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红了-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要赶晚上三点钟的火车回去,容先生自己考虑吧,我下午六点回来等你的答复。”然后狂妄的走出屋去,边走边环顾着四周,却远远看见大太太站在楼上,紧张不安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却不知所云。
嫣红傲慢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就如同大太太是这古老的房子的一部分,一根柱子或是一个屋角:“我最讨厌这房子了,打一进来就没喜欢过,”突然停下脚步大声说,“不过容先生,你这辈子唯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大太太!”然后优雅地走出了院子。
本已惶恐不安的大太太匆忙走下楼来,见老爷捂着头一个人坐在屋里忙上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却见老爷用孩子般的眼神望着自己,无助而脆弱,她从未见过老爷竟会有这种表情。容耀华突然抬起手猛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呀……”
大太太死命地抱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折磨自己。“你说出来吧,老爷,我求求你说出来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求求你了。”
容耀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着,带着满脸愧疚和羞辱说:“我,我不能生!是我不能生,我是个废物!”然后在大太太怀里痛哭起来。
大太太此时不知是怜悯还是有几分释然问道:“那么说秀禾怀的是六弟的孩子?嫣红来到底要干什么?”
容耀华哽咽着说:“她手上握着那份检查报告,要我给她钱,如果不给的话,她就把这事说出去。”
大太太听了紧张的倒退了几步,失神地说:“不能……不能……我不能让她说出去。”说着匆忙走出客厅去找嫣红去了。
此时的容耀华似乎老了十几岁,他懊恼地想着过去,他觉得自己毁了一切,毁了容家,他对不起大太太,对不起秀禾,也对不起耀辉:“我是个罪人呀,老天永远都不会饶恕我。”
秀禾躺在自己的房里对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她虚弱地斜靠在床边,不住地咳嗽、呕吐,脸色苍白。柔顺的头发技在肩上。
嫣红正在房中坐着与秀禾谈话,忙起身为秀禾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中,在床边坐了下来,半开玩笑地说:“你和耀辉怎么样了?要是我是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女人的命运不是全掌握在男人手里的,你可以追求自己所爱,你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
秀禾喝了一口水低垂下眼睛慢慢地说:“六爷他在城里忙着老爷交给他的事业,很忙的。”接着又镇静地望了一眼嫣红,清澈而纯洁的眼睛透着令人怜悯然而信服的光芒,倒让嫣红不由得佩服她起来。秀禾直了直身子,柔软而刚毅的话从两瓣略显苍白的口中徐徐送出:“其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爱情,它会让你满足,它不会让你感到恐惧,它又可以让你有勇气追求你放弃自己的一切,一切,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然后便不愿意再和嫣红说什么了,“我要休息了,真对不起啊。”
嫣红知趣地起身对秀禾笑了笑,离开了秀禾的房间,秀禾握着手中的水杯发愣,她的梦死了吗?也许在回乡下之前那个梦就已经死了。她深爱着耀辉,耀辉也深爱着她,她想着,她们曾经相爱过就足够了。秀禾就是一个这样容易满足的女孩子,她所追求的应该说得到了。
嫣红刚一走出房间便见大太太站在走廓的拐角处,依旧像老房子的一处黯淡的风景。说实话,她倒有些钦佩这位精明利落、善于持家的大太太来,但脸上却仍是一脸的傲慢与不屑。
由于坐了较长时间的车加上情绪波动太大,嫣红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一手撑着楼梯扶手,一手捂着肚子。大太太见状忙走了过来扶着她问:“没什么事吧?”见嫣红好像并无大碍便说:“余小姐的心情我很理解,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劝老爷答应的。不过,我请求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嫣红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此时她已经认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她认为自己还不至于恶毒到那个地步,只要容家把她应得的财产给她。她当然不会抖出去,大太太的话多少有些激怒她,她捂着肚子独自下楼去了,撇下大太太一个人在楼上站了很久很久。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这座古老陈旧的宅子里,偌大一座宅子显得更加黯淡了。容耀华一手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边生气地质问道:“我问你什么叫损失费?”
嫣红哭着解释道:“我把我的青春都给了你,我最美的时光都耗在了容家,耗在了你身上,这难道不叫损失吗?”
“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孩子的抚养费,那个野种不是我的,你还有脸来要抚养费?”容耀华已经怒不可遏了。
“这孩子是你的!你的!你应该负起这个责任!答应她!”这时里屋传来大太太坚定的话,大太太麻利精干的态度一下子显露的那么有力,她稳健地走到嫣红身边说:“这下你应该把诊断书交给我了吗。”
嫣红不信任地看了大太太一眼说:“不行,我一定要在看到钱后才能把诊断书交给你。”
大太太走到容耀华身边几乎是喝到:“答应她!”容耀华无奈的拿起笔,用力地似乎要把纸戳烂似的写下了嫣红索要的数目,愤愤地将支票交给大太太,大太太转身走到嫣红身边给她支票:“这下你该满意了,可以给我了?”
嫣红从紫色的绒面皮包里取出诊断书交给大太太,耳边已传来容耀华那如雷般的吼声:“叫她滚!”
嫣红也怒骂道:“只有钱才能挽救你的命运,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你除了钱一无所有!”
“你滚!”容耀华再也不能容忍嫣红继续说下去,他的神经已经被这个女人扭了几个圈,系了几个结,马上就要崩断了。他一把从大太太手里夺过诊断书,颤抖着用打火机烧着了诊断书,仿佛烧了那张记载着他全部脆弱和耻辱的检查报告后,他就可以逃避这种种可以伤他杀他的致命的现实,他额上暴起的青筋上渗着豆大般的汗珠,血液仿佛聚集在那里就再也不流动了一样。这就是一个男人对这件事的恐惧,可怜的样子远远惨过以前误以为自己不能生育的大太太。
嫣红昏昏噩噩地走着,尽管她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这座阴森的宅子却让她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恨意却上心头,突然肚子又疼起来,她整个人萎缩下去,踉跄着步子再也站不起来了,容家的仆人赶忙扶嫣红进容府休息,大太大觉得情况不对忙吩咐阿川请了郎中来给嫣红检查。
嫣红躺在容家的床上,略微发黄的卷发已经乱做一团,嘴唇泛着紫色,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如果此时容家将她赶出去,她想不到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郎中把着她的脉搏,眉头紧皱还不住地摇头,不一会儿起身将大太太拉到外面急促而细声地说:“太太,这位女士已经动了胎气,脉络紊乱,请太太马上把她送回县城去,要去迟了,恐怕孩子是保不住了。”
善良的大太太忙遵照郎中的嘱咐让下人们收拾嫣红的行李将嫣红送回城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容府,但更担心的恐怕是嫣红自己。难道真的是得到什么就要失去另外一些东西吗?世界上或许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迟早的事。嫣红付出了自己认为是浪费在容家的青春,可这又能怪谁呢?贪图富贵的她想拥有浪漫的爱情和豪华安逸的生活,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以为这样付出就永远只会得到而不会失去,女人的头脑有时是让男人给弄成一团浆糊了的。
娴雅去了北平,可她和耀辉的婚事似乎已成定局,至少在双方家长和旁人的眼里,他俩是天造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耀辉穿着笔挺的西服,手里拿着一束盛开的太阳花来到娴雅的家里,只见岳父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舒坦的红木椅子,微胖的身体很满足似的动也不动,身上那质地很好的蓝色马褂闪着华贵的光芒。身边桌上的唱片机吱吱地转着,舒缓的乐曲环绕着整个房间,仿佛把他那微胖的身体唱的更浮肿了一样。岳父依旧躺在那里陶醉着唱片中那女歌手的嗓音,没有发觉耀辉的到来,耀辉望了岳父一眼觉得不好打扰,就捧着手中的花独自走到娴雅的房间去,推门时吱嘎一声惊动了躺在摇椅上的岳父,沈先生睁开眼睛一眼望到耀辉站在女儿的房门前,便立刻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笑着说:“哟,是耀辉呀!”
容耀辉谦恭地说:“啊,伯父,我带来娴雅最喜欢的花给她放在花瓶里。”
岳父用颇为满意的目光望着未来的女婿走进女儿房里插花,笑着走回椅子旁坐下。
容耀辉插好花深情地望了花一眼,然后回到客厅在岳父身旁坐下。沈先生问道:“耀辉啊,你大哥最近身体可好?他呀,一回乡下就不回来了,还真让我挂念呢。”
耀辉笑着回答道:“伯父,我大哥他挺好的,乡下比较安静,休养一段时间也好,您老不用挂念的。”
沈先生点起一支硕大的烟斗用慈祥而满意的目光望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她眼光也带着几分得意,女儿能够找到这样有前途的人就算她福气了。在沈先生眼里两家门当户对,实力相当,公司合并后实力将更加强大,面对这样少有的一表人材的年轻人,沈先生当然要颇为器重和自得。笑着继续说道:“耀辉啊,你这孩子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你的人品和能力我是不会看错的!哈哈……”
耀辉倒显得颇不自在,尤其是在娴雅走后的这段日子,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她的来信了,以前无论他走到哪里或是娴雅走到哪里两人总是鸿雁来往,书信不断,也许娴雅是在好好考虑他俩之间的感情吧。
自打秀禾的出现,耀辉的心像割成了两半,他的心无时无刻不被秀禾牵动着,只要他想起秀禾那无助的样子,她的清澈的眼睛,她瘦削的双手,他的心就隐隐作痛。他不能否认那种感觉和他跟娴雅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当他面对秀禾时,他感到心灵里有一个通道那是直通秀禾的心的,两个人就算沉默不语也可以心心相通,秀禾的眼睛似乎装着乡下那片桔园,装着老陶那片小岛,装着乡下的风,乡下的水是那么地让他难以忘怀,似乎在她的眼里,他就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的奔跑,自由的飞翔,他真心地爱她。
可这一切都像梦样的破碎了。大哥把秀禾带走了,他没有办法和日渐衰老的大哥争什么,他想起从不求人的大哥似乎是在哀求般的让他把秀禾让给他。对于这个严父般的男人,他不忍去伤害,就一次又一次地浇灭自己心中燃烧的火,心里的压抑酿成了一杯又一杯的苦酒却不会有向外倾倒的机会。他没法告诉娴雅,更不能面对娴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娴雅,他怕再次失去,也许秀禾说的是对的,他伤害了两个同样爱他的女人。想到这些,他再也坐不下去了,跟岳父匆匆道别,最后望了一眼他带来的盛开的花离开了沈家。
医院的墙壁刷得白晃晃的,嫣红虚弱的躺在同样苍白的床上,就像沾了点热气的鸟羽般掩在洁白的背单里,虚弱的随时会飘走。
她的眼角已经没了泪光,吴大伟那一身上黄色的风衣从门里闪了进来,慢慢地映到了嫣红眼前:“嫣红,我来,是向你道别的,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奢华的没有爱情、只有钱的铜臭味的城市”。
“为什么要离开这儿?”嫣红挣扎了一下。
“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