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染砂-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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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想着他们见过的几面。
第一次，他从月下飘过，月神一般凌空而去，她连唤住他都没来得及出口；
第二次，他站在槐花树上，花仙一样衣袂翩翩，他和楚羽谈笑适然，却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第三次，他终于站在她面前正眼看她了，谦谦君子，温良如玉。可她却面目全非，他看到的也不是她。
灵儿叹了一口气，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他是否在意她呢？
果然是明星效应啊。
“一定要求月老保佑太子殿下能选中小姐。”
“死丫头，看我撕烂你的嘴。”
“小姐，我又没有说错。太子殿下性格温和，一表人才，南月国上下，那个女子谁不想嫁呀。”
“青儿也想嫁？”
“明明是小姐要嫁……”
旁边一个小姐和丫鬟摸样的人走过，打断了灵儿的思绪。
太子殿下？选中小姐？
什么意思？
当灵儿注意去弄清楚这个问题时，赫然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满城都在传着太子殿下选妃的事。
他要选妃了？
是的，他比我大两岁，在这里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可笑，前几天她还在说不想和他早恋呢。结果人家一回头就直接结婚了。
不知道哪家的姑娘会如此好运呢？风天澈作为丈夫……
灵儿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应该还算不错吧。
有钱，有权，长得又帅，还是个皇室王子，对人又好。虽然这个“性格温和”似乎有点不恰当，但貌似也没什么坏的，只是偶尔发发飚唬唬人而已。哎，如果回家了能碰到这么一个人，管他什么“一入豪门深似海”，先嫁过去了再说，早婚都不管了，还怕早恋？
哪像现在，似乎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第一念头竟然是逃跑，而且还矫情地告白了转身逃跑。现在人家要选妃了，你却坐在街头乞讨。
怎样一个疯狂的世界，怎样一个讽刺的现实啊。
灵儿想着是不是应该去月老祠跟苏乞儿抢地盘，这几天那里肯定车水马龙，那些想当太子妃的女人们，在这种时候绝对会不吝爱心的。攒人品嘛，从古到今，在有所求的时候谁都不会忘记的。
这么一想，灵儿突然反应过来，昨天打她的那些乞丐貌似都没有来找麻烦了，刚才她还看到他们了，谁知他们竟跟她点头哈腰打招呼。难道乞丐界流行要入伙，先打一顿再说？就像当选丐帮帮主时，要被每个人吐一口痰一样。
灵儿打了一个激灵，她有些佩服自己了，在风天澈准备娶亲的时候，她竟然还能想到这个问题。
风天澈……
风天澈！
灵儿浑身一震，前面那不是风天澈还是谁？《｜Ｚei8。Ｃom电子书》
天澈一手握拳站在街中间四周环视，慢慢地走着。灵儿心里鄙夷，要选妃了，还大模大样地出来晃，怕别人家小姐不知道你长得帅不去参选么？
灵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忠义堂”，推开门懒懒地喊了一声，“我活着回来了。”
赵敏抱着胳膊，斜倚在大殿门口，看着灵儿一步一步地走近。
“你又没吃饭？”
灵儿没好气地回答，“我们的赌好像只是我活着回来，没说我一定要吃饱了回来吧？”
赵敏放下手，跟着她进来，“说的也是。”
灵儿随手把那破碗往身后一甩，听的咣当一声，陶瓷破碎的声音。灵儿忽而怔住了。
“怎么，舍不得了？”
灵儿眨眨眼睛，“我想起了一句话。叫花子打破碗。”
“什么？”
“倾家荡产。”
赵敏看直了眼。灵儿笑歪了头，“现在我倾家荡产了，一无所有了。”
赵敏无奈地冷哼一声，撇撇嘴，“鬼灵精。”
灵儿伸手，“纠正纠正，是钟灵毓秀。”
灵儿洗个手，收拾东西，“我说赵敏，我其实早就看你不爽了，你是不是把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集中起来，专门为你乞讨？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残忍还是可耻，竟然让一堆小孩养活。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你这样的行为是犯法的，受千夫所指，会有警察，哦，就是捕快来抓你的！”
“抓我？为什么？”
“逼童为乞，无异于逼良为娼。”
“你这话说得狠了吧？我哪里逼他们了？”赵敏不服气地辩解。
“不跟你说了，帮个忙不帮？”
“有求于人的时候记得先献殷勤。”赵敏又抱起双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灵儿放下手里的衣服，抓起一旁今天乞讨到的一把铜板头也没抬直接朝他甩过去。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铜板落地的声音，灵儿不禁感到奇怪，回头看去，赵敏依旧那副姿势靠门站着。
灵儿看看地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再抬头看看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赵敏得意地放下一只手摊开来，掌心一把铜板。
灵儿看看铜板，又仰头看他。怎么回事？
赵敏把手合拢收回去，依旧是抱着胳膊，倚着门框，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银子虽少，不过你这个委托我收了。说吧，什么忙？”
灵儿暗自思量，这个赵敏莫不是普通的乞丐？难道是……丐帮帮主舵主或是长老一类的人？
“帮我烧两桶热水，端到房里去，我想洗澡。记住，是两桶。”
赵敏脸上那股得意劲顿时挂不住了，跳起来，蹬着马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灵儿，“你，你……”
“我怎么？你刚才说了，收了我的银子，就得替我办事。”
赵敏扬手正欲拒绝，灵儿站起来也伸手指着他，“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行走江湖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
赵敏悻悻地把手放下，“好，好！算你狠！”
灵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赖上他，闯荡一番江湖。看他刚才那番身手和语气，绝不是普通人。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虽然说了走到哪算哪，左右不过是个死，但是无论如何，能走远一点，总是希望可以走远一点的。
可是，他应该也有他的事吧，以他的身手，屈居在这乞丐窝，定有他的打算。
这里的人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也都有各自的活法，她没有权利去干涉打扰。
“忠义堂”的院子里，赵敏生火烧水，空气中传来戏谑的声音，“啧啧，堂堂‘快灵阁’的阁主，竟然沦落到要替女人烧洗澡水了。”
“要你管！”赵敏一边小心地往锅里加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吼了一句。
灵儿踏进木桶，把身上的煤灰泥土搓下。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而且天天抹着煤灰，蓬头垢面，早就忍无可忍了。
灵儿把头扎进水里，把头发也洗了洗，一桶水很快成了黑乎乎的一桶泥水。
灵儿起来换了一个桶，开始悠闲地往身上浇水，享受被热水浸润的感觉。
赵敏在外面叫着，“你洗好了没？”
灵儿低头扑哧一笑，她洗澡的地方只是大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以前他们用来堆杂物，自从灵儿来后，就移出来当灵儿的盥洗阁了。只是那房间没门闩。平时换换衣服还行，若是洗澡，就必须有人在外看着。现在那些小乞丐都还没回来，赵敏自然而然地担起了这个任务。
“嗯，快了。”才怪呢。灵儿心想。
赵敏百无聊赖又气火攻心，他堂堂快灵阁阁主竟然沦落到要替女人烧洗澡水，不仅如此，现在还得帮她看门！赵敏越想越气，始终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沦落的。听到大殿不知哪个角落有蚊子嗡嗡的声音，似乎也在嘲笑他。赵敏头也不抬，直接凌空虚弹一指。
嗡嗡的声音消失了，在没人看的见的角落，一只蚊子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
一只，两只，三只……
在赵敏已经可以荣登灭蚊大师榜首的时候，赵敏突然意识到不对。那丫头洗个澡也洗太久了吧？
“你洗好了没？”
没人应答。
“喂！”
无声。
“丫头！”
沉默。
“灵儿！”赵敏霍地站起来，推开门来。
眼前的景象绝对让他血脉喷张，赵敏慌忙掩了眼睛转过头去。
灵儿躺在木桶边缘睡着了，白皙的脸庞被蒸汽熏得近乎透明，歪靠在胳膊上。藕白的玉臂搭在桶沿上，柔顺的头发顺着颈项垂下。
赵敏慌忙退出门外，努力平稳住呼吸。告诉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这小丫头的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赵敏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放在现代，颈项胳膊，以及颈子以下的部分胸口露在外面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我们古代的赵敏小朋友却还是腼腆的大男孩一个，况且美人出浴（虽然灵儿也算不上什么美人），难免脸红心跳。
赵敏调整好呼吸，一只手拉住门，另一只手用力地拍着，“死女人，你洗好了没？再不出来我闯进去了！死女人！还不快点！”
“哦，快了快了。”灵儿的声音终于传出来，赵敏觉得这辈子没听过这么美妙动听的声音了。
灵儿因为这几天太累了，难得这么洗一次热水澡放松一下，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水都凉了，估计已经很久了。
灵儿慌忙穿好衣服出来，一见到赵敏就跟他道歉，赵敏好脾气地别过头去，转身走了。
灵儿觉得莫名其妙，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于是叫了他一声。赵敏回过头来粗声粗气地问，“还有什么事？”态度恶劣。
灵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指门内，“帮我把水倒了吧。”
灵儿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他一阵跳脚了，谁知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就进去了。
灵儿歪着头想了半天，吃错药了？
苏乞儿从外面进来，“姐姐。”
“嗯。”
“姐姐，哥哥刚才怎么了？脸好红，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直接把我扔出去了。”
“态度这么恶劣？”灵儿思索着，难道真的发烧吃错药了？
“姐姐，今天月老祠那里好多人，好多漂亮姐姐给我银子。”苏乞儿拉开他全身上下唯一没有破的口袋，“姐姐你看。”
灵儿煞有介事地数了一番，也没数清楚到底有多少，然后摸摸他脑袋，“明天再有漂亮姐姐给你银子，你就跟她说，月老会保佑姐姐觅得如意郎君的。她们一定会再多给你的。”
“真的吗？”苏乞儿天真地看着她。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苏乞儿？”
苏乞儿咧嘴，“嗯。我今天听好多人都在说太子殿下选妃，所以那些漂亮姐姐都去拜月老了。哎，姐姐，你怎么了？”
灵儿回过身来，“没事啊，怎么了？”
“没有，姐姐你刚才没有听苏乞儿说话。”
“姐姐在听呢，苏乞儿说太子殿下要选妃了是不是？”
“嗯，大家都很高兴呢。”
“是啊，大家都很高兴。”
灵儿目光望着大门外，赵敏正好从那经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灵儿慌忙收回目光。
*
半夜又闻到香味，灵儿爬起来往后院树林子里去。
有风起，沙沙作响。远处能听到动物的嚎叫，黑夜里传来煞是凄凉。
噼里啪啦的火爆声，汩汩的沸水声，当然还有一阵阵引人肚鸣的食香味。
灵儿席地坐在篝火旁，微笑道，“面条？鹿肉丝，猴头菇，还有茴香豆？”
“你倒明白。”
“我的鼻子很灵的，你上次煮的就是这些。”
“尝尝？”
“熟了没？”
“快了吧。”赵敏把锅盖又盖上。
“明天天亮我就走了。”
“明天你走不了。”
“为什么？”
赵敏抬头看看天，“明天有雨。”
“下雨天留客么？那是留想留的客。”
“我觉得也是。所以才想趁着今晚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朋友？”
“你上次说想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