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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空城计 作者:蔡少-第4部分

小说: 空城计 作者:蔡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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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生的照片得到了商家的认可,近期便要上市。宝生的出道宣传问题也正式提上日程。秦澈是下了心要把宝生当公司重点对象培养的,今日的高层会议就是讨论这件事。 
首当其冲,有人提出了名字的问题,要给宝生取个艺名。秦澈否决了,他说:“宝生这个名字不是很好么?我觉得没必要改。去掉姓,就叫宝生。” 
提议的人说:“会不会有点土气啊?” 
秦澈摇头说:“不会。现在的新人出道,取名字绞尽脑汁,尽是往所谓的星味上靠,反而俗气。宝生不用改。这名字新鲜,打人,各个年龄层的人都不会反感。”他还记得第一次叫宝生名字的时候,唇齿间的清甜爽脆,像咬了口甘蔗。 
宝生的名字就这样出现在了时尚周刊,杂志上。开始有媒体和大众关注这个新人。广告牌上市了,公交站,地铁站,商业街,挂着丰神俊美,性感粗犷的男人。□□上身,眼里烧着一团火。莲生在大幅彩照前停下。看够了,心满意足而笑,拎着手里的超市袋子匆匆归去。 
宝生这次得到了八万元的酬劳。他们换了间两室一厅,宽敞干净的新房子租,离莲生的学校更近了。宝生给莲生买了手机,电脑,衣服。莲生每天都能回来,路上到超市买菜。不同种类的,放在冰箱里,换着法做给宝生吃。 
莲生仍在打工。他说:“不行啊,我忙惯了,闲不下来。”宝生说:“那你不要打现在的工。我们公司经常会雇一些零工打扫场地什么的,你来吧。我可以经常看到你。” 
莲生的眼睛也亮亮的,扣紧了和宝生抓在一起的手指。屋子宽敞,床却依旧是窄窄的。他们无论何时都紧紧依偎在一起,交融而眠。 

在宝生的介绍下,莲生到公司里做了临时工。这也是秦澈第一次见到宝生的弟弟。 
秦澈很忙。他并不能时时刻刻关注着宝生,他有整间公司要管。他见到莲生,是在公司的食堂。宝生和莲生坐在一起吃饭,宝生把菜里的炸虾都挑出来给身边那个纤细清秀的少年。 
秦澈在他们对面坐下来:“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宝生摇摇头,对莲生说:“这是秦澈。” 
“你好。”莲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秦澈想,这两兄弟在这方面真是如出一辙。寡言少语,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俩人。 
秦澈只得明知故问:“这是你弟弟?” 
“嗯。来打工。”宝生说。 
“叫莲生是吧?” 
莲生点点头。 
“你们兄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呢。”秦澈笑着说。 
宝生看着莲生:“我长得像爸,他长得像妈。” 
这是宝生今天第一次正面回答秦澈的问题。秦澈一点都不觉得欣喜,因为宝生的目光都放在莲生身上,没有一丝投向他。 
秦澈寒暄几句,受不了这奇怪的气氛,托着餐盘离开了。转身的瞬间,他愣了一下。他听到莲生说:“宝生,我吃完了。” 
他疑惑地回头,看见两人同行的背影。 
宝生……为什么不是“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秋天降临,空气的热浪变成了秋凉。莲生升上大二,课业繁忙起来。只有双休日他才有空打工,跟随宝生,打个挡光板,来回跑道取衣服道具之类。能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宝生,干什么都无所谓。 
宝生的通告渐渐多起来,甚至有导演相中他,找他拍音乐MV。他想,很快就会拥有买一个家的钱了。不是房子,而是一个他和莲生相依为命的家。 
秦澈有些苦恼。公司对宝生确实是落力宣传的,但宝生自己好像一点都没有身为艺人的自觉。他不愿接受媒体采访,不愿参加宣传活动。经纪人生气了,说“你是签了合约的!”他反驳说:“我只是来拍照片的,其它事情我不愿意做。”经纪人也拿他没法。 
秦澈无奈,也无力。他燃烧了一个夏天的激情,在秋风渐起的时刻侵骨蚀肉。欲望和愿望,越发的分辨不清界限。 
他想,他也许坚持不了多久了。未曾明言的感情,苦涩而又甜蜜。他撩了把脸,没有在干手器下烘干,而是疲惫地靠在洗手台上,湿淋淋的头发,水滴沿着脸颊流下来。岑乐荣进来了,目无表情地洗手。用水淋淋的手拍他的肩膀:“累了?” 
“没有。”秦澈苦笑一下:“只是有点困。” 
“想睡吗?” 
“和你?”秦澈打开他的手:“我不和变态睡觉。” 
“你想睡的人,心里可没有你。” 
“谢谢,不用你提醒。”秦澈用力抹了把脸,仰起胸走了。岑乐荣低头看向掌心,微微苦笑。 
这日宝生要拍外景,选在郊区一处废弃的化工厂。化工厂临近海边,里面有高耸的烟囱和老旧的油罐。岑乐荣总是喜欢这些,金属的,绝望的,充斥着后工业时代的冷冰冰。再打上苍紫,银灰的色调,见者一口气凉到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和不和谐。偏偏大家都喜欢。秦澈说,因为那是现代人都熟悉,却又找不到的东西。岑乐荣不以为然,说只是勾引都市人心底那么一点小资情结而已。用在下期的小资杂志上,再配几句意识流的散文诗,谁也看不懂,正好。 
秦澈笑,看向宝生。他猜也知道,宝生是不从来不会去看这些杂志的。他对自己的魅力似乎一无所知,从不会利用这些来达到什么目的。只是这样的宝生,却已拥有了颠倒众生的资本。秦澈想,他本身的状态和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就像岑乐荣的照片一样,怪异不和谐,偏偏大家都喜欢。 
他一转头,看到一边做化装师助手的莲生。今天是周末,他有空。其实莲生的外貌也说得上好,但他却不适合做明星。他没有宝生那种颠倒众生的气质。这世界上,好看的人太多,不好看的也可以整容变好看。可是真正能成人万人景仰的明星的,却寥寥无几。莲生的气质太安静,缺乏由内而外的张狂和吸引。 
有人会喜欢,但不会得所有人喜欢。 
他又看向宝生,这个如果他愿意,注定会得到所有人喜欢的男人。 
可是他不愿意。秦澈问他:“你已经走上这条路,难道不想出名吗?” 
宝生反问他:“出名了会怎么样?” 
“会赚大钱,买花园别墅,名车名牌。会拥有一大批的粉丝。人人都知道你,走在大街上都有人问你合影,签名。” 
宝生“哦”了一声,说:“很烦。” 
秦澈终于明白宝生只是想赚够花的钱。再多的钱对他也无吸引力,被众人熟知更是令他深恶痛绝。秦澈想,这真是个奇特的男人,在当今这个社会是那么的少见。他也不勉强宝生,替他推掉了采访,节目,甚至电视广告的邀约。 
拍完照,一行人分几车回去。宝生和莲生理所当然地坐在一起。宝生累得不禁颠簸,睡着了,靠在莲生肩头。莲生把外套盖在他身上,也抵着他浅眠。与他们一同的秦澈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奇怪。 
几天之后,这种奇怪的感觉找到了理由。 

这日午休,秦澈在食堂里没有遇见宝生和莲生的身影。他来到摄影室,只看到几个助手在一边玩杀人游戏。他问:“宝生呢?”有人回答他:“他去找莲生了吧,在杂物间。” 
杂物间在地下一层,用来堆放各类服装道具。非天然的灯光让走廊显得极为昏暗。秦澈一步步的走着,安静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杂物间的门半掩着,他似有了什么预感一般,放轻了脚步。 
这预感简直让他窒息。顺着虚掩的门缝,掩饰在黑暗里的两个人抵死纠缠着。莲生靠着墙,裤子堆在脚边,一只腿被宝生担起,上身衣衫也卡在腋下。他的手攀附住旁边的一个什么架子,承担着激烈的撞击。他死死咬住嘴唇,只敢泄漏出急促的呼吸。在他体内冲撞的宝生却是那么肆无忌惮,似乎不逼迫出莲生的呻吟不肯善罢甘休一样。莲生轻喘了一声,松开架子上的手,死死搂住宝生的肩膀,带着鼻音,低声叫:“不行,不行了啊……”宝生吻住他,舌尖激烈地纠缠着。呜咽渐急,秦澈蓦地转过身,紧紧靠在墙壁上,捂住嘴。 
淫 靡摩擦的频率逐渐加快。呻吟和喘息拔高到极点,一下子平息,只余两人有节奏的粗重呼吸声。一声,一声,随着幽暗的空气,清晰地穿进他耳朵里。 
同时传来的,还有急促的心跳,三个人的。 
秦澈无法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可身体真实的反应却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宝生在和自己的弟弟搞。 
他看见了宝生和自己的弟弟搞,身体有了感觉。 
他面红耳赤地放下手,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宝生搂着莲生坐在地上,像受伤的小动物在互相舔舐疗伤,黑暗中宛若一体。他再次捂住嘴,急匆匆地走开。 
他魂不守舍地闯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脸。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惊疑和羞赧。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他猛地回头,岑乐荣靠在门边抽烟。他满脸水珠,茫然地看着他。岑乐荣愣了一下,把烟扔到脚下,把秦澈拽到了最里面的隔间去。 
秦澈坐在马桶盖子上,茫然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岑乐荣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澈,他把秦澈拉起来,摸上他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硬热的□□被这样握在手里,秦澈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宝生和莲生黑暗中进行的舞蹈,又栩栩如生在他脑海里重演。岑乐荣用力搂紧他,低沉而严厉地说:“你这样子是在勾引我,你知道吗?” 
秦澈没有说话,将头窝在他颈窝里。 
岑乐荣叹了口气,说:“我却不能被你勾引。”他松开秦澈的裤带,手指伸进去,帮他解放。 
秦澈抵着他的肩膀,颤抖着射了出来。岑乐荣将手擦干净,扔下他走人。 
秦澈软了下去。下面的那个,还有自己。 


秦澈必须找一个借口将这件事弄清楚。 
下午莲生走了。宝生没什么拍摄任务,被秦澈叫到了办公室。 
秦澈努力了好久,才能若无其事地,与宝生对视。 
他用平稳随意的口气问:“宝生,你入这行也有几个月了。对公司的一切都熟悉么?” 
“嗯。”宝生点头。 
“可是公司对你的一切情况都不了解。是我发掘你入行的,我想我该对公司负起这个责任。”秦澈开始在心里责骂自己无耻。 
“你想知道什么?”宝生皱眉:“我没什么好说的。” 
“每个人的一生都可以总结成这样一句话,但真要说起来却可以滔滔不绝。”秦澈说:“看你怎么想。” 
宝生说:“再怎么想,也没什么好说。” 
秦澈说:“那好吧……宝生,你的藉贯故乡,家庭情况。”秦澈手心一阵潮热。 
宝生靠直了身体。很久没人这样问过他,所以他也很久都没有想起过。 
确实没什么好说。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记忆里总是在下雨。村中一条蜿蜒的河流,悠长地随着时光而去。 
三岁时死掉的母亲的脸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莲生的妈妈,一个面容清秀身体瘦弱的女人。 
那年他五岁。爹领着莲生的妈对他说,宝生,叫妈。 
一年后,莲生的妈给他爹生了个儿子,给他生了个弟弟。 
河水随着时光又蜿蜒了两年。那个夏天的雨水特别大,河水涨得又高又急。宝生的爹和莲生的妈赶集卖菜回来,天上落的是瓢泼大雨。莲生的妈失脚滑进河里,宝生的爹大叫一声,跟着跳了进去。 
两个人再没了声息。目击者小心翼翼赶到河边,只有在雨中浇得湿淋淋的毛驴用蹄子踩泥巴。 
两天后,八岁的宝生扯着两岁的莲生的手,指着草席上两具泡到发白的尸体,对莲生说:“你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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