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临天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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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兵士们的去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历来对此事讳莫如深,若是军镇中有现成的,也省得他不得不在军营里弄个红帐女营来。
按说这“茶楼”算是城内很有身价的一次去处,因此敢于当街拦门吵闹的自然也非寻常人。
康肃倒是微微“咦”了一下,似乎认出了那个上门吵闹的人,须臾又笑了一下,竟然也大大方方地坐着看热闹,曹姽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两处斜里靠得很近,一字一句都能听得清。
上门的是个不过二十多的女郎,梳着妇人发式,身上着了锦袄和七褶襦裙,身份看着很是高贵,带着好几个仆婢和粗使,直嚷嚷着要闯进“茶楼”,楼子里的鸨母也不甘示弱,一群打下手的围着她,两方人马看起来势均力敌。
曹姽竖起耳朵一听,啊哟喂,真不得了,竟然是这襄阳城的太守家的儿媳妇来楼子里找自己的郎君呢!
那太守儿媳也是个泼悍的,双手往腰里一插,杏目一瞪,娇声喝道:“快把我家郎君交出来!你这老娘们儿若是敬酒不吃,就莫怪我动手啦!”
那鸨母也是经过事的,虽是三十多的年纪,依然风韵犹存,她冷笑道:“夫人好没道理,我们开门做生意,眼里只有客人,哪有什么你家郎君?这会儿莫说是太守府里的公子了,就是太守本人来,只有一腿儿跨进这里的门槛,就是我们的客人。你有本事,你自己把家里郎君看牢了,为什么放他出来耍?夫人且回去问问你公爹,襄阳城里可有这等规矩?”
太守儿媳被噎住,却晓得不能和这样人等纠缠,只认准一个死理:“你且叫他出来,我家的郎君,我自有教训的本分!”
“呸!”鸨母这回连脸皮都不给对方剩了:“我说了没这人就是没这人,就是他真来了,也容得你们动手?你要教训你家郎君,那是你的事!敢在我们茶楼里找客人的麻烦,你就给老娘当心点,我们这楼子可不认你是什么太守儿媳!”
这话如寸铁杀人,刀刀见血,太守儿媳满脸紫涨,如今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不反驳,实在是不甘心。
还没等她想好,那鸨母就继续爆豆子似的:“这位夫人,可是当家理事不耐烦,偏要跑到我们这等地界,莫不是也要找找乐子?当心还没出这门,就被我们这满楼的客人捉去快活一回,那你这回可就名满全城了。你就是告到当今皇帝面前,也是你没脸!”
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有几个粗鄙的,竟当场调戏那太守家的儿媳,说是有空房就要乐一乐。
那太守儿媳到底是少年妇人,仗着平日耀武扬威,却是纸老虎真的碰上雌老虎,面子里子全掉光,只好淌着眼泪被人扶了回去。
曹姽看得啧啧称奇,若不是那鸨母身份太过低下,当是个奇女子。口舌如此伶俐,思路如此敏捷,若是南北和谈,官员中有这样的人才,岂不是要让北汉的官员把裤子都输光了回去?
康肃却不知曹姽早已神游九天,只道正经出身的女子哪个不是对这等下处深恶痛绝,反倒是她似乎对那个鸨母颇为赞赏,实在怪异。
曹姽看康肃对自己目不转睛看戏颇不满意的样子,这才解释道:“若不是男人贪欢作乐,何以这夫人以太守儿媳的身份,还要当街吵闹?我不过感叹这夫人与鸨母都是真性情的人,与建业的雅致风度大不一样。”曹姽看看康肃脸色,又叹道:“即便我母亲贵为皇帝,我阿爷还不是另有几个女人,只是懂得遮掩罢了。不过是为女身,到底吃亏,这一个个女郎,若是身为男儿,哪个不能在世间立下功业呢?”
莫说是慕容傀了,他身为鲜卑人,爱吃肉喝酒爱女人,惯来有此劣迹。可她曹姽看上的龙章凤姿的王慕之,最后和陆亭君做下那等暗度陈仓之事,所谓高贵郎君,也不过如此。
康肃皱起眉头,实想不通这个公主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些感慨世事的想头,与她平日表现一比,忒的老气横秋,便粗声粗气道:“吃完了没有?吃完就走!”
曹姽满足地抱着肚子,骑在矮马上跟着康肃进了他的都督私邸,康肃指着一间院子里堆满了砖,连房门都遮得看不见的地方告诉她:“以后这就是你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我之前忘记写这是三年后的事情了,阿奴今年十四了,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撒花……
前两天看了个新闻,如今秦岭采石被采得面目全非,真是好可惜啊,为什么近年老是看到这样的新闻……
一老一小斗法接近尾声,啊啊,马上有你们期待的狗血喏~你们一定会喜欢这种大俗套的
有人可怜小周威做不了男主,其实我每次安排周威出场都让他穿裲裆,所以说男人不好好打扮自己,是得不到女主欢心的,比如记得不要穿这种和尿布差不多的难看的裲裆甲,看看人家阿揽大都督出场,都会穿最新款的帅甲,以后放给你们看……
☆、第四十三章
康肃镇守秦岭的时日比曹姽十四岁的年纪要更为久远,自从三年前他上疏建议曹致趁巴郡因成都王之位继承而内乱时出兵克之的提议遭搁置后,便在人前渐渐显出了壮志不再的老态。
曹姽屋前的那一大摞砖头,康肃门前也有。老头儿总是鸡鸣即起,默默将砖从院内搬到院外,第二日又从院外搬到院内,说起这搬砖的道理,康肃便说自己这把老骨头再不每日动动,恐怕很快就动不了。
偏偏自从曹姽来了,老骨头就真不动了,因为他冷眼旁观。
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但已经能够看清院子里忙碌的人影。曹姽拿袖子抹了抹额角滴下的汗水,腰酸腿疼地把手中的砖贴墙垒在院门外,又回身入内。
她偷偷往院子一角看去,寒冬的清晨;康肃戴着顶皮帽子,露出帽沿的两鬓银丝斑白;他正坐在一张胡凳上闭目养神,仿佛已经睡着了。
曹姽便没有去拿新的砖块,而是慢慢站直腿,歪到墙上靠着喘口气,正暗自舒爽着,膝弯里就挨了一石子。
曹姽“哎哟”一声,立马又直起身来,见康肃依然没睁眼,她却再也没敢偷懒,老老实实将剩下的砖又搬了一刻钟,出了一身的汗,被初升的太阳一晒,顿时身上感到黏腻非常。
先前贴在墙根不敢动的大虎和蔡玖这时才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地服侍曹姽擦汗净面。
康肃默默看着,待众人一番殷勤完毕,隔空扔了一吊裹在钱袋里的魏五铢过去;曹姽探手稳稳接了,拿在手里掂掂重量觉得挺满意,就随手扔给了蔡玖。
蔡玖都快哭了;想着公主这几日的劳动也太不值钱;敢情这小祖宗以为里面是金子呢,康肃观他们一喜一悲;自己则一挥大手道:“这几日殿下辛苦,今日照惯例是兵中休沐,不若带几个人上街走走,襄阳虽不比建业,却有建业不及的南北风貌,值得一观。”
曹姽学了乖,按礼称是,心中却是欢呼雀跃,虽知道康肃必定会派人跟着她,她也决定不予计较,且当他们不存在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曹姽就着大虎一早热着的水净了身,照旧做了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带着二人出了门。
再一刻后,三人在路边拣了个石阶坐着啃包子,包子是猪肉馅儿的,里头葱末菜丝剁得细细,虽不值几个钱,但也堪称美味。
曹姽意兴阑珊地在圆白的包子上咬个角,朝都督府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搬了几天的砖,就值几个包子钱?”
蔡玖下意识往腰上挂着的钱袋看了一眼,谨慎地回道:“殿下,若您打算在外头逛一天,下顿咱们吃不起包子。”
大虎闻言,默默将一口没咬的包子放下,重新包了起来,以免过几个时辰真得饿肚子,自己哪怕不吃,也得给公主备着存粮。
曹姽连发怒的兴趣都没有了,她本可以在都督府吃了饭才出来,就是因为向往襄阳城的繁华,才情愿饥肠辘辘地满街觅食。好吃的是不少,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他们三人这么穷?
是怪那夜山上的暴雨,那群不肯去给自己找行囊的大老粗士兵,还是那个看似大方实际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康肃?
蔡玖连忙安慰道:“殿下,且吃完这顿,下顿饿了咱们再想办法。”
既如此曹姽也只好有气无力地叹道:“这猪肉馅儿也不错,建业城里也时常能吃到上贡的猪肉,我瞧着味道倒也不差多少。”
蔡玖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包子掉进了泥地里也顾不上捡,连忙抓住曹姽的手道:“公主,吃不得啊吃不得啊!”
见蔡玖叫得那么大声,曹姽赶紧捂住他的嘴,恨不得抽他一个大嘴巴:“大街上嚷嚷什么呢!”
蔡玖看成已经滚成黑球的包子,这才困难地挤出话来:“台城里上贡的猪肉都是猎人捕获的野猪,民间养猪……民间养猪他……”
这实在是难以宣诸于口,何况这小祖宗都吃下肚了,曹姽看着蔡玖额上滴下豆大的汗珠,顿时手上渐渐冷却的包子变得烫手起来,她横眉怒目道:“别娘们儿唧唧的,快把话说清楚!”
蔡玖腹诽一句自己可不是不男不女么,这才低着声道:“这民间的猪圈,可是建在茅厕下面……”
别说曹姽,就连一向温柔的大虎脸色也发青了,手里拿着的纸包,这会儿是端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曹姽的喉咙滚了滚,又滚了滚,脸色血红起来,她自然也明白了蔡玖话中的未尽之意,所以难道现在要把胃袋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吗?
自从来了这边界之地,曹姽就没有一件事情如意过,且不说那老奸巨猾的康肃,就连他手下那些粗鲁的兵士也没把她当一回事,如今好不容易出街游玩一番,又吃到了那么恶心的东西!
曹姽一怒而起,把包子扔在蔡玖脸上,忿恨道:“混账,你早不说?!”
她一抹涨红的脸,甩了袖子就跑,蔡玖把包子里的热油烫得哇哇叫,大虎跟不上曹姽的脚程,一会儿就在人群里失却了她的踪影。
襄阳城并不很大,从南到北也就五里地,不过只有建业的一半,她不知不觉就走到那日与康肃吃饭的那家酒肆,因地方不大,曹姽也并不急着回身去找大虎和蔡玖,却又不愿意走在大陆上,她相信自己方才一通横冲乱撞恐怕已经把都督府里的斥候甩了,这边拣了条巷子,一头钻了进去。
结果,曹姽才跨进去,就慌乱之下找了巷口一户人家扎的篱笆躲了进去。
啧啧,她看到了谁呀?那个几番欺侮她的大汉此刻正站在巷子中,手里拿着个包袱正要往门内站的妇人手上送,他高大的身形几乎就要将那扇门整个堵住,若不是曹姽目力了得,就看不见门内那个婀娜裙飘、眉眼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了。
曹姽暗地里哂笑,想着这大个子倒是好艳福,可惜今遭栽在她手上。
东魏对兵户的管理极为严格,兵士平日无战事都需屯田,成家后妻室儿女皆录入兵户,同样被缚在田地之上忙于耕种,甚至是作为兵士出征后国家掌握的人质。而兵户还是世袭,子子孙孙都不得脱籍,管理严格可见一般。
值此乱世,国家必须保证军队与粮食,穷人也靠入兵户获得一口饭吃,此为两相得利之事。
而同样的,兵户比之良民属于贱籍,兵士成家十分艰难。曹姽依稀还记得,在数年前的海贼之乱后,母亲曾下令将战乱中失去丈夫的寡妇录册,征集到边关予兵士为妻,曹姽那时还管辖会稽永嘉二地,此事经她手,再樵的寡妇超过了二千人。
那大汉在此分明是暗度陈仓,枉顾军中法纪,在城中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