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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新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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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的楚云儿姑娘。
    这四个女子纤手轻拨珠弦,琵琶之声,便似珠落玉盘,却是一曲“玉楼春”的调子,四人一齐曼声唱道:“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竟是堪堪把那铁铮之声给压了下去。
    岸边的游客一齐叫好。那桥上的歌女得到支持,更是重调音弦,齐声和唱:“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石越和楚云儿交好,可以说天下皆知,王旁因笑道:“楚姑娘的琵琶,果真是京师绝技,难得又很仰慕石兄,才子佳人,堪称佳话,石兄何不为她赎身,收为侍妾,朝夕抚琴为乐,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王青因为刚才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洋相,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偏向一边,装做听楚云儿她们的演唱,此时听到王旁说石越和楚云儿关系暖昧,不由大起轻蔑之意。她自小就很崇拜她父亲王安石,而王安石便是坚持不收侍婢的一个人,更不用说和一个歌女关系暖昧了。
    石越听到王旁劝他收楚云儿做侍婢,忽的就想起来桑充国和程颢那天在白水潭和自己说的话来。结婚?侍婢?石越苦笑了一下,自己运气不够好,来到古代这么久,倒并没有碰见那一种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孩子,因此对于结婚这件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迫切的需要。不过说起来,在古代,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不结婚是不行的了。毕竟连唐棣等人,也全都成婚了,李丁文这种榜样,只怕自己学不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铮声突然高亢,竟似要和这柔软的歌声争斗一般。这铮声与楚云儿等歌女的歌声,在这金明池上,便如苍鹰与百鹂,鸣唱争胜,虽然苍鹰一时能压制百鹂,但所谓“柔不可守,刚不可久”,楚云儿等四女领唱下的柔声却始终被没有打乱节奏。
    王青听了一会,心里也不禁佩服楚云儿的确精于音律,不过转念一想到宫殿里的几个人,却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担心。王旁不知道宫殿里有什么人,她却是知道的。
    人之一物,最是奇怪,有时候想什么来什么。王青正想此事,就听铮声久不能胜之下,兀然而止,不久岛中宫殿里就走出来一个八品服饰的侍卫,对一条大军船上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军船就划到楚云儿等人坐的小舟边上,把她们引去岛上。
    李丁文追随石越已久,朝中亲贵,多有相识,大抵都知道他是石越的清客。远远看到那个武官,似有几分眼熟。这时见石越眼神有点担心的神色,当下轻轻在石越耳边说道:“公子何妨借一叶小舟,登岛求见,这是风雅事,无妨。”
    石越本来并不想生事,但是楚云儿也算是他红粉之中的知交,每有心情郁闷之意,总是去听楚云儿弹琴,便是他的琴艺,也是楚云儿教的。这时候眼见是很可能是得罪什么亲贵,自己岂能不管?
    唐甘南最是知情识趣之人,察颜观色,早知道石越想要做什么,他嘻嘻笑道:“子明,我和李先生、司马公子先回去,商量好事情的细节,你去拜会一下弹铮的高人吧。”他和李丁文、司马梦求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去的。
    王旁与其兄长不同,他可说是胸无大志,也没什么妒嫉之心,因此心中其实挺亲近石越。此时也知道石越必定担心楚云儿,便笑道:“正好我想去瞧瞧弹铮之人,便一齐登岛如何?”
    石越朝他微微点头,笑道:“如此正好。”
    “一厢情愿,便是上得岛去,人家不一定肯见你们。”说风凉话的人,自然是王青。
    众人也不去理他,当下石越和王旁问一个军士说了,一个是皇帝宠臣,一个是宰相公子,那些军士哪敢不巴结,自然是说话间立即有船过来送他们登岛。而唐甘南三人也先行告辞回去。
    石越和王旁、王青到了岛上,只见岛上遍种柳树,此时柳叶新裁,煞是娇嫩。湖中微风轻轻拂来,柳条迎风轻展,清凉味道,触息可闻。
    金明池是皇家讲兵之所,而赵顼在位之时,皇亲勋戚至少近在京师者,倒并不敢胡作非为,似楚云儿这等,就算是触忏人意,本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只是石越知道楚云儿外表柔顺,内实刚烈高傲,如果言语之中冒犯,她不过是一个歌女,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皮肉之苦,这个社会里,打了也是白打。念及此处,这风景再好,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欣赏。
    急勿勿快步走到宫殿之前,见上书三个大字:“凌波殿”,殿门自有门戟排场,外面站着四个八品武官。石越当下便愣住了,因为这武官的服饰,摆明了都是侍卫。而八品武官看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内里是皇后公主之类,武官是男子,不便入内,所以看门;二就是里面的人,至少是个郡王嗣王之类。
    这些小小武官,石越自然是不认识的。可是王旁却是认识的,他拉住石越,瞅了他妹子一眼,问道:“是濮阳郡王还是他家的清河郡主?”若不是石越在旁边,还有半句话他几乎也要说出来了:“怪不得硬拉我到金明池来。”
    石越听他发问,心里又吃了一惊。当今皇帝赵顼之父宋英宗,本不是仁宗皇帝亲生,而是濮王之后,仁宗无子,所以过继过来,承绪大统。因此濮阳王诸子,虽然最大不过一个郡王,但是论及亲贵,则无人能比。而濮阳郡王赵宗朴,更是非比寻常,他是濮王次子,和英宗最为亲善,当年就是他亲自去劝说英宗入居庆宁宫的。因此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说起来,只怕比赵顼的两个弟弟还要亲一点,毕竟赵顼与赵颢诸弟,虽说友善,但是皇帝之家,始终是一份忌讳,倒是他这个皇叔,可以百无禁忌。而濮阳郡王却也一向谦退随和,甚少谈政事,他表面上虽然对石越也是很亲热的,但是却从不和任何官员深交。
    不过若是赵宗朴在此,倒还无所谓,毕竟这个王爷不是嚣张无行之辈。可是听王旁的口气,如果真是清河郡主赵云萝,那么只怕石越也要叹一口气了。清河郡主是神宗的堂妹,在所有姐妹辈中排行十一,唤作“十一娘”,虽然不是公主,实际上却是当公主看的,这个女孩据说是所有公主、郡主中最漂亮的,而且是朵解语花,内廷中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蜀国公主,直到皇帝,没有不宠她的,她的身份,比起寻常的公主来,都要金贵许多。而且因为是个郡主,反倒少了许多拘束,若说她跑到这凌波殿来了,石越一点也不奇怪。本来单单这样一个清河郡主,倒也罢了,然而对宫廷亲贵之事并不陌生的石越,自然知道清河郡主的身边,永远也少不了柔嘉县主赵云鸾。他不能不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便听王青笑道:“自然是清河郡主和柔嘉县主在此,难道似郡王那样的人也会来这里学弹铮吗?”
    石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叫声倒霉。
    王旁很同情的看了石越一眼,对王青说道:“不如你和石兄进去,我突然有点事情。”
    王青忍住笑,抿着嘴说道:“这件事情我管不着,我先进去给你们通传。”说着竟然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那几个侍卫看了她一眼,竟然不闻不问,石越立时就明白这两个“主”,和王青必是闺中好友。
    那么王青是什么身份呢?石越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王旁的妻子、宠妾,都不可能和清阳郡主交情深到这个地步的。
    王旁见王青进去了,对石越抱了抱拳,转身就要走。
    石越一把拉住,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王旁苦笑道:“你这不是害人吗?郡主自然是大家都想见,可是十九娘是我们惹得起的吗?”柔嘉县主在姐妹中排行十九,是濮王幼子赵宗汉四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个,年方十二,宫里都唤她十九娘。小小年纪,威名远播,勋贵子弟,无不闻之而色变。东阳安康郡王赵宗汉是英宗最喜欢的弟弟,因此赵云鸾小小年纪,便封为县主。
    石越奸笑道:“刚才那位姑娘肯定会帮你的,你不用怕。”
    王旁苦笑不已。濮王二十八子,孙子孙女辈数以十计,十九娘赵云鸾最为出名之事,就是曾经把几个堂兄骗得当马骑,搞得那个王子几个月不敢出门见人;有一年冬至,还把大才子晏几道骗到金水河里洗了个澡,让晏几道感冒一个月才好,从此听到柔嘉县主之名,都忍不住要打个喷嚏,其余从韩琦、富弼、冯京以下,这些勋贵之子,只要碰上了柔嘉县主,难免要上她一个恶当。偏偏她深得赵顼宠爱,连赵宗汉都管不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几次想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就在前三个月,赵云鸾还骗得驸马都尉王诜把醋当酒喝,一口喷在一幅画了几个月的画卷上,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些事迹石越多少也有所耳闻。他和晏几道、王诜不同,他是朝廷重臣,身份体面是很重要的,那些勋贵子弟,出了丑大家当成笑话趣闻,以助谈资就可以了。但是这种事如果出在他石越身上,必定让他为人所轻视,人家把他当成弄臣看不说,他的政治威信也会在瞬间荡然无存。因此站在宫门之外,他多少也有点紧张。毕竟石越也不是一个迂夫子,他一个现代人,和十二岁的女孩子计较,那也太没有出息了一点。
    两人各有各的担心,各想各的心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婢女走了出来,施了一礼,说道:“二位是石大人和王公子吧?郡主有请。”
    石越和王旁抱拳说了声:“不敢,有劳姑娘带路。”
    这凌波殿不过一离宫,可也是凤楼龙阙,颇具规模。石越和王旁跟着那个女孩穿过几道门,九曲八弯的,眼前忽然开拓,却是一个布置得很精致的院子,院中有一个栽满荷花的水池,池上建了一座水榭。此时已挂上轻纱,里面绰约几个人影。而楚云儿和另外三位歌女,都抱着琵琶站在水榭边,见石越过来,楚云儿脸上微郝,用目光向石越致意。
    石越微微点点头,便对着水榭和王旁一起行礼,朗声说道:“臣石越、王旁见过清河郡主、柔嘉县主。”实则以他的身份,区区一个郡主,是当不起他的大礼的,只不过清河、柔嘉的身份,所以另当别论罢了。
    赵云萝和赵云鸾果然也不敢受这个全礼,在轻纱后还了个半礼,清声说道:“久闻石大人、王公子之名,果然是人中俊杰。给二位公子看座,上茶。”
    二人躬身答道:“不敢。”一边接过婢女送来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石越顿时一阵恶寒,这茶根本不是茶,而是放了茶叶的盐水,又咸又苦——在这个时代,因为没有牙刷牙膏,石越每天都是用盐水漱口,这自己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得起的奢侈,不过对于现代人来说,如不漱口,实在也难受了一点——此时的盐水,比石越平常漱口用的盐水,更要苦咸十倍,他知道已经上了柔嘉的当,却不敢失态被人嘲笑,皱着眉毛勉强吞下。再去王旁,早就“哇”的一声,一口水全部吐在地上。
    石越见旁边的人一个个嘴角带笑,他心中一转,早有主意,竟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笑道:“多谢县主赐茶。”
    只听有个略显稚嫩的女声问道:“你怎么只谢我,不谢我姐姐?”
    石越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说道:“清河郡主断不会赐这种风味独特的茶水,这自然是柔嘉县主的匠心了。”
    柔嘉嘻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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