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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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
“如果有一天,他们死了,而你发现正是诺言杀的,你会怎么办?”
他恹恹低头:“程少爷,是我多嘴了。”
“没事,这样想的不只你一个。区别在你说出来,他们不说。”有多少人嫌我,我心如明镜。
湖面上波光淋漓,秋天的阳光都似比其他时候的艳。樟树绿荫肥沃,一条铺满了阴庇的长廊里,快速走来身穿唐装的肥胖身影。
这人我认得,脸如圆盘,眼如绿豆,除了张五叔,还有谁?
可他健步如飞,哪有半分中风的样子?
“张五!”
他看见我叫他,鼻孔朝天喷了口气,全当听不见地向正屋里走。我跳起来,三步作两步地跑过去拦住他:“几年不见,你长劲了?”
张五正眼都不瞧我:“你离我远点,我只找诺言。”
他叫诺言不叫董事长,这值得玩味。
我想了一想:“他昨晚累了,现在床上没起来。”
“你!”他脸色涨成猪肝,狠狠挥了一袖子。那唐装袖口宽大,我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差点晕过去。
这老头,居然用香水,还是古龙的!
我晕了这么一晕,他就绕过我进去了。
诺言果如我所言没有起床,张五在大厅等了半天,诺言才穿着一件亚麻纯白衬衣缓缓下楼。我瞧他瘦杨病柳的姿态,连忙跨上楼,将手伸到他面前:“我扶你下去。”
诺言:“不用了。”
我撇了撇嘴,低头看张五坐在沙发里那一脸的青紫煞红。
“五叔,坐。”
仆人上了茶,张五与诺言对面而坐。张五再一次如小妇人般欲语还休。
诺言看了我一眼:“你不去钓鱼?”
我拉起他的手,在嘴上温柔亲吻:“这就去,钓一条大的熬汤给你补身子。看昨晚累得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我说完作势在他的眼周抚摸,心疼地想再去亲他的双眼。本以为他会忍无
18、煽情 。。。
可忍推开,却只见他温顺极地闭眼。
我怔了一下,余光瞟着目瞪口呆的张五,咬咬牙亲下去。
诺言一双眼如初化的冰雪,盈盈有光流动。
我无比狼狈地直起身走掉。
第一条鱼都没上勾,就看见张五挺着大肚子颠出来。
我:“这么快就出来了?”
张五哼了一声,抖着一身的肥肉走了。
我回头望,房门口空空荡荡。屋檐上金黄的漆耀眼夺目。
第二天、第三天,都有人谒见诺言。我看着他们都眼熟,似就是祠堂的那一群人。
他们看见我没有好脸色,和诺言谈过之后更加恨我入脾。直到第五天,两个地区负责人被诺言赶出来,才真正拉开了舞台帷幕。
诺言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冰雕似的脸映在阳光下:“天气转凉了,我乡下有处房产,御寒极好。你收拾收拾,明天我叫人送你过去。”他顿了顿,“我有空去看你。”
“好。”我转身打算回房。
“和安,”他看着我,“你是故意的吧?”
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故意当着他们的面与我亲热,你根本就是算好的!”
我:“……”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走。程和安,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刷起袖子,露出手腕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当然,看这些就知道了。”
诺言走过来,每一步都踏得极响。他纠起我的衣领,鼻尖离我的鼻尖只有一个韭菜叶的距离:“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他眼眶微红,哽咽了一下,“你想过没有?”
我直视着他的眼:“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
他一把将我摔在地上,眼里的怒火可以烧毁整幢房子,烧得我尸骨无存。“你再说一遍?”
“我不爱你,永远……”
他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你再说!”
我被掐得喘不上气,眼前发黑。
“再说、再说啊!”
我使劲推他,可他纹丝不动,一向冷静的脸上此刻充满仇恨和愤怒。“说啊!说啊!”我把指头深深地扣进他的肩膀,耳边又响起浪拍礁石的声音:啪——啪——
掐在脖子上的双手渐渐松开,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长吸一口气,声音像断鸿一般的哀鸣。他看着我站起来:“程和安,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有雷深帮你也不可能!”
车子缓缓行驶在上山的窄路上,两旁的绿树投下的阴影时而擦过诺言的脸。他的皮肤很白,映在阳光里,像快化了似的。
“诺言,你看!”我指着山坡上的一片桔林,“我小时候,家乡栽满了这个。”
诺言看着我,叫停车。“你等着。”他开门下车,笨拙地爬上土坡,走过几棵矮树,摘下认为最大最甜的三
18、煽情 。。。
个两个桔子,一手拿一个,走到我面前:“给你。”
我错愕地接过,桔子红得很透,皮薄。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眉头偶有微皱。
我把桔子剥了,手上沾满黄色的水,抽出纸擦干净,将一半桔肉递给他。他迟疑地接过,咬了一瓣。
我:“甜么?”
他点头。
我把自己的一半剥一瓣放进嘴,真的很甜。“你家下的人真有意思,在这半山腰种桔子,还种得这样甜。”
他:“乡下人,找点事做吧。你喜欢吃桔子?”
“不算,就是很久没吃了,新鲜。”
我把另一个桔子握在手里,车里有一股桔子的清甜。诺言把手伸过来:“你的手我看看。”
我把手送过去。
他握着看了仔细:“指甲脏了。”
我抽回手:“剥桔子时掐进去的内皮。”
他抓过我的手,抽出纸巾:“别动,给你弄干净。”
我的手被他捏得有些麻,他用力很小心,轻轻的痒痒的,神情专注平和。我说:“诺言。”
“啊?”
“你早知道何冥是雷深?”
“嗯。”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雷氏企图脱离FM的掌控开始。我查了资金来源,查到何冥。”
我:“所以,那四千万穿帮时,除了我一个,你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放开我的右手:“换一只。”
我把左手递给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会信我吗?”
我撇了撇嘴:“所以虎子是你安排进来告诉我这些的?”
“可惜他死得太快了。”他细心地挑出指甲中的污物,“我倒没想过雷深请得到那样的狙击手。出事以后,我已找人全面查看了四周的环境,相同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我也没想到何、雷深会那么狠,”闭上眼,还能看见并肩奋战的过去,我们从血与火中拼博而出,却因金钱利益生死相抵。心中涌起无尽倦意,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繁盛绿树,“其实我知道我不该怪你。虎子的死,小乾的……死,都不该怪你。可是,”我低下头,看着脚底下白色的羊毛织毯,“到底是你亲手打死的他。”
握着左手的双手动作早已停滞,整个车厢内静得听见车轮嚓嚓摩在地面的声音,树荫划过车内,光影明灭之间,他的语气早已不带一丝起伏:“我知道。”过了很久很久,他转头看着我,“你就这样恨着我吧,恨着我,总比无视我好。和安,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19
19、剖白 。。。
乡下的房子是二层洋楼。一楼会客,二楼卧室。楼外有个小庭院,两边种些不知名的红黄花朵。诺言安排好各处的守卫,才上楼喝一杯茶。
我正在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某处发生严重地震,死伤多少,捐资捐物多少,一片狼藉悲惨的镜头里,闪过一双相互扶持行走的男女。诺言看得有些痴了,端在手中的茶不小心泼了出来,烫在手背。他咝了一声,撂下茶杯。
我抽出纸巾递给他。
他擦干净了朝我笑:“如果我们这里发生地震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换频道。
他在这里坐不久,电话如催命符一个接一个地响。他不胜其烦,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我回去了。”
“嗯。”
他走到廊口,转身看了我一会儿:“不要抽烟,晚上早点睡。”
我没理他。
他出去。
我将电视频道从一按到一百,又从一百按回一,听他下楼咚咚的声音,听楼下铁门嘎地打开,他的汽车嚓嚓地滑出去。
我望向窗外,还未到傍晚,但太阳已经显出夕阳的韵味,天边一角血红。
“程少爷。”随行医生站在门口,手中提着黑色皮箱,“打针的时候到了。”
我点点头。
他将皮箱放在茶几上,黑色皮箱的银色金属扣锃锃发亮,叮地一声弹起上盖。黑色厚丝绒里整理地放着十支注射器与十瓶拇指大小针剂。
我:“兄弟,这一针多少钱?”
他麻利地拧紧针头,撕开药瓶上薄铝。
我:“我觉得你打针一点都不痛,技术太好了。”
他:“请捋起袖子。”
我:“我说,你给我打半个月针了,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看我不捋袖子,才抬头看我一眼:“程少爷,请您捋起袖子,不然少爷会怪罪我的。”
这真是个妙人!我突然想起虎子,与他完全相反的个性。心中隐隐做痛。药液慢慢进入血液,带来一阵冰凉。浑身像置身云彩,整个放松下来。
是谁在耳边轻轻呜咽,带起海浪的潮腥?
啪——啪——
黑暗的海面与天相接,无尽的无尽的海的尽头,他在冰冷的水中凝望着我,目光哀伤而怨恨。
“程少爷、程少爷?”
医生秀气的脸出现在眼前,我恍惚如梦:“啊?”
他掰开我的眼睑,凑近仔细看。我瞧见他细腻的看不见毛也的皮肤,和黑白分明的大眼。
“你的眼睛受过伤?”
我扭过头。
“你的伤最好去医院看看,似乎有恶化的迹象。”
我闭上眼,眼前一片腥红。
“那程少爷,我不打搅您了。”他合上药箱站起来。
我拉住他长风衣的衣摆:“能不能陪我坐坐。”
他低下头,好半晌才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那个位置,刚才诺言坐过,背
19、剖白 。。。
后刚好是窗,外面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血红,一派的似血残阳。
我犹豫着开口。
他:“您可以叫我小吴。”
我笑了笑:“小吴。”我揉了揉额头:“我有件事很难抉择。”
“如果可以,说来听听。”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清明澄澈,也许做医生的都是这样冷凉安静?
我:“你有亲人吗?”
他:“我有老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无意伤害了你老婆,你会怎么办?”
他:“必须赔偿。”
我:“那万一这个人恰巧是你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者是你的合作伙伴呢?”
他想了想:“斟情道歉。”
我:“如果……”
“程少爷。”
“啊?”
“有什么您可以直接问。”
我挠挠头发:“我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他吸了口气,“我觉得人活在世上,说是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找爱人是为了自己,希望爱人好是为了自己,生孩子是为了自己,希望孩子好同样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