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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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认真地说她是两个儿子的母亲,没有一丝的犹豫。我突然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是那样的阴暗,为此我感到惭愧。
也是从那时起我找到了真正的归属,心中不再犹豫、不再彷徨、不再忐忑不安,因为我知道我的母亲就在我的身边,永远不会抛弃我。她爱我,像母亲一样纯粹地爱我,而跟利用无关。
解开了心中的结,我以为之后我们会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父皇、母后、我还有我的弟弟承儿。
我暗自愧疚,是不是因为母后怀孕时我曾向佛祈求过不让母后生男孩,佛听到晚了所以在之后带走了承儿,总而言之承儿就在一个夏日暴雨的晚上夭折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恩爱让人羡慕的父皇和母后关系也破裂了。
母后那时憔悴到了极点,几乎就是要随着承儿而去。繁华热闹的凤仪宫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走的走散的散,留下来的宫人也整天唉声叹气的。
母后瘦了,脸色发白,声音也是虚弱无力的,有时说着说着都有豆大的泪珠从她那发红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那样的母后,那样娇柔身躯、不断落泪却死死咬住嘴唇隐忍着的母后,多么的招人怜爱。我想不出世上怎么可能有男子面对这样的母后残忍到无动于衷?
我想成为母后的支柱,我想成为小小的男子汉为母后撑起一片天。我恳求母后教我学琴,这样可以让她没有时间痛苦,当她伤心时我也可以弹琴给她听。
那是一段艰苦的日子,落魄的凤仪宫遭到了整个后宫的冷落,甚至连正常的吃穿用度都不一定能保证;可那时的母后不用再与后宫们应酬,父皇也不再来,每日我与母后在一起,那时的母后只属于我一个人,对我来说却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后来母后又重新受宠,后来母后又生下了九珍,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我与她待的时间越久,越是惊叹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尤其是这样的女人存在,母后的智慧与谋略让我越来越敬佩与感叹。
最后父皇由于过于迷信长生而病逝,我的那些皇兄们也开始为谁继承皇位而明争暗斗,至少我从未想过是我。一方面我年纪小也没有威望,与上面的几位哥哥们不可同日而语,另一方面我内心只希望当一名衣食无忧的亲王,没有纷争与母后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当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宣读诏书念出我的名字时,我简直无法思考。
当我沿着人群走向前去的时候我感到了一些恐惧。我来到母后身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怎么会是我?这到底是父皇的意思,还是母后的意思?
当母后的手这时搭到了我的肩上,我顿住了,也瞬间明白了这个皇位母后是想让我当的。
那句“我不想当皇上”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我无法违背母后的意愿。
这时右宰相高呼道:“新帝万岁万万岁!”四下是一片应和之声。
我抬头看向母后,她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是真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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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颛福(2) 。。。
我依赖着母后、信任着母后、佩服着母后,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因为她的悲伤而悲伤,我以为那是极深的母子之情。可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意识到我对母后的爱是男女之爱呢?
那也许是从一个梦境开始的吧。
那年我刚登基不久,宫外新进献了一名西域胡姬,雪肤碧眼,这名胡姬穿着大胆,跳得舞也是十分热情奔放。
她穿着鲜红紧束的舞衣,舞衣是半袖的,于是露出了一截藕一般雪白光滑的手臂,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我看得很认真,母后也好像很喜欢这名舞姬,就听见她对旁边的善善姑姑说:“这舞姬跳得真是不错,以往宫中的舞蹈都太无新意了。就先将她留在宫中吧,以后我也可以常常看她跳舞。”
那次晚宴开得欢畅,我在席间也被劝着喝了点酒,微醺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在被宫娥服侍洗漱之后,我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入梦乡。
雾气弥漫,隔着飘动的床纱对面似乎站着一名红衣少女。
我揉了揉眼睛,问:“是谁?”
那名女子没有说话,她却开始跳起了舞。她的腰肢柔软,轻轻地舞动亦翩翩而来。
直到她拨开轻柔的床纱来到我面前,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身上,她的身上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闻着这香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并顺势将她压在床上。
这一切她并没有拒绝,安安静静的。
一切都仿佛自然而然般,我俯□去轻轻地吻她的唇,待我抬起身子看她的时候,那名女子也睁开了眼睛,她向我露出微微的笑容,那种笑容是那样的熟悉……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银辉,那分明是母后的样子。
我喊了一声,然后一下子被惊醒过来!
我环视四周,四周黑漆漆的,床上的幕纱静静的一动也没动。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舒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是在做梦……
然而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伸手去摸身下的床褥,已经冰凉一片。
我为自己做那样的梦感到羞耻,第二天给母后请安时都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自己怎能对母后起那样的非分之想呢?可是我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越是抑制不住地偷偷打量她。
为什么母后会比后宫其他女子长得好看呢……为什么她的眼睛比别的女人要有神采、为什么她的嘴唇比别的女人有风韵、为什么她的肌肤比别的女人要细腻,甚至连她走路时都是那样的婀娜多姿。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内心愧疚无比,苦恼极了。
那天我与明哲打猎回来,明哲骑在马上对我说:“皇上,臣看您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明哲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可是唯独这样的事再怎么亲密的人都是无法说起的。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
“要不——”明哲想了想说,“要不咱正巧出来了,还去听听小曲解解闷消消愁?”
明哲说的是上次带我去的一家官妓馆。
我笑了笑,说道:“明哲,看你这风月老手,一直将那里夸得天花乱坠,上次引朕过去,其实也不过如此。朕可不去了,再说如果被母后发现恐怕她要责备了。”
“天子的眼光与我们这些臣下的就是不一样”,明哲调侃道,“上次去的那家可是京里口碑最好的爱风楼。那些姑娘们您可别当成普通的风尘女子,她们都是标榜着卖艺不卖身的,心高气傲得很,不过可能越是这样越受到那些显贵们的推崇吧。”
“她们虽自命清高,可是在朕看来不过是些粗脂艳粉罢了。说起琴技,也不过皮毛,难谈什么造诣。”
明哲听了无奈地直摇头,拉长声说:“臣的陛下,如果那些姑娘还入不了您的眼的话,您的眼光实在太高了,小心以后选皇后难看得上眼哦。”
我们相视笑了笑。
我们继续行路,不一会儿明哲突然想起什么,“哦”的一声,说:“圣上您总不会拿那些女子和皇太后娘娘在比吧?”
我一愣。
“也难怪,您从小在皇太后身边长大,每日看着那样的人,别说貌美的女子,就是一般美貌的女子也不会让您觉得有什么惊艳的。不过臣下可得提醒您,皇太后那样的奇女子世上毕竟只有一个,要是个个要按那样的标准,这天下恐怕没几个您能入得了眼的了。”
难道我潜意识里真的是拿那些女子在与母后比吗?我不说话,一路上一直在沉思明哲所说的话。
回到宫里时母后邀请我过去一起看戏,我只对母后请了安便心虚地坐到一旁,不敢再看她一眼。
这时台下的剧演了起来,这段接着昨天,演的是一名书生无意拾起一家小姐头上吹散的面纱,与她一见钟情,小姐匆匆逃走,这名书生对她日思夜想,今日终于寻到府上,在窗下与她见面的情形。
只见这名小姐拿扇掩面,斥责道:“那日在公子面前露颜,已不成体统。今日您又找到府上,是想羞辱死妾身吗?”
书生急忙辩解道:“我知道以此威胁小姐与我见面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并无恶意。我只想见小姐一面诉说相思之苦……”
那小姐更是羞恼了,回答:“公子与妾身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何来的相思之情?”
“小姐听过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吗?他们只因一曲便心生爱慕,说起我现在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小姐转过头去,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之一见钟情至今传为美谈,可是您这样的轻浮公子对妾身不过是抱着猎艳的心情罢了。”
“小姐”,书生抓住小姐的袖袍,看着她深情地说:“小姐怎知我对小姐不是真心?那样日日思念,渴望相聚,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心中欢喜,如果你拒绝就心中刺痛,那样的感情,不正是男女之爱吗?”
我心中默念,那样日日思念,渴望相聚,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心中欢喜,如果你拒绝就心中刺痛,那样的感情,不正是男女之爱吗?
那不就是我对母后的感情吗?
那……不就是爱吗?我转头看向母后,她斜倚着矮几,以扇掩唇,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生对小姐的切切告白。她的姿态是多么的高雅曼妙,此刻我多想跪在她面前俯身去轻轻亲吻她的袍角啊,可是我却无法像书生那样表白自己的心意。
自从明白了这种感情以后,我的心反而沉淀下来,不再似以前那样彷徨,但却依然苦闷。
我甚至无心处理书案上母后留给我的奏章,心想也许我该找她谈谈,至少我以前从未隐瞒过她什么。
想到这我立马谴人摆驾勤政殿,可是却被楚姿告知母后刚刚回寝宫了。我心中纳闷,马上移驾尔玉宫,只见母后寝宫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守候。
我脚步缓缓地走了进去,转过纱帘缠绕的半月门,就看见了母后站在那里。
她披着一件夏时穿的鹅黄色红花衣裳,正款款地立于铜镜前。她的发髻上别了一只怒放的杜鹃花十分的引人注目。
隔着纱衣依稀能看到母后白皙的手臂。
我有些看呆了,可是我也再次确认了对母后的感情。
这个女人,这个让我心砰砰跳的漂亮女人。
“福儿?”
母后发现了我,转身疑问道。
我愣了一下,掩饰着,不知为何就脱口而出:“母后您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母后突然脸红了一下,低下头沉声说:“皇帝可不能这样取笑自己的长辈。”
我急忙解释道:“母后儿臣说得可是真话。”
母后没有听我说下去,只是摘掉了杜鹃,脱下纱衣,换上了沉重的凤袍,一下子就变成了那不苟言笑的皇太后了。
她缓缓地就近坐下,神色端庄地问我:“皇帝找哀家有什么事吗?”
我原想找她说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了,我怕像刚才换衣那样,她把我拒之在外。她从未把我当成男人,她从未在我面前露出女人的样子。
我拼命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勉强笑笑说:“儿臣刚刚突发灵感,新谱了一首曲子,想请母后听听。”
我命宫人拿来古琴,不去看母后,低头缓缓地弹奏起来。
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何如此喜欢奏琴了。因为可以将不能述说的思绪付诸琴中。
从此我也喜欢上了弹琴,我每每在母后身边弹琴,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也不知母后可否听出了其中哪怕一点的情意?
即便我无法鼓起勇气对母后表露我的感情,但我想只要能与母后这样安宁相守,便已是足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