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 作者:羲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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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骆溢看骆衍吃得差不多,就扶着他起身出门到院子里走走。
“小骆,你妈妈定在明天出殡。”
男孩听到这话,脚步停顿了下来,他把眼睛刻意得睁着,朝前看着院子里的白玫瑰,好半天,轻轻点了点头。
******
第二天,骆衍很早就醒了过来,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雨声,心里面闷的慌。
母亲。出殡。
骆溢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帘下被送进来的一条来自外面的白光,眼角似乎还有泪珠滑下来未干的水痕。
男人走到床边蹲下,抚着男孩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小骆,我们该出发了。”
骆衍把男人的手抓在手里,脸颊贴着枕头沉默地点点头。
骆溢站起来拉开窗帘,把衣柜里新给骆衍买的衣服找了一套全黑的出来放在床旁边,然后又走进卫生间里去放好水。回到床边的时候,男孩已经坐了起来,正在沉默地扣着衬衣扣子。
骆溢明白他在今天是不想讲话的,于是摸了摸他的头,说到,“我在楼下饭厅等你。”就出了房间。
骆衍一件一件认认真真穿好衣服,又洗了脸,然后下楼。
骆溢做了鸡肉小馄饨,骆衍只吃了五个就不想再吃,水也不喝,在饭厅的凳子上干坐着,两手死死抠着板凳,低着头。
看男孩不再吃东西,骆溢也就站了起来,拉着他往大门外走。把钥匙交给司机,两人一块儿坐在了后车座。
在路上行了大约十分钟,骆衍一句话都没有,只是靠着椅背望着窗户外边儿快速倒退的路旁风景。
骆溢把车子中间的挡板升起,揽过男孩。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脖子那一块儿很小的皮肤有了凉凉的湿意。
骆衍一直在无声的哭泣,连身体都止不住得开始有些颤抖。
骆溢把他揽紧,拍着背一下一下安慰着。
“宝贝,有我在,没事的。”
第九章
骆衍母亲的葬礼被男人处理得很妥帖,一切按照最传统的家族式来办。
葬礼上只字未提夏希娴的名字,而是用了骆衍所说的姚涵。骆溢在新立的坟前放下一只白百合,他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暗自想到,或许这死去的女人,真的就叫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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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对骆衍来说,实在是难过的。
昨天他撑足了葬礼全场,却在回往家里的路上一下就虚脱了,发着高烧昏睡过去。
毕竟是丧母之痛,即使那么多年感情谈不上好,那逝去的人,始终是母亲。原本遗体停放在医院,未下葬,还觉得这死亡不够真实,下了葬,看着黄土埋了棺材,想骗自己说是假的都不行。
骆溢走进骆衍房间的时候,男孩还未从那场昏睡中醒来,一旁仔细观察着心电图做记录的女医生看见男人,点头笑了笑,算是招呼。
骆溢轻着脚步走到床边坐下,探了探骆衍的额头,还在发烧,那人在睡梦中不安的表情,叫男人看得揪心,索性便倾身用脸颊贴着脸颊,一手抚着男孩另一边耳后的碎发,低语。
“小骆,该起床了,今天外面的玫瑰花又开了一些,你想不想去看看?”
“初生这一季的嫩玫瑰花瓣我通常都要收一些下来,等过段时间用糖酿了酱,可以做玫瑰花饼,你起来帮我收花瓣好不好?”
“爸爸很想要小骆帮忙,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不准反悔,不然爸爸会生小骆的气,那样我就准备把小骆养得像小猪一样胖。”
站在心电图机器前的女医生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挨不住那话语中的缱绻温情带给她的害羞感,悄悄挪出了门。
骆溢感觉身后的人走了,也没有说什么,他在男孩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站起身去拿盛着酒精的小盆。
“宝贝,我们擦一下,还不醒过来就要被看光光了,到时候不准炸毛。”
“我昨天听管家说,花圃的园丁捡着只才断奶的小野猫,总是爱伸着小猫爪子试探着挠人玩,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和你特别像,我让他们留下来养着,你说好不好?”
“叫什么名字呢?”
听见这句话,骆溢掌心中正在被涂上酒精的骆衍的手动了动,男孩慢慢醒了过来。
骆衍感觉眼皮很重,可是无奈有人说他像猫,这种事情…实在是有损男子气概。
骆溢看见骆衍睁开眼,不由地在心里松了口气,带着个有点恶质的微笑看着男孩,“小骆终于醒了,看来是喜欢那猫的,不如就让它叫小骆骆?”
骆衍没什么力气,只能用他认为最凶狠地眼神瞪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则是小到不行,“我还小诺诺呢!……你怎么,怎么那么恶趣味!无聊死了!”
男孩瞪着的那“凶狠”的眼神,看在骆溢眼里,只觉得更像那小猫了。
“小诺诺也行,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要!…那个跟我的有什么区别?你跟猫一个姓,也不觉得搞笑。”骆衍气急,却也奈何不得,只能打起精神来和男人耍嘴皮子。
“那怎么办,家猫总不能没有名字啊。”骆溢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骆衍不想理他这么神经质的问题,试图把自己的手从男人手里抽出来,可男人就是不放。
“给我个名字就放手。”
“你…!”骆衍彻底挫败,这男人有时候还真是固执得有些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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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晚些时候,骆溢让骆衍坐在院子里新搭出来的遮阳棚下透透气,自己则拿上工具带着佣人在收拾玫瑰花瓣。
骆衍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正在仔细挑选花瓣的男人,心中此刻是平静而安逸的,有种时间被凝固了的错觉。
骆溢感觉到男孩的视线,一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黑眸。
他朝男孩招招手,又笑眯眯地往男孩躺椅旁边指了指。
骆衍朝骆溢所指的地方看过去,那儿蹲着只很小的纯白色的猫,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喵~”
那猫和骆衍大眼瞪小眼半天,弱弱的发出了一声叫。
骆衍被它一声猫叫,叫得不知所措,颇有点无辜地看着那双一只宝石蓝,一只祖母绿的眸子。
那小猫也挺逗的,见了别个都调皮得要挠人,唯独今天却有些害羞似的,骆衍瞅着它半天,那小猫就把自己蜷缩了起来,成了一小个毛茸茸的白团。
骆衍看它那样儿,脑子里顿时蹦出三个字,糯米糍。
那地上不就是个特大号的糯米糍么?
“怎么这副表情?”骆溢从花圃走过来,远远的就看见这好笑的一人一猫。
“我知道它叫什么了!糯米糍!!糯米糍!”骆衍一手扯着骆溢的手掌,另一手指着地上的小猫,激动得嚷嚷。
“搞了半天还是姓骆啊?”
“去~是糯不是骆!”
男人耸耸肩,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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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
骆衍坐在饭厅里等着开饭,骆溢背对着他在料理台前忙活了好一阵,据说今天是要做药膳。
“这是什么?”男孩好奇地看着刚被抬上来的一道菜,盘子里东西颜色不算好看,一部分深棕色的被切了码放整齐,另外没切的能分辨出是核桃。
“杜仲煲腰花。”骆溢端着两碗乘好的米饭在骆衍身边的位置坐定,“这个对你身体特别好,那天去看中医的时候,医生给了我一些药膳单子,我打算一样一样做了给你吃。”
“怎么看起来颜色很恐怖的样子…”男孩脸上的表情透着明显的嫌弃,“你不会是做废了吧?”
骆溢被他那表情气笑了,抬手一个烧栗,“杜仲的药汁本来就是这个色,煲出来的腰子自然也就是这个色啊。我刚刚尝过了,虽然颜色不好看,但是味道非常好。”
骆衍怀疑地用筷子夹起一点,沾了蘸水,尝尝。
“怎么样?很香吧?”骆溢看着男孩腮帮子一动一动嚼着食物,难得地有些邀功的样子。
骆衍撇撇嘴,不说话,却是又夹起一大块儿送进嘴里,好吃不好吃么,一看就知道。
“好嘛,都不理人的,看来是好吃得都开不了口了。”骆溢语带笑意地调侃,也开始吃饭。
“那么想要别人表扬,你又不是小孩子。”骆衍朝男人碗里夹了些菜,脸有点红。
骆溢低头看着刚被男孩夹进来的东西,吃得挺开心,“虽然小骆给我的都是青椒…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你对我做得菜的喜爱。”
男孩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这人有时真叫人没辙。
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饭桌旁边传来一声弱弱的猫叫,糯米糍一脸馋相地蹲那儿要求两个主人的重视。
“它没有吃东西吗?”骆衍看那猫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想喂些自己碗里的吃的。
“吃过了,不能喂了,它现在只能喝牛奶吃点幼猫的猫粮。”骆溢把一碗温得差不多的汤放在骆衍前面,“而且你不能真把自己当猫,你吃的它可不能吃。”
男孩自动忽略男人话里的某些东西,瞧着小猫儿,想了想,问到:“其实糯米糍是你买来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它可是很纯种的波斯猫,眼睛颜色很特殊,而且白毛一根杂的都没有,上哪儿捡这么漂亮的?你吹牛都不打草稿。”
骆溢对上骆衍的一双眸子,觉得比那特殊的猫眼还要好看几分,不由笑了起来,“是啊,上哪儿捡那么漂亮的,可不本来就是家养大猫的崽么。”
骆衍一顿饭,第二次红了脸颊。
第十章
吃过饭,骆溢把男孩送上房间去休息,和郑老先生在电话里谈了一会儿。谈完他把家里的佣人都清开,自己则坐在客厅里抽烟,灯也不打亮,就那么黑着。
郑老先生看了这两天的化验单,还是希望骆溢能同意给骆衍做个肾穿刺,通过切片看看肾脏的损伤情况。
男人担心那孩子现在身体的状况,承受不了哪怕是这样的一个小手术。自从葬礼结束,就这么一天的时间,骆衍高烧低烧又开始轮流着来,时好时坏的样子,叫人着急。
想到这是因为没有控制好情绪所以造成的,骆溢就觉得万分懊恼。虽然不知道夏希娴或者夏家玩得是什么把戏,男人心里的那把怒火却是越烧越旺了。从第一次接到男孩的那个清晨开始,烧到现在,带着疑惑,被动的局面。
这一切的一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再这样不受他掌控地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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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整整一包烟,骆溢正想站起来去拿第二包,就看见楼梯口那儿站着的瘦削身影,黑黑的虽然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得出那人站着撑得很辛苦,动也不动,似乎在生气。
“小骆,你怎么一个人跑下来了,还穿那么少!!”男人快步走过去想把骆衍抱起来,语气有点急,“是不是哪里难受?怎么不叫人?”
骆衍看着骆溢着急,一把打开男人伸过来要抱他的手,语气里掺合进了些许故意的冷冰冰。
“我喊了,没人。”
“医生不在?护士呢?”骆溢觉得奇怪。
“他们在的,但我喊的不是他们。”语气继续冷冰冰。
骆溢一听就明白了,骆衍是找他来着。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