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新妇-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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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笑,我赧然。
“大伯父此言可为难了长嫂,”周氏在下首笑道,“大堂兄每日忙得家都沾不住,大伯父想抱孙儿,总该让大堂兄闲下来才好。”
魏氏家风不羁,众人笑得更厉害。我纵然看惯了他们言语无忌,此时也羞得脸热。
“父亲放心,此番厚望,儿等必尽心。”魏郯过来,含笑行礼。
魏慈和魏朗几个饮了酒,鼓噪叫好。郭夫人拿起瓷盏抿一口酒,敷着白粉的脸上,朱红的唇角微微弯着。
魏傕亦笑,挥挥手,让我们下去。
我回到座上,周氏仍隔着席向我笑嘻嘻地使眼色。我正要嗔她,魏郯的肩膀挡住了我的视线。
“还添酒么?”他手里握着酒壶,看看我。
我方才跟着他在长辈叔伯中间转了几轮,已经有些上头,摇摇头。
魏郯将他自己的酒盏斟满。
我饮一口清水,不知道是酒意还是方才魏傕的话,觉得心里有些堵。少顷,又用箸夹起两片肉,放进嘴里。
魏安过来敬酒的时候,魏慈朝他笑道:“阿安!你那酒盏太小,男子当用酒尊!”
魏纲的妻子毛氏闻言,笑斥道:“小叔又乱说话,阿安还小!”
魏郯看着魏安,笑笑,拿起手中的酒盏:“你明年就十三了。”
魏安点头:“嗯。”
“该说什么?”
“兄长、长嫂四体康直。”魏安说。
“祝父母才说四体康直。”魏郯失笑,亮了亮酒盏,祝道,“快高快大。”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魏安犹豫了一下,也把盏中的酒饮尽,被呛得皱起眉头。
“近来还在做那马鞍?”魏郯递给他一杯水,问道。
“早做好了,送去了博陵。”魏安道。
“哦?”魏郯微笑,“崔公子收到了?”
魏安摇头:“不知。”
“阿安!”这时,魏傕在上首叫他。
“去吧。”魏郯说。
魏安颔首,向我们一礼,转身走开。
附近传来些嘻笑之声,我回头,是下首几名姬妾在说话。今日家中聚宴,魏傕让有子的姬妾们也入了席,许姬更是获准坐在了魏昭的身旁。
我往旁边一席看去,此时,二人正在说话,许姬低眉给魏昭布菜。魏昭金冠紫袍,更衬得面容雅致。
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
“多谢长嫂新衣。”魏昭举起酒盏,笑意从容。说话间,许姬也看了过来。
我只得拿起面前的半盏酒,还以笑颜:“二叔新年祥瑞。”说罢,正要饮下,却有一只手伸来,将我的酒盏拿走。
“你长嫂不胜酒力,这盏我替她饮了。”魏郯道,说罢,将酒盏满上。
魏昭含笑,向他举盏:“兄长祥瑞。”
“仲明如意。”魏郯亦举盏,相视间,各自仰头饮下。
除夕之后是新年。魏氏的亲戚都住得近,拜年回访很容易。倒是登门来贺年的各色部将和朝臣都不少,我忙里忙外,天天都要应付宴席。
尽管如此,我还是记得舅母的事,挑了个日子与魏郯一道去了乔氏在雍都的新宅。
说是新宅,其实也不过是从别人手里转来的旧宅,重新拾了屋瓦刷了墙壁。地段不错,周围都是新迁来的大户高门,但是屋子远不如洛阳宽敞。
舅母见到我,自然欣喜。乔恪与乔缇兄妹皆着新衣,特别是乔缇,朱唇粉腮,看得出很费了一番心思打扮。
席间,主宾寒暄,魏郯与乔恪谈论政事,我与舅母说些家常。乔缇坐在舅母身边,眼睛不时地瞥别处。
“阿嫤,我听闻京中有好些高门都想与二公子结亲,可有此事?”瞅着间隙,舅母支开乔缇,小声问我。
我看向对面,魏郯与乔恪正说得入港。此事我当然知道。其实自从我来到雍都,给魏昭提亲的媒人就从来没有断过。
舅母的意思我当然知道,答案也早已准备好。
我微笑道:“此事确有。只是有舅姑做主,甥女不敢多问。”
舅母看着我,神色间似有些失望。不过片刻,即恢复笑意,颔首:“也是,二公子这般人物,自然要好好挑拣。”
一场宴席,魏郯和乔恪比较尽兴,女人这边却是各怀心事。宴罢回府之时,舅母笑盈盈地递给我一只香囊。我低头一看,上面绣着小童戏虎,其意不言自明。
我讶然看向舅母。
她莞尔,看看车马前正与乔恪说话的魏郯,语重心长,“这是在洛阳鹤来观求的,里面是上等的椒香,放在枕旁求子,十分灵验。阿嫤,此事可当抓紧。”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面上却要感激不甚,谢过舅母,又行礼,满腹心事地回到车上。
牛车走起,我手里捏着那香囊,未几,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许姬来到,生育之事在我面前就越来越迫切。舅母这样的话,周氏她们也跟我说过,连一向不太管家事的魏傕都有所暗示。
我不是不急,但并非我想,它就能成。我甚至有些妒忌许姬,她守在洛阳许多年,与魏昭形如参商,可魏昭去了洛阳一会,她就得孕。反观我自己,魏郯这些日子日日宿在家中,我的腹中却仍然没有消息。上次来月事的时候,我甚至能从张氏等一干老婢的脸上扑捉到“又没有”的微妙表情。
我盯着香囊上小童的笑脸,越来越觉得讨厌,索性丢开,再也不看。
一路上,阿元瞧着我,一直没有说话。待回到府中,她趁魏郯去堂上,关起门,把我拉到屋子里面。
“夫人,”她有些吞吐,道,“前几日我回家,公羊公子曾去做客,若婵女君也去了。嗯她给了我一样物事,让我交给你。”
我看她满脸羞色,有些疑惑。待她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块黄绢,再展开,我也登时羞窘满面。那上面画着许多图,都是男女,一/丝/不/挂,身体交缠我连忙把它收起来,心虚地回头看看房门,攥在手里扔也不是藏也不是。
“她怎给我此物?”我脸上发烫。
“她说这是拜年之礼,夫人用得到。”阿元嘟哝,瞅着我的脸色,“我回来见夫人太忙,便一直不敢拿出来。”
我几乎能想到若婵揶揄带笑的眼睛,深吸口气,平复窘态。
“夫人,这图你还要么?”阿元小心地问。
我看看她,把图塞到袖子里,若无其事:“要,怎么不要。”
今日收获礼物两件,我的心情也从一头跳到另一头,用晚膳的时候,还觉得心里乱跳。
魏郯回来得太快,那黄绢被我塞在了床褥底下。从这以后,我就像被什么勾引着,痒痒的,总想着那匆忙一瞥时留下的各种光景。
又不是未经事的人,好奇什么?心里唾弃道。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就像一只念念不忘主任餐桌的猫
魏郯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用膳的时候,问我是否不适,我敷衍地搪塞过去。等回到房中,他摸摸我的额头,皱眉道:“也不曾发热,怎么一副恍惚之态?”
我忙道:“妾无恙。”
魏郯不置可否,回头,瞥到我枕边上的香囊。
“舅夫人赠的?”他拿起来看了看。
“正是。”我说。
魏郯看向我,似乎有所言语。我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灵机一动,道:“夫君今日不是要沐浴?方才家人说,汤水备好了。”
“嗯?”魏郯笑笑,露出流氓相,“夫人如此着急,是想与我一起?”
我不理他,一脸正经:“夫君再不去,汤水就凉了。”说罢,一边去取干净的衣物一边唤来家人,连人带衣,将魏郯送出门外。
直到四周终于无人之后,我关上房门,快步走到榻前,犹豫了一下,从褥下取出那块黄绢。
塞进去的时候很匆忙,有点皱。
才将它拿在手上,我已有几分羞赧,还心虚得回头瞥了瞥。心里有个声音理直气壮道,魏郯现在对我是不错,可无论要生子还是要固宠,没点闺房的手段,是留不住夫君的。
就是这个道理。我附和着,毅然将黄绢展开。
灯光下,黄绢上泛着淡淡光泽。若说先前的匆匆一瞥让我脸红,现在细看,我心肝乱跳之外,却觉得另有一番趣味。
上面有十八幅小画,十八对交合男女,也不知道出自何人手笔,衬以各色景物,活灵活现当然,我看的是门道。
我一幅一幅地看,越看越觉得惊讶。自从与魏郯第一次行房,距现在有三四个月了。从最初的难受到现在渐渐习惯,我自认对这事已是心知肚明,无非一上一下出一身汗了事。
可到了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那事可以有许多花样。
比如一个趴着一个站着,一个蜷着一个跪着,一个立着一个抱着不知为何,看了一会,我渐渐把那上面的人换成了自己和魏郯。
我们在花园里,在案台上,又在阑干上,我的腿缠着他的腰喉咙里有点干干的,我看到一个上面的女子坐在男子的胯上,就像我们刚开始时有一次做的那样我的心一蹦,惊奇之间,又有些遗憾,心道,原来真的可以如此
突然,黄绢从我的手中抽走。
我一惊回头,登时僵住。
魏郯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来,外衣半披在身上,站在我身后看着那张黄绢。片刻,他看看我,似笑非笑,嗓音低沉:“怪不得夫人如此心急,舅夫人甚是细心。”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开头是鹅很久以前写的,昨天更得太少,就拿来给大家加个菜,嘻嘻~
漆车
阶上有些回音,众人纷纷张望。【 '魏傕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我看到魏郯和魏昭都从席上站了起来。
近前的几个人人连忙上前去拦:“严公!这是做甚!”
“严公这是醉了”
“我未醉!”那人推开来劝的人,红脸怒目,继续指着殿上,“魏傕!你要挟天子,与何逵何异!我等乃天子之臣,岂容你篡政窃国!”
“安得放肆!”魏昭下阶喝道,话音才落,已有两名兵卒上前将严芳按住。严芳挣扎在吗,兵卒又用绳子勒住他的嘴。
“尔等小卒安敢押缚朝官?!”席中一人立起,我望去,却见是博士李崇。他怒视魏昭,“严公乃侍御史!即便是廷尉,亦要奉了天子之命才可羁押!”
此话一出,朝官席上议论一片。
“廷尉?”从殿上下来的魏慈冷笑一声,正要上前,却被魏郯喝止。
“松开严公。”魏郯沉声对士卒道。
士卒相觑,片刻,将严芳松开。严芳往地上吐一口血沫,脚步歪斜,嘴里仍骂着“国贼”之类的话。
魏慈大怒,要上前去,魏郯拦住。
“严公醉了。”他面不改色,对方才劝阻严芳的那几人道。
那几人连忙附和:“正是正是!”说着,将仍旧絮絮不止地严芳又拉又劝,带了下去。
魏昭立在阶上,脸色阴晴不定。
魏郯又转头,朝不远处的乐府的主事看了一眼。那主事是个通透的人,嘈嘈欢快的乐声立刻奏起,将方才尴尬的寂静掩盖下去。
场面重新又热闹起来,众人又重回宴乐之中。
贵妇们都是人精,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在郭夫人面前亦无人多嘴,只若无其事地将先前说到的绢丝话题继续说下去。郭夫人听着她们说话,低头抿一口茶,粉白的脸上全无笑意。
我望向那殿上,远远的,魏郯与魏昭已经重新入席,似乎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