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烟暖-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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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竹一怔,蓝田姐姐走了?怎么可能?湘舞递来信笺,小竹缓缓展开,果然是薛蓝田的笔迹无疑。
“小竹亲启
此次离去虽是仓促决定,但实为心之所往。人生长路漫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语卿是个好男儿,我相信他可以给你幸福。而我,终是要选择离去了。
生命是一个过程,从出生开始走向死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要认真地活过,就不必为结果悲伤。时间让我们苍老,岁月悄无声息地流走,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这时间,在宇宙中,只是瞬间而已。我时常在想,到底,什么才是永恒?也许,是我们在短暂的人生里,相遇,相爱,以及在世间留下的美好回忆吧。你很幸运,你遇到了这样一个人。而我,则要选择继续上路了。
是了,过去,我也自以为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个人并不属于我。
所以请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你不必担心我,也不要来找我,更不要告诉更多的人。就当,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吧。也许某一天,当我走累了,还会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继续以前的事业。杏林山庄交给你了,希望你和拂雪好好打理。
就此别过,勿念???”
薄薄的信笺随着风轻轻落到了地上,小竹一时僵在了原地。语卿忙拥住了她,小竹抬起眼,语卿看到她通红的眼,心中一惊。盈盈的泪水就要夺眶,那眼神有悲伤,有心痛,还有,一丝怨恨。“蓝田姐姐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语卿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发现的?”
湘舞急急道,“不知道,今早还送走了郁公子。中午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昨日里她说要离开,我原想着可能还有几日,没想到她竟???”
“什么?蓝田姐要走,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公主,她可有说去哪?”小竹心中焦急,像薛蓝田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她说想四处去游览。对了,她还说不要???”湘舞看着站在一旁的语卿,有些犹豫。
“不要什么?”小竹急道。
“不要告诉舒少白。”湘舞心中藏不住话,嘴一溜,说了出来。
“又是为了他从蓝田姐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情。怪不得她说???”小竹有些气急败坏。
语卿在一旁,“如何又怨上了我家少主。”
“你就向着你家少主”小竹一跺脚,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语卿看到她的眼泪,心中一软,“这已经够乱的了,我们两个就不要吵了好么?”
而此时的舒少白,正在操练场中操练着月行帝许给他的五万精兵。这是他现在唯一的资本。帐中穆家的旧将已然聚齐,舒少白轻轻握着一根竹笔,轻轻在沙盘上勾画着些什么。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笔势的走向,散落的沙盘上渐渐显出了影照国的万里河山。
正在人们凝神思量间,忽然大帐中缓缓行入了一抹水红的身影。舒少白笔势一滞,眉头微微蹙起。却不能发作,反而拱手一礼,“公主。”
帐中将领纷纷单膝跪地向着莲步聘婷的落琼公主见礼。
落琼公主笑靥轻绽,“诸位将军多礼了,本宫和世子有些话要说,将军们可否回避?”
虽是穆家的旧将,但都是聪明人,由是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一瞬间便退个干净。
“不知公主有何???”舒少白强忍心中的不耐,轻轻转头眼神扫到了到了落琼腰间的那缕丝绦,面色瞬间一变。“这珠子是哪来的?”
落琼看到他神色的变化,嘴角勾起一丝苦苦的笑,“这是薛姑娘留给我的。”
“她留给你的?她为什么要留给你。”舒少白心中一紧,有些不安起来。
落琼深吸一口气,眉目间竟有些萧索,“薛姑娘走了。她走之前把这个交给了我。这珠子的意义,你知,我也知。”
“她走了?什么时候”舒少白一把夺过了珠子,因为太用力,扯掉了几缕流苏,碧色的丝绦轻轻坠地,就像是从指间挣脱的沙砾。
落琼没想到舒少白竟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向前趔趄了一下,差一点没有站稳。抬起头时,一张欺霜赛雪的脸气得通红,“我不知道,也许她现在已经走了。你要去找她么?”
舒少白没有理她,急急向着帐外走去。
落琼也不顾公主的矜贵姿态,冲着他的背影狠狠道,“爱美人不爱江山,我认识的舒少白不会是这样的人。她真的如此重要么?比你的血海深仇,比你的壮志雄心还要重要么”
舒少白脚步一顿,眼神犹疑不定。
落琼看到他停下了脚步,面上一喜,语气中更添了几缕诱惑,“这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你知道的,现在的区区五万军队,要攻打影照根本就是去送死。只有我嫁给你,你才能得到更多的军队,得到,足以与影照国抗衡的军队。”
舒少白静静地听她说完,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笑,“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被人威胁。”说罢,便抬起步子,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十二章 烟雨藏杀机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十二章 烟雨藏杀机
三月里下了第一场春雨。月行国边境的一个小小村落里,忽然驶进了一辆宝蓝色的马车。四周的遮布被雨润湿。打马的,是个披着蓑衣的老者。这不过是个普通的马车,毫无任何装饰,甚至已经微微泛旧。但是在这样贫瘠的小村落里它依旧是那样的乍眼。
马车停在一处农户的门前,车帘轻轻掀起一角,一只柔弱如水的素手缓缓的伸了出来,接着,一柄素绢伞被缓缓撑开。绢伞上毫无坠饰,只有在一角绘了一朵淡淡的金色菊花。女子的整张脸都被长长的帷帽遮住,但是仍可窥见其玲珑身姿。
这样的女子本应坐在瑶台之上,过着不染纤尘的日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是月行边境最不起眼的一个村落,整个村子不过十来户人家。青壮丁都背井离乡去远处打拼生计,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加上山路晦涩难行,连收租缴税之人都不愿意踏足。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出现,竟然没有任何人感到惊讶。这样一个女子的造访,不但没有惊起滔天巨*,反而顺理成章似的。甚至仿佛这里的人对她的出现竟含了一丝隐隐的兴奋和憧憬。
长长的帷帽缓缓掀开,露出了一张冷峭清丽的脸,像是一朵开在断崖上的凌霜花。清冷的眉眼仿若秋水寒潭,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村子里的人见到了她,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悄无声息地向着女子所在之处聚集。
孩子们扔下了念了一半的书,编筐的大婶把手中的筐撇下。每个人的面上都漫上了一层热切的笑意,到达女子身前三尺处自动停了下来,单膝跪地。像是对着终于降临的女神深深的跪拜。
女子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众人跪下又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居高临下的笑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受委屈了。”这么多年,这些留守在这里的人依然很忠诚,虽然可能是表面上的忠诚,却让她很满意。
一个年迈的老者轻轻踏上了一步,看起来像是村长的样子,颤巍巍地拱手道,“盟主屈尊到此,是我等的殊荣。”
女子温和一笑,“你们都是墨羽最好的杀手。我理应如此。不过,”女子话锋一转,眉目一冷“似乎少了一个人。”
那老者笑容一僵,没想到女子的眼力竟如此犀利,敛眉郑重答道,“叛者无霜已然就地正法。”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墨羽盟的规矩你们还记得。”一个好的领导者需要恩威并施,这是步念之一贯的原则。 “安稳日子过得久了,不知道这刀锋还锋利否。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她轻轻转着折伞,上面的雨滴飞溅而出。
垂首而立的众人忽然身形急动,一眨眼的功夫全都退到了十步之外,安稳站好。若是外人看到这种诡异的场面一定惊得下巴都脱臼了。面上的皱纹深刻的都能把双眼埋没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甚至就连跛足的老乞丐身手都如此敏捷。
他们的身上虽然已被天上的雨滴润湿,但是从步念之伞上落下的雨珠却没有溅上一滴,因为他们都知道,哪怕溅到一滴都足以致命。
步念之面上笑意更深,对着身边披着蓑衣的老者淡淡的吩咐,“路人,把画像发给他们。”
一直沉立在一旁的蓑衣老者缓缓上前,把藏在蓑衣里的画像一张张发给众人。虽然是一张老者的脸,但是那双手却是指端修长骨节分明,有一种玲珑玉质之美。一双黑瞳深沉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沦陷。众人知道他瞳术的厉害,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萧路人发完了画像又静立在步念之的身侧。
“画上的人都记住了么?”步念之淡淡开口。“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要抓活的。”
众人单膝跪地,手上的画像一一化为了齑粉。“愿听楼主驱遣,万死而不辞。”
步念之微笑着点点头,收起纸伞,进了木屋。单膝跪地的众人缓缓起身,除掉了面上的伪装,露出了一张张年轻光洁的脸来。老人的拐杖扔掉了,老婆婆的面上的皱纹消失了,老乞丐的脚也不跛了。偏僻的山村开始复苏,到处充满了春的气息。
老旧的木门缓缓阖上,萧路人卸掉了蓑衣,除掉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了原本年轻而温雅的一张脸来。“要二十几个人,伏击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些太???”
“你是说大材小用么。那么你呢,派你去过几次了。”步念之放下绢伞,面上带了一丝讥诮。
萧路人垂下了头,没有回答,面上阴沉的可怕。
步念之看着他,略略心软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这小丫头一个人上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绝不能有一点偏差。”
萧路人沉声道,“那么我呢?”
“你?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步念之伸出手,轻轻攀上了他的面庞,一双清冷如泉的双瞳波光明灭。她知道这个属下的心思,但是,她不能让他得逞,这样他就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永远不会背叛她。
宁襄郡是月行边关最大的城镇。过了宁襄郡,再翻过青云山,就能进入越秀国的地界。
今日里下了一场绵密的春雨,水道旁柳色如烟。青衣公子打着一把皱纹纸伞,在水道旁踽踽独行。被伞半遮的眉目清丽如画,竟是比普通女子还清秀三分。柳色青青,烟雨如梭,青衣公子看着远处的山水烟岚淡淡出着神。
缓缓步到了水道旁的一处避雨亭,他慢慢收起纸伞,插到了背后的行囊中。亭中都是避雨之人,多是贩夫走卒,陡然进来这么一个清秀书生十分扎眼。几个卖花的小姑娘,看到他都羞红了脸。那书生温然一笑,那几个姑娘几乎要激动地晕了过去。
亭角有一群挑担的小商贩也在避雨,看着青衣公子,忍不住嚼起了舌根“唉,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看这细品嫩肉的,一阵风就能刮跑,可是娘们就是喜欢。”
“可不是。也不怕酸死。”另一个人搭腔道。
那几个姑娘听到了这边的话横眉竖目起来,“粗人就是粗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几个商贩气得面目羞红,狠声道,“好男不跟女斗,大爷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
那青衣公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淡淡看过来。没想到只是避一场雨就能引来这么一场祸端。还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