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底帕斯之罪 by 沙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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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就是星期五夜晚。周末一到,如果有约好的话会见个几次面,不过大多时候二人都是分开渡过。和夏实见面不但有人可以陪伴自己,还不会有应酬女性的疲倦私难耐,在无形申已成为绫人另一种舒解万式。
“那个……我想先洗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把车开进军房里面,在家里等找一下?”夏实不好意思地问。
“我无所谓,“绫人这时想到了好几次看到他都是刚洗好澡的模样,忽然联想到水莲”
眼前的少年长得其实普通,但是生得干净,五官清秀,稍微过眼的测海,个子颇高但纤细--身材还挺有自己以前的影子呢。是一个会让人联想到白色带透明感的莲花的少年。
把车停进车库,绫人尾随夏实从旁门进入前院,通过那儿到家门前。前院因为过多的树,阳光无法透过而显得昏暗,更何况是太阳即将西下的现在。抬头看到盖在走道上的浓密树叶,绫人认定不自己还没踏进房内便已觉得不舒服。
前面的夏实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完全不受四周围的气氛所影响。用钥匙打开门,回头对绫人露出微笑。
“请进来吧。”
他到底是以甚么样的心情住在这房子这么久?怎能露出如此微笑呢?那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舒服凉爽的笑容如今看来竟充满沧桑,甚至有一丝痛苦的味迫,绫人靠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夏实带有些阴影的脸孔,忍不住难过地皱起眉。
“怎么了吗?”对方好奇地问,完全不知道绫人的内心。
“没事。”他连忙换上笑容,故作轻松地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只是不好的习惯。”
夏实不疑有它,率先进入那包含着无数秘密的家。门关上不久,门旁的灯亮起,是前院里唯一的照明。
风声渐起,又是一个吵闹的夜晚。
坐在第一次进来时候起居室的沙发上,窗外传入一阵又一阵的风声和树棺声是屋内的唯一声音,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仿佛房子在怒吼似的。
绫人独自一人在灯火通明的起居室里,把眼晴所能及的地方看了一递又一逼。虽然房子古老,但也装修过好儿次,所以住起来还算舒服,没有那种古的潮湿味。除了归功于装修外,也要感谢住的人有细心打扫和保养吧。明明比自己的房子大足足一倍有余的家,却也把地方打扫得一尘不染,可见夏实以及刚去世没多久的外婆的苦心。
这只供自己人使用的客厅被分为两半,一半是自己现今坐着的西式,摆着沙发,茶几,木板上有一张厚厚的地毯,木制的窗框上放着一盆小小的绿色盆栽,另外一边则铺了榻榻米,一个矮桌,上面还放了一盆水果,而电视就在那儿,角度是连坐在这一半的人都可以看到的摆放。
如果是个三代同堂的大家庭,这个家无非是个理想,然而事与愿违,现在却沦落到只有夏实一个人住,而且连身为客人的自己都无法喜欢。不只是这房子本身,还有在这房子里发生过的事。
这时候,在日式那一边的门唰啦一声被拉开,出现穿着短袖衬衫,已洗过澡的夏实。瘦而修长的手臂显得略白,显示主人没在阳光下做过多少运动。
“我们该走了吗?”他走到绫人面前问。
“恩……”
“有甚么事吗?”绫人迟疑的态度引起夏实的好奇,就连绫人自己也知道今天的他显得很反常,显得欲言又止。
“我看起来像有事吗?”绫人依旧陪笑问他。夏实迟疑一会儿,老实地点头。
“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不要管我,去做你的事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自己晚饭了。
“……夏实,我们可以谈谈吗?”绫人叹气,投降地问。再这么憋下去,他怕自已会憋出病来。四下无人又沉静的现场很适合谈这问题,似乎在催促着他的决心。
夏实乖乖在他旁边坐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有疑问地望着他。
“夏实,我希望你可以老实告诉我,春美是怎么去世的?”
他的反应就如第一次绫人问他时候一样,吃惊得整个身躯都表现出来,即使这样,绫人依旧不发一语,静待他开口。
“为、为何又问?你之前已经问过了……”夏实缩起身子细声问,甚至不敢和他的眼神接触。
“夏子今天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话,关于当时的情形。”
这句话立刻让夏实楞在原位,连呼吸的迹象都看不到。要不是在数秒钟后看到他眨了下限,绫人会以为他就这样昏撅过去了。
“夏子告诉我,你认为春美跌下楼梯,你以为是你害的。”绫人又靠近他一点,原想要伸手碰他,可是担心他会反弹,唯有把手放在沙发背上,距离近得可以听见逐渐出现的呼吸声,以及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睫毛。“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我想确认。夏实你还在自责吗?”
夏实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他缩起背,脸孔藏在颤抖的双手后,身体仍在发着抖--即使不开口,答案也很明显。这两年以来,眼前的少年尽量装作平常,对人强颜欢笑,掩盖自己阴暗的内心和思想,绝不对人透露一丝一点。
夏子在下午对他所说的描述逐渐在脑海中形成画面,春美和夏实在楼梯处引起纠纷,激动的春美挣扎着不让夏实碰他,结果一个不稳往后一倾,头先着地,当时夏子已经出嫁,外婆出席茶道会不在家,所以一切都是听慌乱得口齿不清的夏实所说,之后慢慢推测出来。
“问题是夏实根本没有动手推她,是春美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说得残酷点,夏实下伸手去拉她是正确的,否则连他也要一起摔下去了。他一点罪也没有。”夏子尽量用冷淡的口吻说,然而,让绫人不满的是她绝口提夏实和春美吵架的内容,只推说不清楚或不知道。但是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她私死去的外婆是最靠近夏实的人,夏实不对她们说,还能对谁说了?而且,要真是不知道来龙去脉,如何全盘相信并袒护夏实?这其中有一大段遗漏的地方,是整个事件中最重要的部分,而可以给他答案的除了夏子就是眼前的夏实了。
“夏实……?”
“你不知道真相……”良久,如蚊子般细的声音才从手指缝流出。“你不可能会知道真相,也永远不会想知道的!”
“你又怎么知道找不想知道呢?连说都还没说!”绫人有些着急地说,一边在心里不禁茫然“
他已经多久没为一个人这么激动了?虽然在公事上难免有烦心的时候,可是为了一个人引起如此的感情波动仿佛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是因为夏实是自己儿子吗?他不敢去分析。
夏实没回答他的话,只顾摇头。蓦地,他看到了指间流出的水滴,想也不想便上前强行拉开他的双手,迫他露出流着眼泪的双眸。
“夏实……”绫人的心感到一阵痛,有如被揪住般。他抓着夏实的双手,正把他强压在沙发里,天花板上的灯光把泪水滑过的地方照得晶莹剔透,更让他看清楚少年毫无暇疵的脸庞。“当时的情况,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可以拉住她的。”带着鼻音的声音缓缓道出。绫人思考了几秒才知道“她”指的是春美。“我当时可以拉住她的,我们的手指就只差那么几公分而已,只要我再伸长些就可以救她了……可是我没有……”
“那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拉住她,连你也会一块儿掉下去,难道你想跟她一起死吗?一想到夏实有可能不在自己面前,绫人顿时全身毛骨慷然,手指有如被寒风掠过般冰冷。
--对,他没去救是正确的!春美的死是意外,不关夏实的事!
无论绫人怎么说服,夏实只是摇头,闭上的眼睛溢出更多泪,看得绫人忍不住伸手扶住小小的脸,用拇指去擦拭。
“别哭,夏实。别哭……那绝不是你的错。”他把夏实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试图安抚他。明明只比自己小一号的人如今居然显得瘦小无比,彷佛一用力就会折断他。
“你不明白……你不知道真相,永远不会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呢?”绫人暗自叹息,手环着他的肩膀,感受到他在自己衣服上留下的泪水。“试试看吧,夏实。我是你父亲,说甚么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然而,无论他表现得多真诚,夏实始终不肯说出口,只是不停摇头。
绫人无法得知他究竟是认为自己不会明白他的罪恶感从何而来而这么说,还是不承认自已为他父。无论是哪个,都让他倍感无奈地闭上眼,环着夏实的肩膀更是使力了。
如今,他是唯一夏实可以依靠的人了。
* * *
--为何自己会挑那个时候呢?
其实这个答案夏实早就知道了,但是每当想起时,他还是会忍不住自责,痛甘、伤心、愤怒,店悔的负面情绪包裹住全身,要过好久好久一段时间才能安抚自己,暂时忘却。
在两年前闷热的午后,外婆和茶会的朋友约好外趴家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妈妈。
因为不愿见到她,夏实大半天都躲往房间里不肯出来,就连妈妈在门外叫自已晚午饭也不回腔。在房间内,他不断挣扎着该不该把考虑已久的计划付诸行动,否则等到可以看到妈妈身体的变化,一切都太迟了!
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夏实咬紧嘴瘩,铁下心做出决定,换上外出服后便踏出房门。
--必须趁事情还能挽回的时候。
春美此时正在楼梯前,准备要下楼。看到夏实的她露出温柔的笑容,依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要伤害自己的恶魔。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你饿了吗?我还剩下些菜给你喔。”
“没关系,我不饿。”夏实摇头,尽量出一个平常的笑脸,抑制自己狂跳的心脏,免得被春美听见,他的眼晴悄悄打量春美的肚皮,错觉令他以为扁平的肚子稍稍隆起了些,觉得连心都凉了。“妈,找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好吗?”
这问题让春美的笑容渐失,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已经三个月了,我想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原来昧着良心说谎是这么难过的事,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我们走吧。”
他伸出手想要牵她,春美却退后,温柔的眼神逐渐消失。
“你是谁?”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
“你是谁?你想要伤害我跟找孩子吗?”
“妈,我是夏实,是你儿子啊!”
“不要靠近我!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妈,你冷静点!”夏实焦急地要上前拉住脚步踉跄的她,却被她拍开伸过去的双手,继续往后退。
“不要碰我!”她只会重复同样的一句话,挥动的手臂不小心打到后面的墙壁。
无论是任何动作都让夏实觉得胆颤心惊。“不要靠近我。”
“妈,求求你别这样!”夏实觉得自己连心都碎了。到底是甚么原因导致这一切的?他该怪谁?抛弃妈妈的男人吗?脑不正常胸妈妈,还是优柔寡断的自已?
“不要靠近我!”霎时,春美的身体一倾,往楼梯倒去,眼看就要向下坠……有如慢动作一样发生再夏实眼前。
当时的情形到现在依然如烙印般,在夏实心底挥之不去,他反射性地伸出手要拉住春美,但是一个更加邪恶的念头有那么一秒的时间占据他的脑袋。就因为那一秒钟,他的手停顿了。回过神来,楼梯下躺着前一刻还活生生的春美,脖子被折断而扭曲,两眼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去……想到这里,夏实终于无法忍耐地趴花餐桌上哭泣,旁边放了一个盛着酒的杯子。
无时无刻催眠自己的外婆已经不往了,剩下的余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