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4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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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遍布,鲜血横流的杀场之上,挺身而立,战甲褴褛,劫后余生的战士,还有那带着杀气以及些许欢悦的呼啸之声,构成了一副让人望之胆丧的画面。
接下来便是清点伤亡,收拾秦军死难将士尸首,至于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却是不用的了,这些盗匪穷的叮当直响,兵甲更是让羽林军看不上眼,哪里还有战利品之说?只是例行公事的派了些军中行刑兵卒上去,抹断那些重伤未死之人的脖子,至于轻伤的,以及根本未来得及逃走,便被俘获的数百盗匪,赵石也是一声令下,都被砍了脑袋。
也是他们倒霉,秦军清点伤亡,锋字营,亡者三十七人,伤二百六十五人,其中重伤难愈的就有六十六个,堪能再战者百余,这样的伤亡相对于战果来说,其实已算得上轻微了,但收获却几乎没有,最精锐的锋字营却顶算被打残了,这让赵石有些恼火儿,用一句商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得不偿失,更像是拿着自己的瓷器去换砖头,于是赵石一怒之下,这些盗匪自然也就掉了脑袋。
再说败下去的盗匪,数千人撒开腿脚,卷着滚滚烟尘,不一时便已回到了子母峡处,后面杀生渐渐不再听闻,经这一番折腾,所有人都已经跑的是汗如雨下,连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到了这里,看到熟的不能再熟的景物,群匪却是感到莫名的一阵轻松,就好像回到了自家山寨一般,于是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夹杂在众匪中的匪首们也终于能呼喝几声,让熟悉的手下聚拢在身旁,整个队伍也便停在了谷口附近,众匪首聚在一起,面面相觑,熟面孔少了那么几个,但大多数却都还在,不过这一个个人狼狈的样子却都相仿,与那豪气满腹,重诺轻生的绿林豪杰可是半点边都不沾了。
这些人多数都在人马后方,谁也不会头脑发热的却打那头阵,于是乎,便都稀里糊涂的跑到了这里,虽说大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但要说清楚前边打的怎么样,为何败的如此之快,却还真没一个人能说的出来。
这时所有人心里都很是觉得,这一仗打的有些糊涂,但败的更加莫名其妙,神教那些罪魁祸首也不见了踪影,这他娘的就是打仗?神教这些龟儿子,可是将老子们害苦了,两万多弟兄,看看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万人,那些秦人难道是吃人的鬼怪托生不成?
众人满腹的牢骚加上六神无主,还怕秦人不肯干休,再追上来,最终众人也没了相互说话的兴致,还是觉着就此散去,各回山寨躲避为好。
但好景不长,远处喊杀声却是大作,不一时便近了好多,众匪此时已成惊弓之鸟,哄的一声,本来坐的地上的马上站了起来,本来站着的撒腿就跑,众匪首也是脸色大变,根本顾不上指挥手下,其实也没人再听他们指手画脚。
于是乎,众人发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本能的一窝蜂般钻进了子母峡口,等到须臾之后,一群被他们狼狈十分的盗匪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在秦军驱赶之下,也步了他们的后尘,像赶羊般冲进了子母峡。
张嗣忠和张锋聚两人率人追到这里,都齐齐停住了脚步,后面的军兵也跟着停下,羽林左卫经过两年多的训练,在体力上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即便在追逐当中,一队队秦军已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一道道号令传下去,军阵重新摆开,牢牢将峡口守住。
“呸,老杜这个王八蛋,仗都让他打完了,却害得老子吃了这些尘灰,回去一定打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张嗣忠恶狠狠的挥舞了几下手里的横刀,一脸的愤懑,他这人本就好斗成性,这一次被可是杜山虎气的不轻。
张锋聚晃了晃脑袋,一边打量着险峻的子母峡一边笑道:“这下咱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了,大人可真是好算计……老张你也不必生这闲气,老杜打仗那是没的说,不然大人那里还不会派他打头阵,不过这次锋字营伤亡看来不会小了,若是再有仗可打,就是咱们的功劳了,你说是不是?”
张嗣忠哼了一声,不过随即便有些奇怪的看了张锋聚一眼,心道,这小子莫不是被那种家丫头打昏了头,竟然说起杜山虎那小子的好话来了,娘的,看来以后得离那凶悍的小娘们远些,不然俺老张以后见个阵仗都让给别人,这还怎么活?
第五百零六章云涌(六)
第五百零六章云涌(六)
进入子母峡的盗匪方跑了不远,就全都不自觉的陆续停了下来,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珠子瞅着前方被乱七八糟的树干石头堵的严严实实的出口。
子母峡本就是外宽内窄的地势,这也是子母峡名字的由来,子母峡外面谷道尚还宽阔,但里面的子峡却只能容人并行,当初蜀军也曾想在谷口处狙击秦军,但大小漫天寨接连被破,蜀军心胆已丧,被一窝蜂的败军一冲之下,秦军没费一兵一卒,便跟着败兵冲出了子母峡,直抵剑门。
而今母峡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滚木堆积,石块遍布,这自然是他们自己扔下来的,但子峡入口却被人封了个严实,看那树干上的新鲜断痕以及上面竟然还带着些新鲜的枝叶,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才干出来的勾当。
“上面有人。”有眼尖的盗匪惊慌的大叫,众匪一阵骚动,抬头望去,隐隐约约,峡顶之上,零星出现了一些人影。
“老天爷,是秦人……”
众匪大惊失色,不过还没等盗匪们回过味儿来,峡口处一阵鬼哭狼嚎,声音大作,众匪一个激灵,齐齐转身看去,先是几个满脸灰土,浑身上下灰扑扑,衣衫破碎,甚至还带着血渍,也不知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才弄成这副模样的家伙疾奔而入,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内,众匪一看,这个心都拎到嗓眼儿了。
接着后面一群更狼狈的家伙蜂拥入谷,这些人已经被追的心胆俱裂,经过这一阵没命的奔跑,喊杀声一直伴随在身后,这时看见众多同伴聚集在一起,心中不由一松,有的入谷之后,干干脆脆一头扎在地上,喘的撕心裂肺,再也不愿动弹哪怕一根指头,有的还有些余力,但惊慌之下,只是一个劲的喊着,“秦人追过来了,秦人追过来了……”
有的则是看到竟然有人先行逃到这里,看上去还一点伤都没带的样子,转念间就明白过来,这些家伙缩在后面,竟然扔下他们先自逃命了,心中不由大怒,咒骂声立即响成一片。
这一下谷中可算是热闹了,众匪如没头苍蝇般在谷中乱转,谷口处有秦军把守,现在再给他们一个天作胆也不敢再与秦人交锋的了,但出口被堵,两边又都非人力所能攀爬的峭壁,真是一处插翅难飞的绝地。
天色渐渐昏暗,众匪又冷又饿,兼且还找不到任何出路,众匪绝望之下,哭喊咒骂之声蓦然多了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拼命攀爬被堵住的出口,但几个人刚爬到高处,几支箭矢呼啸而来,几个盗匪立时惨叫着手舞足蹈的跌落下来,摔在地上时已然血肉模糊,一命呜呼了。
那边传来人声,“弃械跪地者免死,弃械跪地者免死……”
接着谷顶之上的秦人也群起应和,人数虽然听上去并不很多,但声音在这空旷的峡谷中来回震荡,回音不绝于耳,声势实在慑人心魄。
谷中众匪听罢,哭喊之声却是大了许多,显见谷中众匪已然全无了斗志。
谷中情形凄惶惨淡的让人不忍目睹,谷外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留在后面的人马已然来到谷口处,并扎下了营寨。
这一仗对着的虽然只是些盗匪,但足足有两万多人,却被羽林左卫当面击溃,堵在子母峡这种绝地之内,堪称是一场大胜。
那些文官随员之前还有些胆战心惊,唯恐盗匪击败了护卫军兵,然后将他们捉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跑也没地方跑不是?
这时听闻盗匪已然惨败,剩下的就是捉活的了,在问清此战情形之后,立马兴高采烈起来,他们这些人难得见得战阵,经过激战之处时,见到那许多鲜血和尸体,心里对羽林左卫以及那位钦差大人已然敬畏到了骨子里,这时自然也不吝赞美之词,大大夸了羽林左卫一番,甚至还有几个文采颇佳的,吟诗作赋,打算回京之后呈于上官,反正这些文官虽然经了一番惊吓,但此时却是觉着这趟川中确实未曾白来,实实在在见到了边塞征伐之惨烈,回京却是有得吹嘘了。
但相比之下,像种燧,刘忠国等金州边军及雄武军将领才是真正明白此战关节之人的,若说当面击溃两万余盗匪,算得上是大胜,但换做是金州边军以及雄武军许也不难做到,毕竟盗匪之流,不修武备,不谙军纪,人数虽然多了些,但胜之也属平常。
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羽林左卫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之强悍,只用一营人马,便击溃两万余盗匪,自身损伤虽然近半,但也已足堪选锋之称,即便是与最精锐的边军相比,也毫无逊色之处,若说之前见羽林左卫阵型严整,进退有序,也只是在心里赞上一声,果然训练有素,有些精锐模样,但难免还是心存些轻视的,不过经此一战,这一点点的轻视之心也幡然尽去了。
不过最让他们自感不如的却是那位钦差大人,先使人入谷诱敌,接着退兵两次,终将盗匪从险要之处引出,当道击之,还不忘使人断其后路,这环环相套,料敌机先的本事才是让他们心惊的地方。
而此战难就难在,不止是将两万余盗匪击溃,而是将人堵在这子母峡之内,一网成擒,这个功劳却是立的不算小了。
刘忠国瞅着兴高采烈的羽林左卫将士,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身为雄武军指挥使李敢当的心腹之人,李家的家事他也知道不少,李家的小姐李金花与这位钦差大人的纠葛他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两人最终还是定下了亲事,这在京师也算是一桩不小的奇闻佳话。
但从这位钦差大人对雄武军不冷不热,以及指挥使大人的姿态来看,两家虽说结下了亲事,但却没有丝毫亲近的意思在里面的,至于是何缘故,他一个外人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尤其是私下里,李成义简直将这位钦差大人当做了敌手,鄙薄蔑视之意毫不掩饰,他就更没心思去琢磨什么了。
只按照指挥使大人离京之时的嘱咐,握住雄武军兵权,不让左卫染指也就是了,没有丝毫逾矩之处。
不过现在大胜之下,身为军中领兵之将,心中热血沸腾也是难免,对于这位钦差大人的领兵之才在东征时他便已经佩服无地的,这个时候不过是觉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罢了。
指挥使大人已经老了,雄武军又常驻于京师,在军功上不如边军远矣,虽是安宁闲暇,却非男儿久处之所在,这次回到京师,不如请调边军……想到此处,这位雄武军中军官的思绪已然飘飞出了老远……
种燧和妹妹两人也是嘀咕不停,满脸的感慨,想必心里的滋味儿也有些复杂难明。
不过要说变化最大的还属离他们不远处,脑袋上缠着白布的杨端,这个家伙率领右卫羽林军入谷,结果死了七八人,其余人等狼狈逃出子母峡,用惊心动魄,劫后余生来形容他的心境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本来心中也是恨极了让他去送死的赵石,尤其是这次脸面丢尽,右卫人心更是涣散不堪,他这个右卫副都指挥使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