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临天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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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姽早有此意,她就是要教训刘熙来的,当下便问呼延莫:“北汉军现在是不是很怕康拓?”
呼延莫不明所以,只得点头:“没错。”
曹姽一笑,计上心来。
北汉早已察觉了罗东与栾川之间有人出入,正严防康拓有支援罗东的意图。谁想夜半时分,负责攻取罗东的北汉军却是被阵阵喊杀声吓醒。原来曹姽集结了罗东之内的精干力量以及自己所领曹氏众人,于三更半夜背着点了火的柴禾以及康拓的军旗,直接在城外奔跑造势。
康拓歼灭北汉中军,几乎生擒主帅阿德让,一时威名令北汉人闻风丧胆。这会儿见了康拓大旗,又闻到浓烟看到火光,以为康拓带军冲杀进来。许多人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身子往外跑,绝没有想到是城内人故弄玄虚。
北汉领兵的将领本想尽全力集结部队,奈何大势已去,自己反而被乱马踏死。
天明时分,罗东已肃清了城外的敌方势力。
除了潭头的少许兵力一直没有动过,北汉只剩刘熙那支不足两千人的中军,东魏瞬间占据了绝对优势。曹姽去信要与康拓合兵,一鼓作气将北汉太子给擒住,正好扬眉吐气。
康拓是第二日出城,解决了潭头那支敌军,来与曹姽合兵。此时东魏尚余一万五千人以上的有生力量,一旦找到刘熙,就是摧枯拉朽般的优势对比。
曹姽久不见康拓,但是她见到的时候,却没有分毫的喜悦,她从康拓的脸上读出了某些不详的预感,甚至她看出了那点不可思议的憔悴。
她有点惊慌了,策马迎了上去,甚至有点怯怯地说道:“我们去洛阳……去找沈洛……”
康拓看着她,浓黑的眼瞳里有墨色的悲伤晕染开来,他知曹姽喜怒形于色的个性,特意把人遣了开来,并不许人窥探,这才告知她:“就在今天黎明,义父传来了女帝的退兵旨意。”曹姽踉跄了一下,康拓连忙扶住她:“还有……北汉的援兵到了。”
“沈洛呢?沈洛怎么办,他还在洛阳城里……”曹姽揪住了康拓的袖子。
康拓摇摇头。
“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就把他一个人扔下,让他面对成千上万的北汉人?”曹姽眼泪都下来了:“这怎么行?怎么可以?他幼年就失去了一切,此生无望、难有存进,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背弃他,连命都不得保全吗?”
“阿奴!”康拓怒极,他不能忍受曹姽一人揽下所有罪责:“我视沈洛为兄弟,但这次之事源于他私传军令,擅自出兵。我想救他,救不了是我无能,我内疚一辈子。可要不是你,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你怎能这样自责?!你要我如何自处?!你要我如何心痛?!”
曹姽知道自己所说有失公允,但她无论如何抑制不住悲伤:“如果我再早一些……早那么一点点,咱们只要剿灭两千人,就可以救走沈洛的。”
“阿奴,你现在不冷静。”康拓即便心痛,不得不下手,曹姽现在很不冷静,且连日疲累,康拓担心误了撤退的大事,他敲晕了曹姽:“等你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呼延莫看着好好的曹姽,被康拓抱回来的时候却是晕着的。他知道康拓的脾气,知道曹姽定然不依,他自己与沈洛交情一般,但是看着这样壮烈而必死的结局,虽心知是沈洛咎由自取,心中也到底是不忍。
然而整一整兵,他们还有许多路要走,东魏政局未定,北伐之事,只得来日再图。即便是如今这般打下去,呼延莫也觉得没有获胜的信心。
康拓整合大军,一路行至汉水,北汉报复心切,见东魏大部撤离,便猛攻洛阳。
洛阳陷落,不过时间问题。
康拓见大部渡河,向呼延莫说明需送曹姽回建业,曹姽醒来后伤心憔悴,一刻离不开康拓,康拓此去,亦是为了曹姽的一个请求,他虽是一不名下士,但曹氏亦出身寒族、女帝起于微末,如若还要一线希望,曹姽不是女帝属意的继承人,他仍是想要试一试。
呼延莫如何不知道,可拦也拦不住,只好啐了一口:“他娘的,这世上的道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沈洛原型沈劲,沈劲之父参与东汉王敦谋逆,沈劲被株连,年三十余,无法在仕途上一展抱负。因为洛阳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东晋政府中包括桓温也不愿去,于是同意沈劲带领他自己招募的千余人去洛阳。
洛阳守军多次击退攻城部队,直到粮食耗尽,敌军攻打许昌,桓温也没有派兵救援许昌,陈祐留沈劲五百人守洛阳,自己去救许昌,也一去不返。沈劲坚守半年,被俘殉国。
接下去基本都是儿女情长、死人加大虐……好像都是我擅长的……这文更新的频率是工作日一章,周末一章,大约这样……
好久没贴图;来张坞堡的
☆、第92章
船行江中;漂漂荡荡如魂魄思归故里;康拓撩起一缕珠帘;探见曹姽在内深睡,平日灵动的一对琉璃双眸此时紧闭,万事不知的天真模样,他微叹口气,想着她若这样一路睡到建业,倒也是一桩美事,正要出了舱房,曹姽却悠悠醒转。
“阿揽,”曹姽长发披散,乌压压地环绕身侧,将她衬成一个玉人一般,身上寝衣略微凌乱,堂堂公主却在康拓面前并不避忌:“我俩上路也有两天了,洛阳可有军情传来?”
她自从离开战场;就精神萎靡;康拓心知肚明原因,此刻这舱房内就他们二人;建业将要近在眼前,康拓瞧见曹姽难得荏弱的憔悴,心底竟涌起一股柔情,便坐到床榻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慢条斯理地给她顺着乌黑长发。
“似是双方互有往来;目前僵持住了。”他那么大的个子,手势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丝毫没有扯痛曹姽:“或许阿洛最后能立下不世之功勋也未可知,这本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曹姽觉得积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慢慢吐出来,她动了动身体,在康拓厚实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一只手悄悄爬上了康拓的另一只手背,慢慢、慢慢地覆了上去道:“你这梳发的手艺比起大虎也不逊色呢!”她突然吃吃笑了起来:“那我们呢?”
康拓固然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若要问他到底和曹姽有没有明日可言,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甚至没有信心。曹姽又是如此倔强敏感之人,康拓即便心中不安,也克制着自己不露分毫,以免曹姽又是一番心神震荡。
“我去求见陛下。”三品奉国将军也不过是堪堪有上殿资格,连京都下榻的府邸都没有,说是要求皇帝,却是何时求、怎么求都不知道的。
曹姽却“咯咯”笑起来,康拓毫无犹豫的态度取悦了她。她也知前路艰难,可她嫁不了康拓,难道还不兴终身不嫁吗?就算她要和康拓做一对野鸳鸯,那也算鸳鸯,母亲和阿爷终究还是会对自己不忍心的。
怕只怕康肃那个迂腐的老头,执拗起来会把阿揽揍得半死。曹姽玩起了康拓粗粝的手指,越想越开心,康拓不明所以,但他本意只要曹姽开心就好,便也随她性子。
曹姽自己那双玉润洁白的手,也并非完美无瑕,右手拇指因为习练射艺骨节粗大,内有厚茧,康拓搓揉着那处刻苦的明证,搓揉得曹姽的心头也热了起来,二人手心有汗水交融,曹姽微微一笑,把手抽了回来在被面上擦了一下,康拓正要凑过去说些什么,船身震动,竟是已靠上了码头。
室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康拓反给她掖了掖被子道:“莫急,船上物什多,怕是要搬动好些时候,你再躺会儿,我先出去,你更衣也方便。”
“说得好听,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曹姽打趣他:“把我的心衣还来。”
她伸出手朝康拓晃了两下,康拓笑着看她娇态,也不作答,便出了舱房。听到脚步声消失,曹姽哀叹一声,把整个人缩进了锦被之中,她强装的开心,其实内心也在害怕,阿爷就不必说了,在慕容傀心里,配得起幺女曹姽的需是全天下最出色的男子;至于女帝,曹姽从来猜不到她的心思,至于曹姽上辈子吵着闹着要嫁给王慕之,女帝最后虽在遗诏里成全了她,却不知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
曹姽心里没底。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回建业,又尚在孝中,便照常例做了一番白袍公子的打扮。康拓是一身轻便的短装,反像是她身边的部曲,二人看着倒也协调。曹姽打算去慕容傀府上搬救兵,总不至于二人连台城的门都进不去。虽然夜幕已渐渐暗沉下来,但她有出入台城的令牌,并不在乎时辰。
马上就要进入正月里,因为太子新丧,建业并没有什么过节的气氛,路上挂了三三两两的灯盏出来,颜色也比往年来的素净,可曹姽看着喜欢。
从前她就想着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上元节的灯下漫步,虽则将要来的新年的上元灯会肯定是泡汤了,但康拓此刻就在她身边,却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建业的城中大道上多有贵族少年游荡,曹姽怕被人认出,随意找了个小摊买了两个面具,那是两个方脸阔口的铜面具,很像鲜卑人在草原上祭神所用的大巫脸,曹姽兴致勃勃地把玩了一下,便给了康拓一个,让戴在脸上。
康拓对她百依百顺,面具才上脸,却觉得手上一凉,竟是曹姽把手伸了过来,他从善如流地牵起来,二个人身高风姿均是在人群中独树一帜,乍一看似是两个男人牵手走在人群中。
临近正月的夜市,出来逛街的有情男女并不少,为了避嫌也有戴面具的。因此便有人猜测那个白衣的小公子乃是女子易容而作,只是光看那身段风度,也必定是一位建业城里数得上的美人。只不知她身旁那位胡装大汉,却是何方神圣?
曹姽向来不管他人目光,玩兴上来了,甚至攀着了路边一串红花,踮着脚就簪到了康拓的鬓边。康拓也不生气,由着她胡闹,也不管旁人指点,待到曹姽一扭头,那串红花却插到了她的发髻上,顾盼生姿间,不知名的红花随发颤动,即便曹姽面具下见不到十分颜色,却平添了百般风情。
周围人便窃窃私语起来,只道这二人是否是一对男女尚不可知,未免也过于旁若无人了。
曹姽佯作不知,扯着康拓打算直往慕容傀的燕王府上而去,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竟又和冤家狭路相逢。想来也不意外,王慕之在建业城素来有月中谪仙之名,如今太子大丧,城中禁忌一切娱乐庆典,这班少年只剩踏月而行这一项活动,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人还是那个人,心境却不是那般心境。
曹姽喜欢看话本,把话本上的神仙少年误作了自己心上人,在人世历练两番才知道,话本就是话本,王慕之即便是神仙少年,自己却不是那红袖添香的鬼女狐精。她曹姽做不来吟风弄月的风雅之士,只会舞刀弄剑,不合适的两个人,最后不过是刀剑戳烂了王慕之的绢帛,冷漠击碎了曹姽的水晶玲珑心。
建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到了也只做不见。
偏偏小人作祟,又是那个陆参,他惯爱呼朋唤友,对着不如自己的大呼小喝,对着王慕之这样的又是极尽巴结之能事,见王慕之也同夜市的众人一般,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璧人”身上,他鼻腔里重重一哼,冷斥道:“伤风败俗!”
其实王慕之也未料到自己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集市里一对陌生人猛瞧,历来要吸引这位谪仙的注意,若非是传承千年的无价古籍,便该是当世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