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时光里的碎片-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敢再让自己期待的名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手机上,我忽然不知所措了。
“小韩,发什么呆呢?电话响半天了怎么还不接?”妈妈看着我奇怪的反应提醒道。
“啊……哦。”我胡乱应了声,便拿着手机跑回卧室。
“子韩,”电话那头传来太久没有听过却依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声音,“新年快乐。”
“哥——”我感觉我的声音都在颤,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那一刻脑袋像挖空了一样。
“嗯。……”电话那头,哥哥也沉默了。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很久,他说,“圣诞舞会……我听到了,……你唱得很好。”
我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被人猛地用力碰了一把,颤抖着。哥哥他……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吗?“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终于哽咽地说出口,很久很久了,这个问题压在心里快要积郁成疾了,却不敢碰触,不敢说出来,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小小的安静之后,终于又响起了哥哥的声音,“子韩,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接受……你是爸爸的私生子。……我亲眼看着妈妈一点一点死去,没有办法背叛死去的妈妈。”
我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到了他的妈妈,听到了“私生子”这个已经被我遗忘了很多年的字眼,心里形容不出的感觉。有个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力勒着,明明想挣扎想反抗,却是挣扎不得反抗不了,要解释要辩解吗?可是无言以对,这些都是事实啊。良久,我终于艰难地再次开口:“那……你爱过我吗?”
“……”电话那头安静着,我连呼吸都不敢出声,比期待审判还难受。“爱。”哥哥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知道了。”我的心颤抖着,手有那么一刹那差点握不住电话,“哥——,你要幸福。”忍住没有哭出来之前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哥哥说的“爱”,而不是说的“爱过”。爱,还在爱着吧,只是,更多的……是也在恨着吧。是我和妈妈伤害了他,还有他的妈妈,这一点是我怎样也无法改变的现实。他妈妈的死对他有着多大的痛,也就对我们有着多深的恨吧,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哥哥的伤害吧。我的心忽然好疼,疼得无以复加,又很无力,什么都没法改变,只能接受,接受现实,接受命运强加的惩罚。放弃哥哥,远离哥哥,不管会有多痛,唯有这样。
那么久积压在胸中的郁闷、悲伤、委屈、痛苦,终于一并爆发,再也压抑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哭吧,管他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我只是个无助的命运的弃儿。所有眼泪全都没了阻拦,全都涌了出来,像个被丢弃的无助的孩子一样,抱膝蜷缩在床的一角,痛快地哭出来,所有防备所有伪装全都不要,什么都不顾忌了,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3。6 你不是私生子
…6…
最后哭到连妈妈都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小韩你怎么了?”妈妈慌张地看着我,手不停地轻抚我的背,就像安抚小时候受委屈的我时一样。
我看着妈妈,哽咽着用不连贯的话说:“妈——,为什么……我是……私生子?……妈妈为什么……要抢哥哥的爸爸?……哥哥……恨我了……他恨我了……恨我了……”我不断地控诉着,像是个被夺掉心爱玩具的委屈孩子。
妈妈沉默了,搂住我,也开始轻轻地抽泣。看到妈妈哭泣,我更难过了,我不是有心要指责妈妈,我只是无助,那些突然强行加诸在命运上的沉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承担,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些太沉太重,我很害怕我想摆脱,可是又无能为力孤立无依。我们就这么抱着哭了很久,爸爸在门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始终没有进来。
等到我们都哭累了,妈妈沉默地走了出去,过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样东西。
她把那个东西放在我面前打开,是两本离婚证,很旧了,却保管的很好。我拿过来细细地看了看,是爸爸和一个陌生名字的女人,那个女人跟哥哥一样,有双温柔明晃的大眼睛,这就是哥哥的妈妈吧。再看到日期,竟然是我出生前的一年。
妈妈用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开口了:“小韩,……你不是私生子。”接着,妈妈讲述了一段我从不知道的过往。
那时候妈妈生病搬家了,爸爸找了两年也没找到妈妈。后来家里一直逼爸爸相亲,爸爸实在执拗不过便去应付性的见了一次,那次就是哥哥的妈妈。哥哥的妈妈是个温柔又通情达理的女人,她爸爸和爷爷是多年生意上的伙伴。哥哥的妈妈从见到爸爸就喜欢上了爸爸,所以即使听爸爸讲了他跟妈妈之间的事,她还是很想要跟爸爸结婚。她说就算现在给家里一个交代,如果有一天妈妈再出现她就退出。
后来他们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儿子,她以为妈妈不会再出现了,可是两年后爸爸却又意外的遇到了妈妈,所以哥哥的妈妈说要兑现承诺跟爸爸离婚。当时三个人都很痛苦,爸爸和妈妈是真的相爱,再次相遇后都没有办法再回复平静的生活,可是爸爸又不想伤害哥哥的妈妈,而且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哥哥。哥哥的妈妈知道爸爸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她也爱爸爸,但不想做个乘虚而入的坏女人,于是最终说服爸爸离婚了。只是为了哥哥,他们三人最后达成的共识是,哥哥的妈妈跟爸爸离婚,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但是哥哥的妈妈在爸爸家生活到哥哥成年后再离开,再告诉哥哥真相。爸爸和妈妈本该结婚的,但是妈妈还是不想更多的伤害哥哥的妈妈,所以迟迟没有跟爸爸领结婚证,于是默默做起了名义上的小三。
就这样,三个人维持了一段很荒唐的关系。直到后来有了我,没有名分的妈妈所生的我,从一出生也就不公平的当上了私生子的角色。哥哥的妈妈很内疚,也想过离开,可是舍不得年幼的儿子,也舍不得爸爸,但是又知道爸爸的心不在这里了,于是越来越矛盾越来越痛苦,最后患上了抑郁症和厌食症,用死来逃离了这段没有办法走出的感情和关系。
讲到最后,妈妈已经再次泣不成声,我抱着妈妈,感觉她从未有过的脆弱。我小时候的十多年里,妈妈背负着小三的骂名,也是承受了许多难与人言的委屈和痛苦吧,最后只能默默地自己吞到肚里。这段关系究竟是谁的错呢,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想得太过伟大,可是每一个人又不过都是个普通人,谁也不是伟人,不想自私,却又摆脱不了爱情里的本就存在的自私,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进退不能的地步,每个人都摆脱不掉痛苦。爱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给人幸福,却也给人痛,而爱所给的痛,往往比纯粹的痛还要痛上好几倍。我不也正在尝着这种痛吗?
痛快的哭过一场,心里轻松了许多,大概更多也是因为听了妈妈的故事吧。压在身上的某种沉重的东西被卸了下去,不用再去背负那些违背本意被强加在命运上的罪,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就像被强行夺走的人生重新归还到了自己手上,心终于轻松了。
☆、3。7 别恨我
…7…
寒假返校的那晚,我第一次拨了哥哥的电话。
“哥,我们见个面吧,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在哪里?”
“就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旅馆吧,要说的话太多,恐怕要彻夜长谈了。”
沉默了一会儿,哥哥“嗯”了一声。
于是在那家小旅馆前面,我见到了那个半年没见了的身影,有点黑了,也更瘦了,头发长长了不少,有点遮挡眼睛了,目光不再清透明晃,像是蒙了一层浑浊的雾。我看着有点心疼,那个温柔安静的男孩到底曾经隐忍了多少痛,如今又在被这些痛赤。裸。裸的再次剥开折磨。
我们和衣躺在同一张大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我说,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于是我给他讲起了妈妈讲给我的故事,只是把主角名字用女人A、女人B和男人来代替了。然后我从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给他,那是我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那张离婚证。
可能这些事实对他来说太突然又太有颠覆性,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是很难一下子接受的,所以他愣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我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本来也是个理不清的故事,到底又是谁的错让一切走向今天这个结局的,其实我也还没彻底搞明白,但是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我说,哥哥我给你唱歌吧。然后我就开始轻轻地哼唱那首《溺爱》。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没有迷惘,没有犹豫,因为我清楚知道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哥哥抱着我静静地听。
“哥——”我轻轻开口,“你可以不要我,但是你别恨我。”
“嗯。”哥哥的眼睛里流露着难忍的伤感。
“哥,你说我们最后都会幸福吗?”
“……也许吧。”
我们相拥着不再说话,直到沉沉睡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哥哥已经先离开了,我继续在床上躺着,有一点悲伤,但却也很安稳。妈妈说我从小就是,对每件事都没心没肺,唯独撞上哥哥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会特别认真,那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就像在保护珍宝一样。呵呵,哥哥就是我的珍宝啊,是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不希望他恨我,不想用自己伤害他,不管哥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永远在背后小心翼翼的保护他吧。
这之后我和哥哥又再次回到了不再联系的状态。不管怎样,我已经把心中所想传达给了他,而对于我,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也许哥哥不再是我的专属,但他依然是跟我有着扯不断血缘关系的哥哥,牵着我们的线始终不会断,只是这样就够了吧,就算偶尔的难过嫉妒,也依然会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我感觉这样的自己好像也像爸爸妈妈他们一样可笑的装起了伟大,还真是遗传啊,其实,不是不自私,我只是害怕再一次的被拒绝吧,所以装作伟大自我安慰,被动的等待着哥哥的一个选择,却又不敢去问。太拿一个人当回事,就会在他面前变得特别胆小。
依然上课,依然弹吉他,我们四口之家的小乐队依然在校园和酒吧里活跃,萧漓也依然会跟我窝在平房小单人床上听歌睡觉,时间在这种忙碌和充实中拉开了长长的空白。然后就到了大二结束的暑假。
这期间哥哥毕业了,毕业典礼上见过他,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眼睛里也多了许多坚定和清透,没有了那层迷茫的浑浊的光,我想,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吧。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却没有多聊,关于他的工作他的去向他的未来,我不太想知道,因为还是会对那个穆小晴能参与到而我参与不到的地方心存芥蒂,嫉妒什么的啊,还是会在心里燃烧的,所以干脆不问不提。哥哥毕业后我也就一直没回过家,因为有点怕会听到哥哥结婚或者订婚这类的消息,不管怎样这都还是会成为心里不小的打击。
暑假寒假都在原来演出的酒吧打工,弹吉他,唱歌。闲暇的时候跟新来的调酒师混熟了,也跟他偷师学学调酒。调酒师是个特别健谈的二十五岁的小伙子,叫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