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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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看到一波一波衣着光鲜、形色各异的人鱼贯而入，他更是没出息的目瞪口呆。
　　来的人似乎都认得他，不时就有个炸着头发或者耳朵上穿了好几个洞的人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对他道：“你就是顾庭的小侄子吗？要上高中了吧，嗯，长得倒是挺可爱……就是太小了。”
　　顾云在家里本就是最小的，因为长得乖巧可爱，平时总被长辈们摸摸捏捏的，这时被陌生人摸两把，虽觉得突兀却也没觉得烦，反倒因为那些人的话心里甜得不行。
　　他心想：难道这些人都从小叔那里听过我的名字吗？小叔虽然单身在外，但果然还是最喜欢我的啊，跟朋友在一起也不忘记提起我来。
　　顾云感动地看向顾庭，两眼都跟着冒光。
　　顾庭端着杯子挡住脸，心里这个愁啊，果然这种聚会就不该让孩子参与，那么单纯，被人揩油了，还在那儿冲自己傻乐。
　　几个相熟的朋友都觉得顾云有趣，想认作弟弟吧，势必要被顾庭占便宜，而若让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孩子叫叔，又别扭万分，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不理那几人的纠结，顾庭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屋内飘，最后还是停在了顾云身上。
　　混在人群中的顾云面孔仍显稚嫩，但个子已经拔高不少，远远看着，也算挺拔有型。
　　继承自母亲的秀丽容貌和父亲的温雅气质，让还处在少年时期的顾云身上糅合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中性美。
　　大概是一直都把顾云当做只会捣乱撒娇的小鬼头看待，顾庭竟第一次发现那个总是缠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也在不觉间成长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顾庭忽然有种“儿大不中留”的奇怪感慨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气还没出完，肩膀就被人撞了撞，一条光滑的手臂紧跟着勾上他的脖子：“顾少别叹气了，小心长皱纹……看你一晚上都盯着那孩子不放，要不是知道他是你小侄，我们都以为你这是口味改了要对未成年出手呢……呵呵，刚刚翔子他们还说要给小朋友开开眼界，让他们闹吧……”
　　那人可能喝多了，并没有看出顾庭在听了这话后原本标准的笑容渐渐变冷，仍自顾自摸着顾庭的肩膀，一路向下，低声诱惑道：“听说你这个月都没出来玩儿，怎么样，憋坏了吧，不要管那个小鬼啦，让我送你件‘离别礼物’吧……”
　　顾庭听那人越说越露骨干脆一掌推开对方，冷声道：“你喝多了。”而后几步走到顾云身边。
　　顾云手里装着橙汁的杯子已经换成了烈酒，不知喝了多少，正傻乎乎地被人忽悠着继续往杯子里倒。
　　周围几个人见顾庭过来，都笑嘻嘻地打招呼，顾庭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和他们调笑，他拿过顾云的杯子一口饮尽：“太晚了，我先带他上去睡觉。”说罢，夹着顾云上了楼。
　　顾云迷迷糊糊地被抱上楼，躺到床上后还伸着手抓住顾庭，口齿不清道：“庭庭，真好玩儿。”
　　顾庭快被他气死，他点了顾云的额头几下，恨铁不成钢道：“好玩儿个屁，回头给人卖了，你还给人数钱呢！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笨东西……”
　　顾云扭过头想躲开他，不过动作迟钝很多，他委委屈屈道：“庭庭疼。”
　　“我不疼。”
　　顾云又道：“庭庭渴。”
　　顾庭黑着脸给他喂水，一边不忘纠正道：“我不渴。”
　　顾云喝了两口含在嘴里，忽然又都吐出来，道：“庭庭热。”
　　“……”顾庭看着湿掉的被子和自己的衣服，再看看一脸无辜的顾云，他下了一个决心：以后绝对要看着顾云，再也不让他碰酒！
　　




☆、第　9　章

　　9。
　　高中第一年是顾云记忆里最快的时光。
　　上学放学有顾庭拉风的摩托车送接，晚上睡觉时间叔侄俩就盖一个被窝里聊天打诨。
　　就好像是要把之前分开的六年多时光补上一般，顾云怎么缠顾庭都不觉得够。
　　高兴的事要和小叔分享，不高兴的事也必要拉住小叔倾述。
　　顾云的心思还很简单，对于顾庭，他保留了年少时最纯真的信任与依赖，哪怕他已经是半个成年人，只要到了顾庭面前，依然可以像个孩子般，随意地撒娇任性。
　　只可惜顾云这番忠犬的表现并没有让顾庭感动多少，反而搞得他整日欲哭无泪。
　　原因无他，对于已经习惯了外面色彩斑斓世界的顾庭来说，回家后每日只能逗逗小孩的日子真是太空虚寂寞了，加上被老爷子催着去公司上班——顾庭只好白天在公司假正经，晚上回家跟孩子假天真……
　　忍耐大半年，顾庭终于受不了了，过完年没多久就收拾东西搬到外面住，还美其名元：节省上下班时间。
　　顾老爷子听后心里暗骂：放屁，家里司机车接车送，哪天浪费过你小子的时间！
　　不过老人家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知道年轻人总需要些自己的空间，便也睁眼闭眼不去管他。
　　倒是顾云这边，听说小叔要搬走本有些不爽，但在发现新家离自己学校不是很远，加上顾庭几句好话哄着后，又开心了起来，隔三差五就去小叔那里玩玩儿。
　　尽管还是有打扰，力度却毕竟比同住一处要小很多。
　　基本上，顾庭只要说声“正在公司加班”或者“晚上还有应酬没法及时回去”，顾云就只能乖乖让司机把车开回爷爷奶奶那里。
　　于是在顾庭搬出去以后，顾云明显感觉到本来懒懒散散的小叔，在工作态度方面有了180°的大转弯，经常是废寝忘食地忙碌着。
　　顾云满心崇拜，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小叔。
　　但当某次顾云周日早上去找顾庭，发现他眼眶发黑，满面憔悴，一副严重睡眠不足模样的时候，顾云又觉得心疼了。
　　看着顾庭踩过乱七八糟的客厅回到卧室换衣服，顾云在心里默默酝酿起一个计划……
　　
　　周五放学后，顾云打发走司机，一个人跑上楼，他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掏出之前偷偷配好的钥匙，打开了顾庭住处的防盗门。
　　看着和上次来没什么大区别的房间，顾云点点头，决定按照计划，大展身手番，给顾庭一个惊喜。
　　于是，撸起胳膊，挽上袖子，顾云开始整理房间。
　　顾云涉及的收拾屋子的步骤是这样的：
　　先把家里四处乱丢的衣袜短裤统统丢到卫生间；然后把茶几上吃剩的零食和食品包装都装到垃圾袋内；接下来清理厨房水槽中堆得老高的碗碟；最后再拖一遍地，万事大吉！
　　嗯，设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残酷。
　　像顾云这种平日在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标准少爷，偶尔心血来潮想要来一次劳动总动员的结果就是眼高手低，铩羽而归。
　　厨房那里一阵乒乒乓乓后，只见碗盘洗了一半，碎了一半。
　　顾云抿着嘴把碎片都扫走，不死心地把视线投向卫生间……
　　顾云小少爷费了半天劲，又是泡，又是搓，累死累活，终于把那堆脏衣服消灭干净。
　　有几件实在弄得不满意，顾云也毫不犹豫——洗不干净的一律扔掉。
　　待他满意地拍拍手，把清理干净的衣服都搭到凉台上，夕阳早已西沉。
　　七点多了，顾庭还是没回来。
　　既然是要给他惊喜，顾云也只好拼命忍住给小叔打电话的冲动。
　　他最后审视了一遍“焕然一新”的房间，关上客厅的灯，揉着已经饿扁了的肚子，歪倒在沙发上，兴奋过后的倦意疯涌而来，顾云念着“庭庭快回来给我做饭啊”一边枕着靠垫闭上了眼睛。
　　顾云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心里高兴，就想去迎接顾庭，奈何睡了多久，手脚都软软地使不上劲儿。
　　正要张口唤顾庭来拉他起来，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另一个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顾云这才察觉随顾庭一同回来的还有另一人。
　　那两人也不知为何，进了屋不先开灯，只摸着黑在廊厅跌跌撞撞地走。
　　顾云借着窗帘间漏进来的一点月光看了看表，有些不高兴——这么晚，都该睡觉的时候了，这人怎么还好意思来别人家打扰啊。
　　他这么想着，连之前要吓唬顾庭的心思也淡了，有些不耐地坐起身。
　　客厅的沙发背对着大门，屋子里多数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便是在黑暗里忽然多出来个人，似乎也没人察觉到。
　　顾庭和那个人还站在廊厅那里不动，门口偶尔传来奇怪的水啧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正在努力分辨那些声音的顾云，被一声忽如其来地惊叫吓了一跳。
　　“啊……”
　　顾庭的低沉笑声在那声惊叫后跟着传来：“怎么了？”
　　那人出气声慢慢变作舒服的吸气声：“你轻点，不要乱咬……啊……”
　　听着那人的声音，顾云只觉一股电流从脚底蹿了上来，连头皮都跟着发麻。
　　“嗯？这里不能咬吗……还是这里……”
　　顾庭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含糊，但伴着那个人夸张的□，听在顾云耳里却格外的惑人，也，格外的陌生。
　　顾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辛辛苦苦一下午没等来人不说，竟然还撞到了小叔和情人约会的现场！
　　大脑被突然而至的事实冲击到完全死机，以至于直到顾庭和那人团成团滚到卧室里，顾云才反应过来：小叔的情人似乎好像大概可能是个——男人？
　　无法消化的信息，从未想过的场面，过于劲爆的视听，让一直被保藏在温室里的顾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卧室里断断续续传来露骨的对话和□，顾云不敢想象那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他摸了摸已经滚烫的脸颊，赶忙往大门口冲。
　　黑灯瞎火地，还没跑出客厅，顾云就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了。
　　慌乱下，惊叫脱口而出，还没叫完顾云就暗道“完蛋了”。
　　果然，这么大的动静，卧室里就算打得再火热也不可能听不到。
　　就像被按下开关，所有的热辣激情瞬间停止。
　　“怎么回事？”那个人哑着声问。
　　“什么人？”顾庭亦高声喝道。
　　卧室的灯被打开，借着久违的光亮，顾云恼火地抓起地上那团布——一条不知属于谁的内裤。
　　顾云厌弃地把它扔到一边，接着便抬眼看到只披了一件衬衫的顾庭面无表情地站在卧室门口。
　　哪怕是多年后，顾云依然觉得自己那一刻的表现真是太淡定太牛逼了——对着顾庭那张冷若冰山的脸，顾云挥了挥手，甚至还控制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勉强算作自然的微笑，道：“小叔，我来了。”
　　
　　流年不利！
　　顾庭站在自家门口，手按在门把上，内心痛苦，纠结万分。
　　他真心觉得自己要被顾云一次又一次的突如其来给搞死了。
　　刚刚那个小助理脸上促狭的笑容，仍在顾庭眼前清晰浮现。
　　没办法，被侄子撞见□现场后的顾庭，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僵硬到了极点，和往日风流潇洒的形象大相径庭，实在让人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
　　可小助理不是重点啊，重点是顾云！
　　就算一向自诩开放的顾庭，给小侄子看到自己和人亲热的场面，也觉得颇为尴尬。
　　不，不止是尴尬。
　　顾庭头一回觉得世间的言语是如此贫乏，竟然没有任何一个词、一句话可以用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