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蕊浮萍-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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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韵棠想,“那以后还是要注意了,少点笑。”
他之所以不想看起来年轻其实是有道理的。他说是社团的黑老大,也是眼下还活着的唯一姓吴的人,可是那帮元老宠臣没有谁拿他当回事的,都当他是个吃里扒外靠踩着自家哥哥性命上位的小P孩,是个摆设,甚至只是桑铎玩腻了丢在一旁的玩具,还没彻底丢开大概就是还顾着旧东家的一点情面,或者他还有一点生于价值。他们唯桑铎马首是瞻。
而桑铎同他的关系早已疏远,见了面不再动手动脚,只说他长大了,要学会独立,要放他去自由飞翔什么的——满嘴跑火车,一句实话也听不得。
吴韵棠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缘故被抛弃了,他偶尔还会跑到桑铎家里去碰碰运气,其实也不是那么贱,送上门去让人冷落,只不过……他需要时间来适应。
从他十五岁开始就跟着这个男人混,混家族,混黑帮,混社会,混人生,他是他的初恋,是他的兄长,是他的父亲,是他感情空白时期里一同闯进来的棕熊,力大无穷野性生猛无法抗拒。现在桑铎说不要就不要了,可是的心不说空下来就能空下来的。
然而桑铎哪里像自己吹嘘标榜的那样“年纪大了收心了”、“对妻子儿女负起责任”什么的,他根本就是连家也很少回。
桑铎的妻子是个舞蹈演员,结婚的条件之一就是生完孩子之后要继续她的舞蹈生涯,因此常年地跟着团国内外地演出。偌大的家里主人和主母都不在,常年驻守的竟然是桑殿义那个六七岁的孩子。
吴韵棠去那孩子就十分开心,缠着他不让走陪他玩什么的。
吴韵棠不想承认自己是在那孩子身上寄托对那父亲的想念,不过有时候真能在那里消磨一个晚上。陪他写完作业后玩各种折腾的游戏什么的。
有一次桑殿义和他两个折纸手枪玩,玩的很开心。桑殿义突然懂事地叹气说:“哥哥,爸爸是不是不要咱们了?总也看不到他。”
吴韵棠心里一动,几乎以为这孩子知道了些什么,然而定睛看一看,觉得不过是童言无忌吧了……好吧,童言无忌,说出来的是却是大实话,自己可不就是一个被抛弃了还留在原地各种不甘又不能说的人么。
他摸摸孩子的头说:“不一样的。你爸爸不可能不要你,就算是不经常见到,可是他是你爸爸,这个事实一百年也不会改变。至于我么,是我不要他了。”
桑殿义听了反而非常高兴,“那哥哥你不和爸爸在一起了以后我可以娶你吧?”
吴韵棠觉得这童言有点太无忌了,笑着说:“毛都还没长齐就想娶媳妇了?”又觉得好像这个不是重点,“你想娶的媳妇应该是女孩子吧?你们班有没有比较好看的你向那方面努力比较好。”他带坏小孩子。
桑殿义故作老成地摇头说:“那些小孩子我才没兴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吴韵棠逗他,“你喜欢我什么啊?”
桑殿义抬手摸摸他的脸,“我喜欢你的脸蛋。”
吴韵棠顿时觉得自己被这小崽给调戏了,不过幸亏他是小崽,也没所谓,“原来你就只看上我的长相,那就算了。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长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跟你结婚。”
桑殿义显然没考虑这么深刻,他愣了愣,想了半天说:“我觉得吧,你就算老了也是个很好看的老头。我应该还可以喜欢的。”
吴韵棠快被他逗得笑破肚皮了,看他说的这样认真,还懂得让步什么的觉得基因遗传什么的真是强大,桑殿义在认真许诺未来的表情简直和他那个不着调的爹一模一样啊。
桑殿义就缠着他求婚,吴韵棠一边笑一边就顺口答应下来脱身。
第 50 章
和小崽的互动他没放在心上,可是那句“爸爸是不是不要咱俩了”触动了吴韵棠的心事,现在的小孩子太精了,保不齐是不是真的看出什么来,吴韵棠现在最不耐烦的就是被人看透心事。他此后如无必要就不去桑宅了。
何况去了桑铎也总是不在,只有一个留守儿童,他又不是孩子的妈,去面对一个早熟的儿童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吴韵棠居然接到了桑宅的电话,是桑殿义那孩子打来的,听电话那边的童音似乎刚刚哭过,用稚嫩带着鼻音的哭腔说想他了,让他去看他。
吴韵棠内心一动,“你爸爸在家吗?”
桑殿义说:“爸爸不在家。所以我更想棠哥你啊,你快来看看我吧。我一个人无聊死了。妈妈也回来。你也不来……你们都不要我了!”哇地哭出来。
吴韵棠皱了皱眉,小孩子果真是很讨厌的生物,他冷着声说:“小义,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的感觉——我小时候也差不过这样过来的。十五岁之前我就没见过爸爸,十五岁的时候妈妈也去世了,后来就遇到了你爸爸,再后来你爸爸也不来看我了……我们都是一样的。”那边小孩子的哭声弱下来,仍旧一抽一抽的,像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吴韵棠不知道为什么跟小孩子说这么多,不过在这样寂寥的夜晚,对着电话好像就是对几年前十几年前的自己通话一样。
又或者现在的他也还是那个形影相吊的孩子,没有什么长进,他就这样明明字字血泪,却清冷淡漠,“所以,小义不要哭了。你自己忍一忍就好了。再难受的事情忍一忍总是能过去的。棠哥哥能为你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以后你还是要靠自己。”说完便挂断电话。
他孑然独立形影相吊,不知道多久。
背后一双手搂住他的腰,肖桑在耳畔笑说:“吴少借肩膀给我靠一靠可好?”
如果这鸭子说的是“可怜的人我让你靠”,那么想必吴韵棠会骤然翻脸将人扫地出门,偏偏对方太会说话,只把自己将到攀附的一方,让吴韵棠对这主动靠过来的属于陌生人的温度无法拒绝。
他反而有点庆幸今晚上网到肖桑的网店下了订单。
闭上眼,知道身后搂着自己的人是一个和桑铎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觉得既像是个情人的拥抱又明明不是那个人,他需要付出的报酬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金钱,而不是情爱和痛苦。
这虚浮而廉价的温暖虽不足以拯救他于无边的黑寂,却足以让他暂时忘却孤寂,没有什么比这个性价比更实惠的拥抱了。他简直想以后也许再也不需要和人心意相通纵身投靠什么的了——其实自己谁都不需要,一个人也可以。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了拍肖桑的手,冷声说:“你很乖,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情。”
肖桑松开了怀抱,事情知趣地要告退。
吴韵棠却又说:“你可以留下。”
他让人留下,却不准人碰也没有碰人的打算,肖桑也有点不知道他到底要自己怎样。
“陪我坐坐就好。”吴韵棠自己欠身在藤椅上落座,指指对面的位置。
肖桑倒是听话,他觉得这少爷并不讨厌,长的也好,就是有些摸不着路数。
长夜漫漫,主顾两个面容沉静地相对而坐,满室寂然。
此后肖桑多了这么一位大客户,十天半月地就叫他去一回,而这个吴爷出手也是阔绰,小费给的足,且活也不重,而且人长得也是赏心悦目,是个好客人。
那时候肖桑的网店虽然生意还不错,但是人员流动大,鸭子的素质也都普遍不怎么高,还有学生为了凑学费或者买手机来兼职,责任感和主人翁意识也都不怎么强。
肖桑办这么的初衷也是因为之前的夜店让人给点炮,在扫黄打黑活动离让人给端了,从俩面交了笔不菲的赎金之后肖桑之前的血汗钱也没剩下多少了,身边还有几个同事都成了失业青年,生计无着落。大家商议了下,都觉得肖桑为人还算仗义,也有能力,想跟着他一起创业。
肖桑想想干这行确实不容易,个体经营终究不成气候,还是要抱团取暖才行。于是就凑了点钱,在一个居民区租了间一楼的民房,里面放台电脑做成一个调配碰头的地点,又出钱让人做了个好看的网页,就正式算是经营起来。
然而,也不是就这么简单,做这行的上面必须有人罩。当时迪都市东十一区所有的“鸡鸭生意”都在一个叫老魏的人控制下,想要绕过他去私自卖是不行的——这也就是肖桑先前工作的店被人端掉的原因。之前那店里的老板因为不肯给老魏白白提成现在还在里面呆着。
肖桑因此之前还特地去拜过了码头,又讲好如何业绩如何提成什么的。
老魏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心里男色行业终究是女色的补充,主要赚钱的还靠女人,就拿整个迪都来说,连个正经的鸭店都没有,也没必要有,市场决定供给,卖不出去自然就卖的少了。
然而肖桑他们正式做起来之后竟然渐渐上了轨道,也有了点口碑,营业额更是日渐客观起来。
老魏每月派人来查一次帐再提点分成,因此对于这里的经营情况很是清楚,见这样赚钱就不免动了心思。肖桑也不是不肯和他合作,只是毕竟他还是自主经营的,里面也许会有些灰色收入没入公帐,这笔钱他老魏就见不到。见不到就特别馋。
他想,何不想办法把这个店彻底占为己有?这样赚钱的新兴产业模式自己不走在队伍前列怎样行!
于是,老魏还是用老办法,开始磨刀霍霍。
肖桑从那时起就体察到好鸭子一只难求的业内难题了,他手边一直人手不够。
这行业内的流动性特点使之前一起创业的老人陆续开始离职,特别是业绩不错的阿吉居然带着客人的孩子洗手不干了,这让肖桑顿时有点捉襟见肘,这时候就只能发布用心信息招人了。
他在各大同志论坛什么的相关论坛版块贴出招聘信息,留下QQ面上面试什么的。
几天里也确实有几个来应征的。看着人还不错的肖桑就让上门来面试。
这天他相中一个特别合适的小伙子,视频觉得浓眉大眼身材健硕,是个好苗子,于是就约上门来。
那人看着还真行,就是略有点紧张。肖桑跟他略谈了几句,讲讲入这行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挑客人,不管是秃老丑怪短,只要是拿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高质量的服务;第二是员工之间不能乱搞,办公室恋情不利于生产团结——你觉得能做到么?”
那青年就点点头,没说什么,眼神飘忽。
肖桑就又提了几条要求,对方表示可以接受,肖桑就提出最后一条,要求脱了稍微检查下身体什么的。
对方明显迟疑起来,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做过如此牺牲什么的。
肖桑就笑说:“你这是害臊上了?开始难免的,以后习惯就好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工作需要。”
对方就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脱衣服,脱到只剩下一个裤头的时候就不肯动了。肖桑笑说:“不差最后这一点了。”
对方表示最后这一点是底线,不能露什么的,肖桑还要再做他点思想工作,突然门被踹开,外面冲进来数名着装的警察,后面又跟着一个抗着像炮一样摄像头的人,对着屋子里的人猛拍。
警察大喊:“不许动!蹲下!”
鸭子们惊吓成一团,就只有肖桑心下一沉面上仍旧平静乖顺,乖顺到看上去有点倒霉相来。
然后那来面试的青年手脚麻利地把裤子穿上,对抗摄像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