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氏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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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骆家的大小姐着实也可怜,能关照着的,便多多关照下。”她伸手摸了摸嘉懋的脑袋,赞许的点了点头:“嘉懋做得好,就是该有怜人之心。”
嘉懋得了杨老夫人赞扬,更是欢喜,用手勾住了杨老夫人的胳膊,撒着娇道:“外祖母,今日我与宝柱哥哥跟相宜妹妹说过了,让她到杨氏女学来念书,省得每日关在府里被她继母折腾,外祖母,你说我们这主意好不好?”
杨老夫人笑着看了宝柱一眼,心里头暗暗的计较了一番,不知道宝柱这般说,是不是因为他对于相宜有些特别的喜欢。这男女之间的喜欢,有些或许便是从小就有了的,等着慢慢长大以后,更是深植于心间。
“宝柱,你可别将这事情想得太简单、”杨老夫人的手指拨了拨手中的那串檀香木佛珠,光溜溜的珠子在她手下不住的转了起来:“还不知道杨氏族学会不会肯收外姓的学生,也不知道骆家愿不愿意送她出来。”
“外祖母,你去说一句,人家肯定都会同意的。”嘉懋伸手抓住杨老夫人的衣袖,瞧着比宝柱还要着急:“我的外祖母德高望重,只要您一开口,谁敢不听?”
广陵杨家,不就是个摆设?听母亲说,昔日杨家欺负外祖父,想要吞没他父母的财产,设着法子将他赶出了杨家,后来外祖母与外祖父风光无限的回了广陵,杨氏族里赶着出城门迎了十里,说尽了好话,外祖父才原谅了他们。
现在大舅舅在京城做官,外祖母的公主府还保留着在那里,广陵杨家谁敢小看外祖母?嘉懋伸手抓住了杨老夫人的衣袖:“外祖母,我知道你心肠顶顶好。”
杨老夫人见着嘉懋如此着急,不由得微微向容大奶奶一笑:“曼娘,你瞧你儿子,这般着急,也不知道像了谁去。”
容大奶奶嘴角含笑:“往日里他并不是这样儿的,也不知道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爱惜的神色来:“就冲着嘉懋这般心急,我也只能答应了,否则你肯定会寻着外祖母不依不饶,是不是?”
嘉懋半靠着杨老夫人,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我知道外祖母最疼惜我。”
杨二奶奶这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将头抬了起来,望了望杨老夫人,见她没有半分不愉快的样子,一颗心才轻轻放了下来。
夜色慢慢的深了,北风在窗外外边凄厉的呼啸着,相宜坐在油灯下,呆呆的望着那一点灯火不住的额在跳跃。那一点暖黄的灯光,仿佛越来越大,化出了一片模糊的影像,她从这灯光里,看见了前世那无依无助的自己。
不错,她最终还是与嘉懋在一起,可她的身份却只是个姨娘。
江陵容家,男子年满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嘉懋为了与她在一起,背叛了祖训,她为了与嘉懋在一起,情愿被自己不中用的夫君休弃,入了容府为妾,结果被人骂作水性杨花,被人骂作狐媚子,即便是那宽容的容大奶奶,也对她颇有微词。
她上辈子的死因,或许是那大少奶奶做下的手脚,也或许是她自身的身体原因,她死在生孩子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看上自己的孩子一眼,她便合了眼睛,当她再睁开眼时,一切又回来了,回到了她与嘉懋第一次见面的这一日。
虽然嘉懋对她依旧是温柔体贴,可她却不愿意再像前世那般沉沦,将自己的一颗心扔了进去。前世在杨二奶奶的努力下,她也曾经得了一次相看的机会,那时候她几乎就将这赐相看当作了自己幸福的源头。
可最终她的希望破灭了,继母从中作梗,给她穿上十分老气的衣裳,她自己眉眼中那种小家子气息,让容大奶奶否认了她,觉得她不够大气,可能做不了一府主母——嘉懋的身份后来变得更金贵,自从他的姑祖母变成了容太后,他的祖父变成了长宁侯,他便变得更是高不可攀,最终她听到了太后娘娘赐婚给嘉懋的消息。
相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今生相见又从那日开始了,可她却决定不要再重复以前的老路。前世人家都看不起她,都说她小家子气息重,没有见识,只是凭借着一张脸蛋去迷惑了嘉懋,今生她要改变一切,她要知书达理气度从容,她要保得自己一世安宁无忧无虑。
“姑娘,你叹气作甚?”翠芝不解的望着相宜:“老夫人虽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可总还是有希望的。”
望着翠芝不解的眼睛,相宜笑了笑:“没事,我只是在想着这斗篷或许会保不住呢。”骆大奶奶最见不得她好,知道她得了这么金贵的一件斗篷,肯定会想着法子来抢走,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嘉懋的东西落入骆大奶奶手里——即便是将斗篷剪坏,她也不会让她得了便宜。
剪破也好,相宜闭了闭眼睛,就这样把与嘉懋的联系给剪断。她不要再与嘉懋有纠葛,她不要参与到他的赐婚里去,她不要做姨娘,她要寻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
第15章 祖孙和睦尽欢颜
相宜醒得格外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还只有一线微光。
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就听着外边的风声萧萧,吹得树枝哗啦啦的响,树枝上的积雪一团团的掉在屋顶上,打到了她心里头一般,有些生生的发疼。
她爬了起来,借着微光看了看沙漏,刚刚到卯时,她想了想,翻开棉被站了起来,对面小榻上的翠芝听到了动静,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姑娘,怎么了?你是想饮水还是想要用净手?”
相宜将盖在棉被上的衣裳拉了起来:“我想起床,早些给祖母去问安。”
翠芝赶紧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姑娘,现儿还早呐。”
“也不早了,卯时了,去得早的,不都是卯正时分?若是我赶着辰时过去,只怕祖母会不喜欢,今日起,我还是早些去请安。”相宜拿了棉袄就往自己身上披,却只觉得小胳膊小手不够用,翠芝趿拉了鞋子过来帮着给她将衣袖拉顺了,这才打了个呵欠点了点头:“姑娘早些去是好些,礼多人不怪。”
她将放在床边椅子上的裤子与裙子抱了过来,一边给相宜穿衣裳,一边暗自诧异,自家姑娘从昨日起便忽然开窍了一般,以前她总要睡到卯正时分才睁开眼睛,等着穿衣梳洗完毕,赶着去前堂的时候便是卯时末刻了,有时竟然还拖到了辰时,骆老夫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她也劝过相宜,要她早些给骆老夫人去请安,相宜每次都会跳着脚道:“她对我又不好,我干嘛去那么早?她喜欢那些孙子孙女,每次给他们的东西都好得多,我又何必这么巴结着上去?”
每当这个时候,翠芝只有叹气的份儿,姑娘说得也对,可是毕竟长辈总希望被人敬重,骆老夫人虽然将姑娘看做不祥之人,不喜欢她,可怎么着也不该这般无礼。姑娘越是倔强,骆老夫人便越发的不喜欢她了。
翠芝给相宜穿好了衣裳,赶着撩开门帘子出去,外边刘妈妈已经起床,正在梳着头发,见翠芝从里边走了出来,有几分惊讶:“怎么了?昨晚姑娘没睡好?怎么就起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姑娘……”翠芝朝屋子里头呶了呶嘴:“姑娘自己说要早些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姑娘可算是想通了。”刘妈妈将梳子咬到嘴里,双手合十拜了拜:“老天爷保佑。”她快手快脚盘了个发髻,将梳子放到外边屋子的桌子上:“我这就去给姑娘提洗漱的热汤过来,你赶紧给姑娘梳好头发。”
不多时刘妈妈便提着一桶热水回来了,翠芝已经替相宜梳好了头发,两个抓髻,两边的鬓发里各自分出一小股,用彩色的线缠着下来,垂在胸前,瞧着十分娇俏可爱。
刘妈妈拿着帕子给相宜洗脸:“姑娘随了奶奶,生得实在美。”
相宜抿了抿嘴角,没有出声,生得美有什么用,究竟别人还是看不上,这容颜是老天给的,可气质却是靠自己慢慢培养的,她一定要进杨氏女学念书,不再全身流露出一副小家子气息。
梳洗完毕,相宜便带着刘妈妈翠芝往前堂去了,第二进屋子与第一进屋子里还没亮灯,只有走廊下的灯笼里红艳艳的,那灯光从大红色的纱里透了出来,格外的温馨,一点点的暖着人的心。
前堂打门帘的青梅见着相宜慢慢的走了过来,甚是惊奇:“大小姐今日怎么这样早?”
相宜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了青梅一眼,那一眼仿佛夹带了寒风一般,竟然让青梅觉得有些冷,她摇了摇身子,赶紧伸手将门帘打了起来,口中喃喃道:“老夫人还刚刚起来,正在洗漱呢。”
刘妈妈笑着朝青梅点了点头,总算没让她觉得尴尬:“我们家姑娘说要早些来给老夫人请安,所以特地来起得早些。”
望着主仆三人的背影,青梅攥着门帘的手好半日都没放下来,心中实在是迷惑,不知道大小姐怎么就转了性子,竟然想着要早些给老夫人来请安了。“哼,扫把星难道还想有翻身的时候?只怕是再起得早也比不上二小姐她们得宠呢。”青梅恨恨的将门帘放下,回想起相宜方才瞥她的目光,不由得愤慨了起来。
相宜穿过前堂走到了骆老夫人的院子,丫鬟婆子在走来走去,骆老夫人内室有着明亮的灯光,从那窗纱里透了出来。她在窗户下边站住了身子,想了想,转过身子走回了前堂。
“大小姐刚刚过来,又回转去了前堂。”余妈妈听着外边青竹递的信儿,也是惊诧:“老夫人,大小姐行事真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有什么看不懂的?”骆老夫人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宜丫头忽然间便变得这般懂事又谨慎了——她本该是想争着来第一个请安的,所以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院子里边,但是想着这般做太露骨了些,还是转回去了。
“她不还照旧让你们看见了?”骆老夫人将洗脸帕子递回给余妈妈:“你们自然会来告诉我她来过了,这结果还不是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她以这种不张扬的方式,默默的在告诉自己,她是诚心来请安的,骆老夫人站了起来,将手搭在了余妈妈伸出的手上头:“走,我们出去瞧瞧。”
前堂里很是清冷,离卯正时分还早,只有相宜一个人坐在里边,旁边站着刘妈妈与翠芝,见着骆老夫人走出来,相宜赶紧起身行礼:“祖母安好。”
骆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相宜一眼:“宜丫头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了?”
相宜低着头,声音很小,但是依旧让骆老夫人听得清楚:“相宜以前糊涂得紧,多亏祖母没有跟相宜计较,这才随着相宜这般放诞无礼,昨日想着,实在是汗颜。相宜从今日起,晨昏定省,绝不会迟到,要好好的孝敬着祖母。”
听了这话,骆老夫人点了点头,相宜这话说得还是让她觉得心里头舒服,她望了一眼低头站在面前的相宜,笑眯眯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宜丫头,以前的事儿就别记在心里头,以后守礼便是。”
相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抽泣着说道:“多谢祖母宽宏大量不计较,相宜实在心中有愧,今后一定会做好。”
骆老夫人笑着将相宜搀扶了起来,一幅祖孙和睦的画面。
不多时,管事婆子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