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 by: 梁思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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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拓笑道:“你快点回来,我让你打。”
那边低咒了一声,然后沉声道:“逛够了就回去吃午饭,不准再到处乱晃了。”不待张子拓回答,顾寒凉就粗鲁地挂了电话。
张子拓淡淡的微笑一扫而光,从眼睛里散发出喜悦来,将手机递还给杰罗:“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杰罗接过手机,心领神会,把麦克叫了回来,带着张子拓回到了大宅。午饭时间,房间门被叩响,女佣领着张子拓到餐厅用餐。除了拉尔,桌子旁还坐着德拉诺,后者盯着一道烤翅,目光直接而饥饿。
拉尔站起身,为张子拓拉开了椅子,待他坐下之后回到座位,才对德拉诺道:“可以吃了。”
于是德拉诺立刻伸出了叉子,不过并没有出现将整盘菜插回盘子里的悲剧。他的速度虽然快,样子却还算高贵优雅,一看就知道是训练了很久。拉尔将一只海蟹仔细地拆干净,把拆出来的成果通通都放到德拉诺的盘子里,态度自然,毫不做作。
张子拓忍不住出声道:“你对德拉诺真好。”
拉尔道:“只是长久的习惯罢了,我相信族长绝不会做的比我差。”
张子拓疑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顾寒凉对我有多么好?但实际上,他才对我好了三天而已。”
“有时候,从一秒便可看见一生,”拉尔说,“何况族长这样的人,定心定情,绝难改变。”
张子拓缓慢品味德拉诺钟情的烤翅,半晌才吐出骨头,“那为什么,坐在这里的人不叫梁思危?”
拉尔露出温和的笑容,诚恳地看着他道:“有时候,人的感觉常常会被理智左右,蒙蔽了心。这样的错误的确非常严重,但无可厚非。”
张子拓摇头道:“如果你曾经被人用冷漠的眼神拿枪指着,而且可以感觉到子弹穿过皮肉的灼烧感,你就会明白,刚刚你说的那种错误,根本不存在。至少,不会发生在顾寒凉的身上。”
拉尔放下刀叉,沉默良久,随后说:“抱歉,我的确无法体会那种感觉。但是,我希望你能对自己更有信心,然后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说不定还有很多事情,是你根本不了解的。”
德拉诺终于稍微停下了吃的动作,接过拉尔递来的餐巾擦嘴,然后看着张子拓斩钉截铁地说:“别听拉尔的!他和我堂哥是一丘之貉,都是会把人压到床上狠狠折磨的变态!”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梁也是那样的变态!”
拉尔尴尬无比,小声说:“德拉诺少爷,有些话不能直白地说出口,也不能对谁都说。”
张子拓却笑:“没关系。”他走到德拉诺的旁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德拉诺顿时喜形于色,连声问:“真的吗?真的吗?”
拉尔不耻下问:“拓,请问你和德拉诺少爷说了什么?他似乎很喜欢你。”
张子拓道:“不必紧张,我只是教他一些基本的常事,也算是送你一份礼物。如果你想要提前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不妨问问顾寒凉。”
“问我什么?”
竟然说他他就到了。
张子拓猛然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门口。顾寒凉一身黑色西装,静静站在那里,俊美而气质锐利,眼神深处却含着温柔。
这世界真是奇怪。在没有遇到之前,可以一生不见而没有缺憾;遇见以后,有时会深藏心底,纵使数年不见,亦无不可忍受,有时却会时时想念,分离的每一秒,都好似煎熬,唯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仿佛生命完整,心头石落。
张子拓道:“没什么,你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
顾寒凉站在原地凝视他好一会儿,才移动脚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手已经伸到桌下轻轻握住了他的,理所当然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个中国人,总该比我这半个更懂才对。”
他们两人说话,一向是用中文,让旁边的人听得一片茫然。但从他们的神情动作中,便可猜到这对话不外乎是什么绵腻情话。
德拉诺之前看到拉尔就知道要躲在张子拓后面,这下看到了顾寒凉,连叉子都从手里滑落了,紧紧抓着身边拉尔的衣摆,小心翼翼地看着正说中国情话的两人。
张子拓摇头笑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让德拉诺这么害怕?”
顾寒凉说:“小时候不懂事,欺负他多了,就被一直记到了现在。”他看着英俊端正的自家堂弟,似乎也觉得愧疚可惜,随后正了脸色,严肃对张子拓说:“但你不准因为他可怜可爱就喜欢他,他已经有拉尔了。”
张子拓耸肩道:“我发现,原来你不仅表情丰富,想象力也很丰富。”
顾寒凉才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等女佣送上一份餐具,便开始吃了起来。张子拓已经半饱,便边悠闲用餐,边和他说话:“你知道吗?德拉诺见我第一面,围着我转了一圈,就知道我不是梁思危。”
顾寒凉差点把一只海蟹掰成两半,故作淡定:“是么,看来他接近天性的第六感很不错。”
张子拓看着他神情,说:“嗯,比你厉害。寒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德拉诺这么讨厌梁思危?”
德拉诺已经吃得够饱,拉尔眼看顾寒凉回来,再来打扰他和张子拓未免不识时务,于是半抱半拉着德拉诺离开了餐厅。德拉诺本来还想大声抗议,拉尔赶忙保证说直接去厨房吃东西,这才成功拐跑了金发少爷。
张子拓道:“怎么,我提到梁思危你就不愿说话?”
“怎么会,”知道张子拓是在变着法子表达自己的情绪,小任性,小撒娇,顾寒凉没有任何的厌烦,回答道:“他当年打伤我的堂弟被抓到我这里来,而被打伤的就是德拉诺。德拉诺的脾气和小孩子一样,很记仇,所以从来不喜欢梁思危。”
张子拓拍着胸口:“记仇记得这么厉害,看来德拉诺也很不好相处啊……”他不由得万分佩服拉尔的不动声色和温柔宽大起来。
顾寒凉用叉子敲了敲他的盘子,皱眉道:“宝贝,你旁边还坐着我,就胡思乱想别的男人的事情?忘记之前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总不可能在这里扒了我裤子吧。”张子拓回神,轻笑,“晚上随便你怎么打,我都不会抱怨的。”
顾寒凉瞪了他一眼,似乎嫌弃他口无遮拦,却又飞快吃完了午饭,拉着他上楼,进了房间。才关上房门,就像野兽一般扑了上去,对着他啃咬舔吻,口水擦的满脸都是。
“够了够了——”张子拓万分艰难地躲闪,“你给我去刷牙去洗手!”
呼吸交缠,气息交融,十足的亲密。毫无违和感的身体接触,是不是因为心也在慢慢靠近的原因?
顾寒凉拉着他,“一起洗。”
海蟹的味道特别重,洗了好几次还是洗不掉。张子拓干脆不管了,保持生活规律地回去睡午觉。顾寒凉没有这个习惯,却也陪着他躺在床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看着。
张子拓睁开一只眼睛,无可奈何地瞄着他说:“别看我,转过去,很快就会睡着了。”
“我不睡,我就这样躺着。”顾寒凉毫不妥协。
张子拓叹了口气,翻过身,很不习惯地向左侧睡。身后的目光并不凌厉逼人,反而带着和傍晚阳光一样的暖意,让他很快就放松了警惕,懒懒地放松四肢,进入了梦乡。
顾寒凉轻手轻脚地将他翻了个身,手指伸出——却不敢接触沉睡中的人——虚空描画着青年的眼眉,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微张的唇,被那柔软的触感所惊,瞬间收回了手。
去年的这个时候,青年就是这样不设防地躺着,却虚弱得多。打着针,连接着仪器,胸口包着纱布,碰一下就像是要碎掉。
他不被允许进入病房,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从早看到晚,每天站在那里等待。心里一遍遍地伸出手指,越过虚空,描画着那苍白的轮廓。后来青年醒了,他连探望的资格都失去,只能沉默地对着手里的照片,为上面空洞的表情而心痛不已。
他说话了、他可以下床了、他会笑了、他喜欢梵尘家的花园——每一件事,他都知道,他都在看着,但是他无法参与其中。直到展辰叹着气说:“算了,就算是继续被你伤害,也好过这样行尸走肉。”他才能再次接近他。
每一步,都走的突兀,他知道这样太着急了,会让他不安,会让他焦虑。却没想到,才稍微逼迫了一点,就让青年崩溃头痛,那种痛苦的样子,他此生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所以,他心甘情愿惩罚自己。除非已经让青年觉得幸福,觉得能够相信,遗忘忧愁,否则,绝不再冒险言爱,连请求原谅都不重要。唯一不能妥协的,就是放他离开。如果离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补偿过去的错失,也不再有重归于好的机会,甚至可能会找不到他、连照片都看不到——这样的生活,只是想象,就让他心底发冷。
所以今日下午的比赛,他必须赢。
十年的承诺,简直是他梦寐以求。一生太过漫长,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偶尔犯错,让青年一个字都不说就离开;一生又幸而不算漫长,不会有很多个十年,他可以慢慢地诱导青年跟他比赛,跟他赌博,跟他承诺,许下一个又一个十年……直到一生用尽,借出去的再无归还的可能。
如果他实在没有能力,让青年一辈子都感觉不到真正能够依赖的幸福,那么,他愿意在人生的最后,还和他这样静静地躺着,那时再来倾诉心中埋藏的爱意。但他害怕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他还想再看一次,青年曾经在他身下,对他绽放的毫无顾忌的澄澈笑容。
因为无知,所以倾心爱恋全无怀疑的笑容,竟然因为时间的流过而愈发清晰,半分都没有褪色。这是他心中唯一的隐秘的渴望,却连开口恳求都做不到。
顾寒凉停下所有的动作,再次只用眼神安抚着睡梦中的人。
没错,青年长着一张他万分熟悉的脸,不是艳惊四座的完美长相,却很好看很顺眼。而且这张脸,明明只有在他身上,才最适合。
为什么当初,会看不清自己的心,盲目迷恋上梁思危?为什么当初,是用寻找梁思危的名义,和他见了面?为什么当初,会害怕动心的情潮,而故意冷淡地对待孤独等候在别墅中的他?为什么当初,明明已经在意了,却还骗自己说他只是个替身?
最最不该的,是付完帐转身那一刻,骤然看见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上痛苦的表情。一瞬间,因为慌乱着急,他竟然将梁思危错认为他,却没看到背对着的人才是他。他出手了,拔枪、拉下保险、开枪,一连串的动作不因那里是闹市区而有半分犹豫,却在子弹射出的刹那惊恐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