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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一段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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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许平君问道。

“子女宫萧杀。”术士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是不得不实话实说。

长烟忙向画像中女子眼下看去。

果然,她眼下泛青,色泽晦暗。

“就差这一点。”术士喃喃自语。“便是国母之相。”

许平君一愣。

转头问道:“此人是谁?”

郭云生忙俯身道:“此女姓王,名采通,父亲王奉章乃平恩侯的好友。”

“父亲好友王奉章的女儿?”许平君一惊。

想起此女曾先后嫁给五个人家,却没等完婚,夫家便死了,这一点与自己有很大的相似。

国母之相?

想到这里,许平君心里掠起一丝寒意。自己不就是国母,怎还会有国母。她展眼朝术士望去。那人盯着画里的女子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

长烟也觉得奇怪,在心里反复衡量着刚刚术士的话。

良久。

“又或许,因这子女宫的萧杀,她便只能做到婕妤。”术士终于开口。

许平君闻言点头。

“既然她嫁过五次人,都没有嫁成,便留在宫里,日后也好有个依靠,封婕妤吧。”

长烟一愣,她没想到,许平君竟这样大度。

郭云生忙伸手取走画帛。

“好了,有这两位美人侍奉陛下已足够。将画像送宣室殿请陛下过目。”

许平君有些疲惫。

郭云生忙领旨下去了。

郭云生离去,长烟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生出许多疑问。转头朝许平君望去,她却已闭了双目,微微的靠在身后的榻上,轻声的叹了口气。

“皇后为何要留下那王采通?”长烟将锦帛递到她跟前。

许平君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竟有着一丝深藏不露的倦怠。

“自古沉浮只看命,本宫也没想到前日才嫁给徇,后日便坐在了这里。人说我命里旺夫,实则我嫁了几次都嫁不掉,后来,又有人说我命里尅夫,直到徇做了皇帝,又说我是贵人,贵不可言。你说,到底那一句才是真话?”

长烟苦笑。

“这些,不过都是说辞,附和着我们的命运而被强加之来的,我们是女人,生来就被人用选择的目光看来看去。”

许平君仰起头,她本不是贵胄,只因阴差阳错嫁了个皇室嫡孙才有了今日的显赫。她将脸转向长烟那清秀,端和的脸。

“我找术士来,也不过是为了寻找些说辞,得以留下她们中的几个,也好不被看成是臆断,而引得宫人侧目。”

长烟一惊。原来,貌不惊人的许皇后,竟也这样的考虑周全。

她点了点头。转身,将各色织锦放在她的面前。

许平君一一看过,只选了两匹素色的准备八月十五家宴穿着。

“本宫最不喜欢选择,可你们却总让本宫选。”她淡淡的说着,脸上挂着和顺的笑容。

长烟退出殿外,已经将近正午时分。

永巷里,一个女子正朝郭云生“嘭嘭”的磕着响头。

“我不走,我绝对不出宫!”

郭云生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忽然抬起头。

“黄门令,为什么要逐我出宫?”

郭云生先前没有注意,这女子一抬头,他才看清了她的脸。

“等等……”他俯下身去。

仔细盯着她的脸颊。

分明光洁如玉,哪里有黑痣。

“怪了,你脸上的痣呢?可是用胭脂盖住了?”他高声质问道。

女子顿时一惊。

自己从小到大脸上也没有过黑痣,哪里还需要用胭脂掩盖。忽然,她灵机一动。转身朝屋外的水池跑去。

郭云生忙跟了上去。

女子俯身在水边,狠命的朝脸上撩着水。不一会,转过头来。脸上的胭脂全部洗净,只剩下素净的一个瓜子脸。当真是没有。郭云生暗自心惊。

“你且起身。”郭云生正色说道。

女子忙依言站起,脸上的水不断的顺着额前的发丝滴落。红肿的眼睛,祈求的望着众人。

“伸出手来。”郭云生又道。

女子也不避讳,将双臂一伸,袖口高高的向上卷起。莹润的手臂,哪里如画像上纤细。

郭云生一愣。

女子顿时明白,她听母亲说过,老人皆说,女子手腕脚踝若是生的纤瘦,必然不好生养。于是,不顾众目睽睽,竟当下撩开裙裾,将鞋袜一并脱去。

众人哑然。

她低垂的裙裾下,一双洁白的脚,好似皎洁的荷瓣,脚踝不粗不细,如莲藕一般。

“这……”郭云生心中疑窦丛生,难道是画师作怪。

却在这时,女子高生叫道:“定然是淖方成干的好事。”

郭云生一愣。

“她定是嫉妒我天生丽质。黄门令,一定要将此事转达给陛下,他身边有小人!”杜展屏柳眉倒悬,凌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

郭云生不动声色,转身离去。只叫杜展屏三日后再出宫去。自己却快步朝宣室殿走去。若是别人,还好解决,偏巧就是这个淖方成。虽然外人不知,但他却是比谁都清楚的。陛下就是为了此人,才将姜浪萍流放房陵。此人既然对陛下冷漠,有怎可能妨碍他宠幸别的女人呢?

千秋岁 古今一梦(三)

来到宣室殿,寝宫

刘徇刚刚下朝。眼里还残留着几分凛然。一看便知,朝堂上,必然又是一场激烈的角逐。

见郭云生立在那里却不说话。刘徇道:“无事便下去吧。”

他不喜欢与这些阉人在一起,更不喜欢将心里话对他们说。

“这两位美人,是皇后代您封的,请陛下过目。”郭云生躬身上前,将帛画一一递了上去。

刘徇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将选妃一事交由许平君处理,如今面前的定然是她的意思。于是一倾身,到案旁。却只是拿眼一扫,便道:“好,就按皇后的意思。”

“陛下……”郭云生凑上前去,似还有话要说。

刘徇眉心一沉。

“有一女子,名杜展屏,是画师杜怀仲的女儿,被画师故意陷害,请陛下示下,该如何处理。”

刘徇闻言一怔,随即将眉峰一挑。心道,早就听说后宫险恶,没想到如今选妃一事刚刚开始,便连个小小画师都参与进来,真是为了声名地位,人胆包天。

他一侧身,脸上阴郁。

“是谁?给朕斩了。”

郭云生闻言一凛,支吾片刻,方才懦懦的答道:“是……淖方成。”

刘徇顿时呆住。一道剑眉几乎倒悬,眼中浮起一团扑朔迷离的光。

良久才缓缓道:“将杜展屏给朕带来。今晚……”

月色朗然,永巷的水塘里,清风微扬,月色被击碎成无数的碎片。

杜展屏细细的描画着眉眼。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她处心积虑的梦,竟要圆在今晚。她仰起头,上玄月的光芒,如冰冷的水。许皇后竟然要将自己赶出宫去,更可恶的是那个画师淖方成。

“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两个。”她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寝宫。

刘徇没有去椒房殿。今晚,他要招幸一位叫杜展屏的女子。他换上寝衣。宫人缓缓垂下帘帐。

杜展屏伴着夜风走来,一阵浓郁的花香似一张铺天盖地的无形大网,刘徇缓缓直起身子。他不得不承认,杜展屏的美,竟然有些有些出人意料。

她的眉有些像弯弯的柳叶,却又比柳叶更韧。她的眸有些似湖水里的月光,却比月光更坚定。还有她的唇,她的颈……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杜展屏亦步亦趋,眼前的帝王,竟然就是当初在俪屋的浪荡公子。她永远记得他狡黠却挑衅的目光。那身紫袍如今变成了龙袍,自己则作为待诏的妃子走近了他,人生真是奇妙。

她走近他,只因他是帝王。她缓缓的绽开了微笑。别对她说爱,她不需要。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普天之下的王者,他的袍袖能抹去也能重塑任何人的人生。她就是为这样的男人而出生,不论他们是谁。刘弗陵,刘贺,或者是刘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位子。

她款款而至,旖旎的身姿带着满室香风扑面而来。刘徇的眼中,浮起一片深沉的烟霞色。他见过无数的美人,不过,杜展屏的确是最为与众不同的一个。她的风流并不下贱,她是开在风尘和贵胄边缘的花朵。招摇着浑身的媚骨,却有着极俊逸的姿态。

他微笑着伸出手臂。

“到朕这里来……”他的声音似金玉轻碰,击破了夜的沉重。

刘徇没有喝酒,却在杜展屏开口说话的时候,觉得有些熏醉。那如兰草一般的香气,让他有些忘形,轻轻捧起女子的双肩,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那香越发显得扑朔迷离,一丝一缕往他鼻子里钻去。

“这是什么味道?”他有点迷惑。

女子露出几颗贝齿,柔声道:“不败花。”

“不败花?”刘徇轻声重复着。嘴角绽开一朵忘情的笑。

杜展屏垂首注视着他的脸庞,她竟有些惊讶。披着寝衣的刘徇,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还记得在俪屋初见时,他脸上的顽劣。也不曾忘记,他伟岸的体魄将龙袍支撑的多么雄劲和霸气。而眼下,这个微醺星眸,宽衣垂发的男子竟是如此的令人心乱。

“自生下来的第一盆兰汤,母亲便采香花侍浴。时至今日,已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陛下,你说,这香味,是不是该叫不败花?”她笑盈盈的盯住刘徇,一双眸子现出万般妩媚。

刘徇轻笑,缓缓俯身吻住女子的双唇,一股甜甜的香钻进唇齿之间。

杜展屏的舌尖勾了勾,刘徇便更加肆意妄为。对女人,他从来都很有把握。除了一个人……

杜展屏娇喘着朝他吻过来,却被他伸手止住。

“可知道你姐姐的去向?”刘徇的眼底有什么沉落。那一瞬间,仿佛屏住了呼吸。

女子忽然一僵。绯红的脸颊透着细密的汗珠,伸手扯过衣服掩在胸前。

刘徇转过身去,深长的吐出一口起来。

“陛下还记得我那丑姐姐!”女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却难以掩盖的有些吃醋。

刘徇的眉忽然间一扬。扭过头,看向她洁白的脖颈。转瞬间,面色一僵,冷哼道:“你到是精致了不少。”

女子先是一愣,转而妩媚的笑了。

“陛下竟还是这么喜欢玩笑。”

刘徇大笑。一扬手,她轻薄的纱衣飘然而落。

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从来就不怕男人,是啊,她为什么要怕呢。

他俯身将她压在身下,他习惯这样,他总是主动的。女子在他身下弓起双腿,将他的腰缠住。她要牢牢将他缠住,就像李夫人和赵钩戈那样,她不但要得宠,更要专宠。她要宠冠后宫!

“跟朕说说你们家的故事。”刘徇放浪的笑着,一边还不放过女子小巧的舌头。就如少年时代,在章台时一般。杜展屏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自以为是的认为,是自己的妩媚,使得陛下如此多情。

“陛下,明日再讲……”她笑着,将手指放在刘徇的唇边。

刘徇朗笑着点了点头,一探头,竟将她的手指咬在口里。

杜展屏像飞上天空的小鸟,欣喜若狂的冲向辽阔的蓝天。她承认自己的幸运,这一刻她忽然间有些感谢命运。幸好她遇上的不是病弱的刘弗陵,也不是鬼一般的刘贺。而是强劲且善弄风月的刘徇。

千秋岁 古今一梦(四)

清晨,阳光如透明的金沙,轻轻散落在神明台顶。远处的高脊危阑,在薄雾里若隐若现。一个白衣女子,依在柱旁,她漠然的眼睛看向远方,目光如伤。她总是这样站着,从第一束阳光破空而来,到日头沉入西边的云霞里。然而,她还是望不到。那遥远的房陵,到底在什么地方?她缓缓转过身去,从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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