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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襟间花作者:意忘言(完结)txt下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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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温热的水让他感到舒适,俞梓延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许多,隆起的肚腹也不再抽动,孩子许是闹得累了,又像是被另一个父亲温暖的手掌安慰了,终于平静下来。
  陆佑忱将手掌包裹在微烫的毛巾中,缓缓揉着他的腰腹,那里甚至留着明显的淤痕。颤抖的唇印上刺目的痕迹,一点点吻过去,心中的疼痛几乎要涨破胸腔。
  在最初那长长的路程里,这个人曾一路相随,可是渐渐地,路变得窄了,窄到他们要放开手,独自一人,侧身前行。于是他因着所谓的“正确”,放开了最初的坚持。
  害怕犹豫和迟疑,就不敢再回头看,却忘记了,即使不再回头,他们也早已放不开手。
  走在前面的人心伤徘徊,跟在身后的人心酸无奈。这是何苦……
  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想得通透。
  如果前路狭窄到不容我们携手走过,就停下来吧。停在容得下我们的那个地方,即使风光不比前方,有彼此在身侧,也终究会有宜人景色。
  陆佑忱拉开窗帘,似乎是因为阳光的耀眼,床上的人不安地动了动,似乎想要翻过身,却苦于腰腹的无力而作罢。
  陆佑忱轻轻抱起他转身躺好,一点点仔细看他的眉眼。
  皱着的眉渐渐平复,过了一会儿,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停动着,额上也再次沁出冷汗来。
  “别怕,不是真的……别怕……”
  陆佑忱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只好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着,不遗余力地轻拍他的背让他放松。
  “啊!”
  手掌下的身体猛地紧绷,陆佑忱想,若以往在噩梦中惊醒,这人定是要弹坐起来,只是现在,他的身体虚软乏力,竟是连这样的反映也做不出的。
  心头酸涩,连嘴里都尝出苦苦的滋味。
  俞梓延却缓缓地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迷茫,像是仍在梦中。
  陆佑忱忙忙地拥住他,一迭声道:“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别怕……我陪着你……”
  眼眸微启的人看了他一眼,清明起来的眼中满是复杂,隔了许久,终究点一点头,被胸口那阵说不出的疼痛拖入了另一场昏沉。
  方才的梦境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用力护着腹中的孩子,不敢放开手去摸索,一脚深一脚浅,可是前方忽然就亮了起来,温暖熟悉的笑脸,正是心底藏地最深,想到生疼的人。
  他那么高兴又那么惶急,奋力地走过去,甚至开始跑起来,可是看似不远的距离却怎么也不曾缩短,他焦急害怕,几乎不顾一切地想要过去,急的几乎要叫出来,却听到他的声音一遍遍说这不是真的,独属于他的温柔,却也独独是将他伤得最深的残忍。
  他以为他做了噩梦,所以急切地想要阻止,认真地告诉他那不是现实。于是他也只好醒来,放弃梦里的努力,继续保持着看似贴近却依旧遥远的距离。
  只是他不知他梦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在这一次的昏暗里,他不再摔倒,心里的疼痛,却更胜方才。
  梦境与现实,这样可悲地交织。
  与其说是阴差阳错,或许,更是一种预示。
  他和他,终究,要错过。
  窗外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陆佑忱关了窗回到床头,才发现原以为沉睡的人早已醒来,只是一直不声不响,几乎消弭了气息,只剩下浅浅淡淡的呼吸。
  “冷吗?”陆佑忱一手帮他盖好被子,另一手抵上他的额头探着温度,片刻便皱眉道:“有点发烧,要不要吃点药?”
  俞梓延摇头,极淡地看了他一眼,上方的人,眼里满是关怀,却让他不敢再触碰。
  在那一眼里,陆佑忱竟禁不住害怕,这个温和却倔强的人,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消失在他眼前,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片刻的沉默里,外头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成了雾沉沉的一片。
  俞梓延终于抬头,目光却似没有落点,直直地透过雨帘飘向远处:“我的手机呢?”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不舒服时少许的喃音,陆佑忱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分神去听话里的内容,不由有些窘迫。
  幸而俞梓延很快重复了一遍:“帮我拿一下手机。”
  “刚刚走地太匆忙,可能还在方程那里吧。”陆佑忱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环着他:“有事么?用我的行吗?”
  俞梓延收回目光,似是对他笑了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手机:“谢谢。”
  “喂?”听到电话铃就一定要抢着接电话似乎是所以孩子的通病呢。
  “意儿,妈妈在家吗?”
  “爹地!”小女孩儿甜美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俞梓延弯了弯唇。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孩子大呼小叫地喊来了母亲。
  “小瑾?”
  “是我。”
  “我今天有点事,你们先睡,我明天早上就回来。”俞梓延的声音温柔和善,似乎真的就只是有一些事急待处理,不能赶回去陪伴娇妻稚子的丈夫。
  “梓延……”喊出了这个名字,那头的声音像是在犹豫,很快却又平静道:“我明早十点的飞机到挪威,离婚协议我放在桌上了,你明天回来就签了吧。”
  俞梓延却依旧是温柔:“可以等我回来吗?我去送你。”
  手握听筒的女子愣了愣,脸上浮起了说不清的表情,像是欣慰又像是颓丧,许久终是一笑,“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佑忱一直在他身后,两人里的声音虽然不大,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等到电话被挂断,身前的人也合上了手机还给他:“明天可以把车借我吗?”
  这栋房子在离城区不远的住宅区,不在陆佑忱的资产名下,却是他自己经手买进的第一栋,也是唯一一栋连陆家人都不知道的。
  陆佑忱定定地看着他,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环着他的手却不肯放开,他带他来这里,他却告诉他明天就要回去,那样平静,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
  “不要回去,我们走吧……”
  怀里的身体骤然一僵,俞梓延摇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回公司呢。”
  他果然不愿……
  陆佑忱贴在他背上,不肯放开:“不回去,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走吧,去哪里都好……
  瘦削的手覆上他环着自己的手臂,努力想掰开。他的话,一句句,都像是诱惑,不敢听,不能听,生怕听完了,就会改变主意,把所有一切都抛开。
  相处五年的妻子,尚且稚嫩的孩子,这许多,都让他觉得很重,很痛,却也是他不能放开的责任。薄薄一肩,因为担上了这些,而不得不变得厚实。
  “晚安。”
  晚安,这是他所能给他的,最近、最可靠的祝愿。
  陆佑忱终是松开手臂,低低地埋下头去:“我送你。”
  他执意要回去,他却无法挽留。
  即使有再多心痛,也只能看着他扣紧了衣服,走向站在楼下的妻子和女儿。
  “小瑾,意儿。”
  “爹地!”小女儿欢呼着,看到随后下车的人又开心地添了一声“姨父”。甜蜜地样子让两人都笑了笑。
  南宫瑾也向陆佑忱点头:“姐夫。”
  陆佑忱看着她身边的行李箱,顺手提了起来:“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南宫瑾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坐进车里,她要离开的事,只在昨晚告诉了俞梓延。并没有通知南宫瑜和父母。
  小女儿不肯坐在前排,非要挤到两人中间,陆佑忱便也笑着松开安全带,让她爬到了后座。
  车子上了高速,车窗便被升上来,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小女孩儿用带着笑意的甜甜话音问着天真的问题,和几人偶尔的答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氛的怪异,过了一会儿,连叽叽喳喳的孩子都开始安静下来,一时便有静默的尴尬。
  陆佑忱从后视镜里去看,熟悉的面容上,是温柔的微笑,他有多久,不曾见他这般放松的笑容……
  后面并排坐着的夫妻二人,看着小小的女孩,都带着笑,看向彼此,即使略带着别扭,也还是淡淡温情。
  窗外明明是雨过天晴的朗朗晨光,心里却漫起寒意,丝丝缕缕,不可抗拒,让他几乎要缩起身体去抵抗。
  “到了。”
  “到了。”
  南宫瑾抱起女儿下车,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小女孩笑起来,抱住她的脸用力亲下去,发出“啵”的声音。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意儿会不会乖乖听爹地的话?”南宫瑾将她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身来,抚着她柔软的发。
  小女孩重重点头,一手要去牵一旁站着的父亲:“当然会,所以妈咪也要早点回来。”
  俞梓延被她牵着,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机灵鬼。”
  “梓延哥,”南宫瑾直起身来看他,迟疑了一瞬,还是笑道:“东西我放在桌上了,你回去就签了吧。”
  “小瑾……”
  面前的女子未施粉黛,素洁的脸上表情很淡,只在唤出多年前的那个称呼时闪过了黯淡。
  “签好了可以寄给我,地址我也留了。这一两年内应该不会换的。”
  俞梓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态度,叫他捉摸不透,刚结婚的那两年,她是甜蜜可人的妻子,宁愿辞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其后的几年,却像是性格大变,不仅经常在外作乐晚归,对他冷言冷语,甚至有时长期待在国外。
  在众人眼里,他一直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连南宫家的其他人,也觉得是南宫瑾没有尽到为人妻子的义务。
  可是心底里,俞梓延知道他终究是亏欠了她。
  在婚姻的誓言中,他做到了很多项,也许这许多项里都没有瑕疵。可是有一点,他始终没有完成。
  照顾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却唯独,没有爱上她。
  “小瑾,对不起……”
  南宫瑾踮起脚,在他脸上一吻,很快离开。一旁的小女孩已经“咯咯”笑起来。蒙上眼睛叫着:“羞羞脸……”
  “梓延哥,不是你的错。”
  “可……”
  一旁的登机处已经开始喧哗起来,南宫瑾走到陆佑忱身边提起行李:“姐夫,我爸妈其实都是心软的人……”
  陆佑忱尚未明白过来,她已经转了身,走回那对父女身边:“梓延哥,再见了。”
  再见了。等到她能平静地祝福他,也许真的会有再见。
  喜欢了他那么久,靠近十年的时间,她明知他不曾爱过她,却任性地成为他的妻子,撒娇耍痴,他淡笑带过。到后来的放肆任性,他也只是默默担当。不管她怎么样,他始终包容,即使苦了自己,也不曾有过抱怨。
  可是,她终于也累了,不想再痴缠,不想再折磨自己。所以狠狠离开,哪怕还是放不下,至少,赎回两个人的安宁。
  一份让自己带走,另一份留给他。
  三人回到停车场时,正好看到一架飞机起飞,银亮的机身平缓地升高,隐没在湛蓝的空中。
  “姨父,”小女孩已经从送别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在她看来,母亲不过是又一次出门去了,很快便会带着她最喜欢的礼物回到这里。
  “姨父,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看跃跃?”她一边问一边形容着口中念念不舍的“跃跃”:“它好漂亮,像会发光一样。”
  陆佑忱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客厅里摆着的那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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