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莫让-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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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达觉得有点伤感。在汉地待了这些年之后,他对汉人的文化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恋慕,总觉得那意境之美莫可名状,但偏偏延兴大多数汉人与蛮人一样不爱高雅文化偶尔看书也多是低俗艳情书籍,每每让他摇头叹息觉得世风日下不可理喻,也让他对银乐坊这样一家专卖恶俗小说□画集却又时不时引入高雅文化作品的书坊怀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
他慢慢踱到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最新出版的诗集,然后走到柜台前结帐。老板是个矮胖的秃子,正翻了本书坐在柜台后头看的嗯嗯唔唔,拔达站了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急急忙忙地起身,粗短的手指抚上书册,很客气地说:“承惠。”拔达一面将钱推过去,一面以同样客气的语气低声问:“有红色的吗?”
老板抬起一双略微下垂的眼睛看他,陪笑:“黄色的要吗?”
拔达点头。
老板笑眯眯地将钱收起来,和蔼地道:“还没到,要等等。”
拔达微微一笑,道:“那我在旁边等等。”
他回去的时候那斯斯文文的青年以略有些狐疑的目光向他询问,他含笑拉他走到一旁专为客人准备的长凳上坐下,递给他一本书,极小声地道:“还没到。”
这个青年自然不知道,刚才拔达与那老板的对话乃是商人间不成文的暗语,“红黄蓝”作为民间江湖势力,与这些商家老板们关系十分密切,事实上,拔达确定“红黄蓝”今日必定有人前来银乐坊并不仅仅是因为新作出版,最
重要的是他早已打探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红黄蓝”的首领今日定会出现在此。
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他有些心神不定地想。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往日极爱的诗文今日读的马马虎虎味同嚼蜡,倒是与他一同前来那青年拿了本讲坊间逸闻的小册子看的津津有味,竟似忘了本是他求拔达为他引路的。
见了他可怎么说呢?久仰大名?还是万分钦佩?拔达有些感伤地想,自己身为一个蛮人,立场好生尴尬啊。
他正自胡思乱想,突然感到阳光一暗,却是一人大踏步从门口走了进来,拔达定睛一看,这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健壮的身躯有如一座铁塔,似乎一脚踩下去地面都会抖三抖。他进得门来直奔柜台,声音虽压的低低,却压抑不住急切欢喜之情:“老板老板!我是之前预订《孽海浮世》那个……对对!就是一个月就托人来交了订金请你务必给我弄个特别版……”
老板被他打断阅读初时脸上虽有些不快,但听得几下,脸上立刻露出商人特有的世故笑容,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记得我记得,特别版是吧?”说着弯腰去柜台下头取。
拔达虽对坊间艳情书画不甚关心,但来前查了讯息,却也知这年轻人口中的《孽海浮生》正是银乐坊今日仿印出版的新书,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见他兴奋的连连搓手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厌恶,正欲将目光转回自己手中书册上,那老板却已自柜台下头拿出一个礼盒,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给他,口中道:“正红正红……”
拔达手一颤,书册掉到地上。
那青年笑的合不拢嘴伸手去接那盒子,这时候又有两人呼嗤呼嗤地从门口跨进来,一边喘气一边道:“老大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那高瘦老者突然将书一挟,竟以书页作为兵器疾扑那青年后背!左边靠墙那敦实汉子就地一滚向那青年下盘扑去,双手掌中寒光闪烁,竟是两枚精钢峨嵋刺!而那离柜台最近的青年书生则霍地打出数点寒星,将那青年上身要害尽数罩入其中!
那青年乍逢变故却并不慌乱,突然一个后仰向后翻出,闪过暗器的同时脑后似有眼睛一般,双手疾推竟恰恰将那敦实汉子疾刺而来的双臂压个正着,同时两脚借力一蹬,朝那老者连环踢出数脚!
敌人不料这青年体型健壮身体却如此柔软动作如此敏捷,都不由得一惊,那敦实汉子惨呼一声,双臂已被他那一击震断,随即只听“砰砰”数声,却是那老者与他两脚硬碰了数记!那书生暗器落空,腕下翻出一把匕首猱身再上,那青
年身形一晃,那书生匕首被他带的一歪,反向那老者刺去,那老者运气如掌,大喝一声,竟反带转匕首刺向那青年胸口!那青年只来得及将身一闪,却终是让那刃锋在颈边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那老者与书生见他受伤皆是一喜,书刃匕锋联手朝那青年攻去,那青年退得一步,顿时有些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喂……”他张口似要说什么,然而却被那二人一轮急攻逼的说不出话来,三人你进他退,竟一直退到了那两个孩子身边!那两个孩子却似乎根本没注意书铺这边发生了什么,兀自讨论的热烈,那老者手中书册陡的一散,灌入真力的书页如刀般疾飞而出,那青年“啊哟”一声脚下一错,拔达不由一声低呼,却是那被他拨开的书页竟朝那两个孩子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青年手臂一长一把将那两页书纸抓住!也就在这刹那之间,那两个正谈的热火朝天的孩子突然同时转身,四只小手朝那青年当胸拍出,本应稚嫩的指掌竟是一片乌黑!
那青年万万料想不到自己救援的对象竟变成杀手,这一下变招不及,只暗叫得一声“苦也!”咬牙准备硬扛那两击。却不料预料中的剧痛未曾袭来,倒是随着两声尖锐的惨呼,四条手臂飞上半空,黑血飞溅!
他一时还未回过神来,竟眼睁睁地看着那血朝自己迎面洒落,千钧一发之即后腰一痛身子向前飞出,却是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他这一飞,不但躲过黑血扑面之危,亦避开了那书生紧追而来的匕首,但他这一飞,却也让那扑过来的书生没了遮挡,那沾着剧毒的黑血倒有一半洒在他脸上!他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滚倒在地,被血溅上的部位就如被极具腐蚀性的毒汁侵蚀一般迅速腐烂扩散,不过一刻的功夫,整张脸竟已烂掉大半!
那青年见得这般惨状亦惊的呆了,坐在地上一时竟无法动弹,只听一声怒吼,却是那老者扑上,手掌刀锋般切向他颈窝!便在此时,寒光一闪,那老者哼也没哼一声栽倒在地,颈上血花飞溅,已被一刀封喉!
战况终结。
过得好一会儿,那呆坐在地上的青年才回过神来,不及起身先破口大骂:“我X!你们一个个看着老子死是不是?不是说好老子只负责接货吗?这是怎么回事?我!¥#@¥#@¥#”
“吵什么吵什么?”站在他对面的是那个原本窝在墙角头埋在腿间吸口水的少年,听他骂的没完没了,直接一脚踹他脸上,将他踹的惨叫一声向后栽倒,“又没断手也没断脚,头发都没掉一根,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要不是我救援及时,你早死了两三回了!喂!那边怎么说?”
他问的却是
跟随青年进来晚了的那两名汉子,这边打的热闹,那边二人早已将那断了双臂的敦实汉子和一双孩童制住,听得他问,一人道:“老大,这两个一身是毒,我还没碰到他俩,已经自己把自己给毒死了。”
“什么!一身是毒还不赶紧清理掉放这污染环境吗?那边那个呢?”
“老大,他只说有人出钱请他们来这儿杀人,他不知道雇主是谁。”
“放屁!”那少年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道,“请他们来这儿杀人?杀谁?什么接头暗号?多少钱?说不知道就把他阉了!”
“呃老大,他要说两个不知道呢?”
“那就阉了一次再阉第二次!说几个不知道就阉几次!阉了上面阉下面,阉了左边阉右边,阉完一片再一片!你要不知道怎么阉就调你去洪大厨那学片三个月羊肉!”
“明白!就是片羊肉……”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那敦实汉子吓的魂飞魄散,忙不迭地道,“雇主说目标要来这取预订的什么烈海生,只要见到老板拿礼盒出来就知道了!他先给了五十两订金,说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其它的真的什么都不……”总算他及时想起不能说“不知道”,硬生生改口叫,“都……都是这样了……公子饶命啊!!!”
那少年忿忿地骂道:“什么烈海生是《孽海浮生》!没文化真可怕!!五十两……老子才值五十两??”说着似是气不过味,提起脚想往那汉子身上踹,总算想想自己这举动有失身份,抬起脚又收了回来。那被他踹的向后栽倒的健壮青年此刻爬了起来,哼哼唧唧地纠正:“息少爷,不是五十两,五十两是订金,你勉强也值个一百两……”
“我呸!五年前老大就值十万两,凭什么现在我才一百两?”少年气愤地又加了一句,“怎么着后面也该多加个零啊!”
“你要比也要看对象嘛……”那青年嘀咕了一句不再理他,一瘸一拐地窜到柜台前,急慌慌地冲缩在后面的老板喊,“老板老板!我的书!这人都死光了,快把我预订的……”
“什么你预订的分明是我预订的!”那少年一个箭步跨过去挤在他旁边,也拍着柜台喊,“老板!快快!快把我之前预订的《孽海浮生》精装版给我!”说完自言自语似地又道,“这都忍了一上午……”
那老板面无人色地从柜台下面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惊魂未定地问:“你俩到底谁预订的?”
二人同时用手指自己鼻子:“我!”话音未落,那少年抬手一巴掌拍在那青年后脑勺,怒道:“你个屁!你哪回不是看我的?你的钱不都在赌桌上输光了吗你哪来的钱预订?”那青年被他
打的咧嘴,脸上却露出尴尬的笑容,拍拍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不演的太投入了一时没……老板,他的,他的。”
那老板一边发抖一边喃喃地道:“我就说……这么无聊的人一个就够受的了这要来两个怎么得了……”
那只刚刚掉下去的礼盒又被重新拿了上来,才刚露出个头那青年已伸长手臂一把抢过,喜孜孜地道:“我先看我先看!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拿命换回来的福利啊……”
那少年哼了一声不和他抢,却转过身来背靠在柜台上,懒洋洋地道:“生命危险?那你应该过来先向你的救命恩人道个谢啊……”
拔达注意到他目光朝自己这边射来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摇手说“不”,只说得一个字,却听身边那青年淡淡地道:“谢就罢了,只是要找你,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明息大爷。”
☆、二
书铺里的尸体已被拖走,地上的血迹也已洗去,拔达呆呆地看着那个少年走到对面坐下来,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鼻子,笑嘻嘻地对他身边的那青年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是你当真回不去天一教钱用光了穷的没饭吃想起来找我?”
其时午后的阳光被雪反照进来,整个书铺漾着一种冬日难得的明朗。拔达看着他那爽朗的笑脸,竟恍然生起适才那一切都不过是做梦的错觉。
然而这个错觉很快便被与他一同前的男子打破了。
他淡淡地道:“看来你在北疆混的并不好,买个书都有人想杀你。”
“岂止买本书。”少年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恼之色,道,“买个馒头喝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