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榕]骗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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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孩子的反应差不多,以前吻女孩时,大多数都欲拒还迎,娇羞不已地说什么是第一次……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每次他都在心里冷笑两下。比较起来,好像这个男人的表情还要可爱些……
* * *
既然是交往,就必定有约会。每当问起想去哪里,男人总会说由他决定。那倒是方便,不过如果说要去夜总会之类的三流教坊,怕男人不面色发白才怪。
为了配合男人的能见度,第一次约会选择的是海边。那种地方最好了,什么人都不会显得格格不人。但是男人什么话都不说。只微笑着听他说。一个人说话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到最后他索性也闭上了嘴,男人居然就这样静静地坐上了大半天。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男人会说没什么人肯跟他交朋友了,这么死气沉沉的人,多半都觉得无趣吧。
想着自己为什么要浪费一整天的时间陪一个无聊的家伙,男人说话了”
——你觉不觉得海浪很美?他指着远处因潮汐而翻滚起的海浪。
——它们一层一层地追逐着前方的伙伴,在追逐过程中,它们是最美的,明知道追到最后始终要被岩石撞个粉碎,却还是不断地追着……
才想起这男人教的是与形象大不相符的美学,随便看了一下应付地道:不会啊,还不是有渗进沙滩不会粉碎的?
男人的神情却专注起来。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在岩石身上撞得粉碎……
搞不清楚这男人脑子里想什么,他只有陪着他直到太阳落山。
被友人逮着和男人亲吻的情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也只不过象征性地在嘴唇上亲一下罢了,就在送男人上楼之前,当时昏暗的楼下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后,却看到两个人像傻了一样瞪着自己。
蒋行磊丝毫不觉得可耻,在被惊吓得口齿不清的友人面前理直气壮、仿佛刚才做的不过一件微不是奇的事情,只是对他们的出现皱了皱眉头。
友人当然不觉得这是多么自然的事,虽然之前也开过玩笑,但真正看到就未必维持得住冷静。
’待走出了一大段路,才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行磊!这、这是怎么回事?”
目不斜视地反问着。“什么怎么回事?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嘛,原来土玻璃住这里啊。”
撞开容易被人分散注意力的席德凯,路原锋没有放弃追问。
“行磊,为什么你会真的和他接吻啊?”
蒋行磊停了下来,看向他们。“如果连亲一亲都不敢,还玩什么?你们是怎么泡女人的?”他们不是以为只是小儿科似的耍耍嘴皮子骗骗就好了吧?
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忘了不久前自己也曾认为光是暧昧的触碰就相当恶心了。
两人对望了一下,没找出话来反驳。“可那也太……”
“我的游戏没你们想像的那么纯情!”
丢下话又继续走。只是轻轻触碰,连亲吻都谈不上,没什么大不了。男人那因害羞而通红的脸,倒是给了自己一定程度上的满足。
路原锋赶了几步与他并行。
“但是,那个男人是真的同性恋,如果……”说了一半又住了口。
他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友人尴尬地搔搔头:“行磊,你不怕……”
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也可推断得出。
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两个友人。“要证明吗?”
在常去的PuB,仅他一个人就吸引了不少女孩,其中还有好几个上班族女子,最后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又不会太缠人的白领女性,艳慕得刚刚还在怀疑他的性取向是否受影响的友人直瞪眼。带着嘲笑,他朝还在努力抢夺战利品的两人得意地挥了挥手,便搂着女人开房去了。
做爱还是和女人好,又软又性感,声音细丽甜腻……这种事情和男人是做不来的吧?理所当然地想着,仿佛证明般不断在女子体内冲刺,在完事之后满意地坠入了梦乡。
但是,当晚梦到埋在自己怀中的,却是另一个脸。
土气,呆板,苍白。黑框眼镜。
还好在清晨到来前就忘掉了。
* * *
“所谓艺术品,是意象的物化,和器具是有区别的,一件物品如果没有包含某种意象,就不能称之为艺术品……”原庭信尽可能浅显地给男孩讲解着。
在课外,除了恋人关系,还算是专属的老师,一对一的情况下,自然就容易得多。
边说边在书上给重要的语句划线,讲完抬头,发现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习惯性地脸红,但还是问道:“明白了吗?”
男孩向椅背靠去,四肢因他的动作更显修长。
“老师,为什么你总戴着眼镜?摘下不是好一点吗?”
文不及题的一句话,让他无措地扶了扶因刚才低头而略微下滑的眼镜。“怎么了吗……?”
年轻的脸庞冲他一笑。“不戴眼镜比较好看。”
“可是不戴看不清楚……”虽这么说着,却有些心动了。
“老师可以戴隐型眼镜或细架眼镜啊,黑框会显得很没活力啦。”
“是吗……?”心思因男孩的提议稍稍移了移,瞟见桌上的书本才想起还在讲解之中。
“刚才那个问题你听懂了吗?”
看男孩的脸一下垮下来,他该不是想借机转移注意力吧?有些好笑地安慰着:
“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
“可是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啊,光是理论就一大堆。”男孩嘀咕着,望向他,“老师怎么会想要教美学呢?”
原庭信淡淡一笑。“因为世界上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值得去发现啊。”
“学了就能发现吗?”男孩的语气不甚怀疑。
“有些美并不是表面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当只有你一个人发现时,那种感觉就真的很快乐。”
不觉弯起唇角,原庭信摘下眼镜,望向窗外,眼睛半眯着,可以感觉到睫毛轻轻交叠。当初选择租下这间旧公寓,很大原因就是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大片的绿色。当收回视线戴回眼镜时,却发现男孩直勾勾地看着他。
“行磊?”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的呼唤着恋人的名字,看到他如大梦初醒般立刻移开了目光。
一个大好的下午,哪都没去,就听男人给他补课。虽说当初他拿补课作为借口,但也不至于那么认真吧。
对美学一窍不通的蒋行磊听到男人说那句话,确切点,是说那句话时的表情,让他心湖荡起了小小波纹。摘下黑框眼镜显得比较年轻的脸,因眯眼而更垂长的睫毛,还有那微笑的侧脸……有一点点……甜蜜。
男人见他没有说话就继续讲解起来,殊不知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男人的话并不多,但是有时候又会用一种像做梦一样的表情说一些古古怪怪的话,就算没人搭理,也一个人自言自语。刚开始还觉得无聊得可以,听着听着,反而被低柔的嗓音吸引了去。好像儿时的眠歌,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侵入脑际。
像白开水,食之无味,但在口特别渴时却最想要。
忽然想起一件事。“老师!”
男人停止讲解,正视他。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当人?”
待看到男人疑惑的表情,才忙说得白话一点。
“就是考试啊,听说有不少人栽在你手上过不了关呢。”
第一次他的论文也是这样被打了回来,人虽不起眼,但杀手之称却全系有名。
不晓得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学生中的评价。看他那外表,一般人也想像不到在考试的时候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微愣了一下,男人似乎明白过来。“学生们都是这么说我的吗?”
“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给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男人不是很介意。“并不是我故意刁难,如果随便放过,只怕害的是学生自己。”
“可是别的老师都让过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吧?每一次考试前我都会重复讲解,很多也是笔记上的东西,如果肯听肯记的话不应该只考那种分数。”
这话让蒋行磊差一点笑不出来。悄悄地伸出手,搂过男人的腰。那腰身比一般男人还细。
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方才还是一副学者模样的男人一下害羞起来,却没有吭声也没有推开。
“老师,”尽可能展现最有魅力的笑脸,“如果是我的话,你会不会手下留情?”
有意将脸挨近,气息在彼此的脸上游移。最近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并且乐此不疲,只因男人有趣的表情。那张脸因涨红而生动起来,靠近看,似乎连耳朵上的毛细血管都看得清。
“那个……”男人似乎在努力维持气息,却力不从心。
蒋行磊轻松自如地摘下他的眼镜,声音也放到恰到好处的低度。
“你一定不会舍得让我重修吧?老师……”
睇着那巴掌大的脸,在游戏的很多时候他都会忘记彼此是男人这一个事买。
双手逐渐搂紧,可以感觉男人心跳急速。
“那个……所以我才在给你补习啊。”
以为男人轻咬着泛红的嘴唇会说出什么,岂料竟是这一句。不由得皱起眉,挑逗的欲望也冷了下来。
男人依然低着头:“我看过你以前的成绩,其实你领悟力很强,只要好好听,一定没有问题……”
意思是说,连恋人都不能放水,还要他自己努力才行了?
就在蒋行磊相当不是滋味地欲收回手时,男人却抚上他的肩膀。
“……不会不过的,我……相信你……”
冷淡下来的情绪因男人酡红的脸颊起了微妙的浮动……等回过神来,已经倾身在男人的唇上吻了一记。那低垂的眼睫,润红的耳尖,告示着男人并不讨厌这小小的偷袭。
不觉困惑起来……自己又没有喜欢同性这等变态嗜好,为什么接二连三地想要吻这个男人呢?而且,在每一次简单的触碰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慢慢地焦躁起来。
很快他就将这些归咎于和女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离开了男人之后,他照常和友人到形形色色的PUB去泡女孩子,到最后连友人都埋怨说女人都被他一个人抢走了。白天和男人做戏,满足一下自尊,夜晚拥抱着女人,那感觉才是最舒服的吧?
只不过,钓到的女人似乎都欠缺了点什么。
* * *
几天后男人出现在课堂上,意外的让人眼前一亮。
黑框眼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细架眼镜。阴郁的气氛顿时减了不少,感觉也清爽多了。惊讶的不止蒋行磊一个,连同学们都低声议论了起来。
与他的目光相触,男人笑了笑,带着一贯的腼腆。而这笑容也让下面的学生看到了,一时间嘤嘤嗡嗡。因为男人极少在课堂上有笑容。
敲了两下桌子,男人示意开始上课,又恢复成面无表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眼镜的缘故,给人的感觉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像是一滴墨汁在心底缓缓扩散开来,一整堂课,蒋行磊什么都没记,只微锁着眉,思量这究竟是什么心理。
“老师。”下了课直接去教员室,男人一看到他就慌慌地朝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对他点了点头。
这让他稍稍有些不快起来,就算和学生交往不宜让外人知晓,但也没必要这么谨慎吧?
“你的眼镜怎么换了?”
男人露出一种仿佛十六七岁纯情少年才可能有的羞涩。
“你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