泽召回来,明天见机行事。”退不退兵,仁多瀚还在迟疑之中,但是慕泽这样的人物,对仁多瀚来说,始终是一个麻烦。如果是打败仗,他倒是一个替罪羊;但是没必要在打胜仗的时候留着他来争功,做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之时,让他当眼中钉。“是该解决麻烦的时候了!”仁多瀚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这样想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一丝杀气,因为慕泽这样的麻烦,对他而言,实在提不到“杀”的层面,正如人们更喜欢说“捏死一条虫子”,而不习惯说“杀死一条虫子”。
    次日。
    慕泽踌躇满志的踏进中军大帐,他这两天都是不眠不休地亲自率军堵河,想到数天之后,庆州城就会成为泽国,而生擒石越这种大功,竟被自己立下,慕泽连走路都觉得有点飘。尽管此时庆州城兀自巍然屹立,石越也好端端地呆在城中。
    但是很快,慕泽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仁多瀚高据帅椅,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而帐中诸将看他的眼神,都非常的奇怪,好象,好象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一慕泽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手下意识的去摸佩刀,不料却模了个空。这时候他才想起进帐之前,武器都全部解掉了。
    “末将慕泽,参见统领。”感觉到危险气息的慕泽一面抱拳行礼,一面警戒地注意着帐中的反应。他这时非常的后悔,为什么没有让部族的人马保持戒备。
    然而,出乎慕泽的意料,仁多瀚的笑容十分的温暖,“慕将军辛苦。”
    “不敢。不知……”
    仁多瀚笑着打断了慕泽的话,“昨日军中截获一个奸细,从他身上搜了一个蜡丸,其中有十分有趣的军情,所以召将军回来一道商议。”他说完,朝中军官吹吹嘴,中军官忙从帅案上取过一张纸来,双手递到慕泽面前。
    慕泽疑惑地接过纸来,把眼睛一瞄,顿时冷汗直冒。他虽然只是粗识汉字,但是这张纸条写的东西,他却看得懂。这是一封“他本人”写给石越的密信,说以前自己为奸人所误,现在·海晤,愿改投宋朝,约宋军于某日劫营,他将率本部人马于军中接应云云。
    慕泽自然知道这封信是伪造的,但是无论这个陷害之计是多么的容易识破,都没什么意义—因为他知道仁多瀚压根就不愿意“识破”。慕泽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仁多瀚,竟导致他要致自己于死地?
    “我只想死个明白。”慕泽将那封伪造的书信很郑重地交还到中军官的手中,抬起头来注视仁多瀚,语气平静地说道。
    仁多瀚在这一瞬间,倒真有点欣赏慕泽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慕泽居然没有撕毁那封书信—否则的话,他就更可以把慕泽的罪名坐实得死死的。不过这显然都不重要。
    “本帅也正想问慕将军要个明白!”仁多瀚的脸沉了下来,如同乌云蔽日,整个帐中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许多。
    “这是有人陷害末将……”
    慕泽的话再次被人打断,但这次却是来自帐外—“报“何事察报?”中军官快步出帐,厉声问道。
    来察报军情的小校却顿时结舌,想了半晌,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宋军骂阵!”
    “这也要大惊小怪,拖出去,军棍伺侯!”中军官说罢便要转身,却听那小校大声喊道:“冤枉!实是宋军骂得厉害……”
    “蠢货!”中军官抬起了脚。
    “报—”又一个小校跑了回来,脸上神色十分的古怪。
    “何事?”
    “宋军骂阵。”这个小校要伶俐许多,不过他的要求却十分的无礼:“十分厉害,请将军亲自去听一下……”
    “浑球!”中军官厉声喝骂道。却听帐中传来仁多瀚的声音,“是何事察报?”
    中军官连忙快步入帐,察道:“是宋军骂阵。”
    “这等小事,要两人来察报?”仁多瀚顿觉奇怪,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有鼓噪之声,似乎宋军骂阵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便在中军帐中,也可以清晰地听见一些污言秽语。有几句话清晰入耳,骂的却是梁太后如何与臣子偷情,全无廉耻。
    帐中众人瞪时面面相觑。
    仁多瀚也是意想不到,站起身来,道:“随我去阵前看看…先将慕泽绑起来!”
    西夏众将到了阵前,仁多瀚才知道自己不该来这里。
    只见庆州城楼上,一个女子云髻高耸,身着素衫,裹了一件淡墨色披风,正在那里清晰地骂着梁太后的一件件阴私之事,有许多事情,连时间、地点、人物都说得清清楚楚!她每说一句,身后便有几十个妇人跟着大声喊出来。庆州城上的宋军,一时间笑声震夭,不时还有几个宋军大声附和着加几句点缀之言。
    而西夏阵前士兵,却是一个个捂紧耳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应。
    眼前之情景,绝对是仁多瀚做梦都想不到的,虽然两军交战变成泼妇骂街,固然十分的可笑,但是仁多瀚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只愣了一会,立时便做出反应,“弓箭手,射那个女子!”
    很快,一阵箭雨射了出去,但是弓箭飞到空中,便变成名副其实的“箭雨”,无奈的跌落下来,根本伤不到那个女子分毫。
    反而,那女子仿佛被这阵箭雨激起斗志,骂得更加起劲了。
    “罢了!”仁多瀚挥手制止住正在再射的士兵,这种浪费箭枝的事情,不做也罢。
    但是这个局面却是尴尬异常。仁多淤一时之间,竟然是想不出对策良方。他却不知道被绑的慕泽在心里冷笑—这等计策,实在容易化解,只要将战鼓搬到阵前,擂动战鼓、吹响号角,将那女子的声音淹没住,便可以轻易解决。不过慕泽此时却没什么兴趣帮助仁多淤脱困。
    “统领!”党名讹兀策马走到仁多淤身后,低声说道:“僵持下去,有利无害。此事断难掩饰,趁现在诸将都害怕被太后迁怒灭口,不如就此下令退兵。”
    仁多淤心中一动,这的确是退兵的良机,此时撤退,军中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但是,仁多淤却还有一点顾虑,他担心这样退兵,日后难免成为笑柄。
    正在犹豫之际,最后一根稻草被轻轻放了上去。
    庆州城以东的夭空中,突然出现了漫夭飞扬的尘土!
    这奇异的变化很快被西夏的将领们所注意到,紧接着,庆州城中,出现了震夭彻地的欢呼声!
    援军?
    仁多淤与党名讹兀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难道绥州这么快就败了?还是渭州的援军?或者只是疑兵之计?”几个念头在一瞬间同时涌上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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