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手中的小绵羊[出书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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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手中的小绵羊 by 罗莲
文案:
一次意外,改变了何宣瑜的人生,
他失去自由,成为谢麟成的所有物。
光阴流逝,从少年到青年,当初的恨意随着时光而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面对的苦涩情感。
本来以为掩藏了爱恋,就可以若无其事地留在他身边,
然而午后不经意的偷吻,却把他的秘密暴露于对方面前。
关系越界,再也无法回头,
可是无论多少次身体结合,都不能抚平他内心的惶然。
「你不是谢家的人,你是我的人。」
谢麟成曾经如此宣布,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
即使得到了对方全部的温柔与信任,
何宣瑜还是想问一句,只一句:
你,爱不爱我?
第一章
弟弟去上学还没回来,妈妈正在帮忙收拾寒伧的行李,一边收拾一边不停地絮叨,何宣瑜抱着小妹,安抚母亲:「没事的,妈。我也不小了,该为家里分忧解劳。只要弟弟有钱上学,小妹能治好病……我之前都打算去卖器官了,现在谢家肯要我,我觉得挺幸运的。」
何母动作停顿了一下,低叹一声,说:「谢家是大户人家,你进去之后千万要谨言慎行,别给自己惹来祸事。」
「我知道了,别担心。」何宣瑜白净的脸上绽开笑容,天真中含着几分势在必行的坚定。
因为,这个四口之家已然走投无路。
一年前父亲病逝,家中唯一的支柱就这么没了。由于父亲已病榻缠绵多年,家财耗尽,一贫如洗,何宣瑜只好辍学打工,兼了好几份差事才勉强供得起弟弟何项瑜继续念书。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妹妹何文薏又生了重病,对于窘迫拮据的何家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沉重打击,他和妈妈日夜兼职,然而微薄的收入却实在入不敷出,连准备考高中的弟弟都起了辍学的念头。
正当这家子陷入愁云惨雾之时,谢家突然看中了他。
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不过,那一面之缘让何宣瑜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几天前,他骑车送快递的时候经过谢家大宅,正好谢家的车子开出来,司机及时踩了煞车才没撞飞他,何宣瑜惴惴不安地停下来,连声道歉,司机不耐烦地挥手要他走开,那时候,他感觉到车里有两道视线定定地观察他,意图不明,何宣瑜不想惹麻烦,扶起单车飞快地跑掉了。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没想到昨天下午谢家司机登门拜访,说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开出天价来买他。
在听到金额后,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妈妈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母子俩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哪一点值这样的天价。
「我们调查了你的生辰八字,对老爷的事业大有助益,所以老爷希望你到谢家工作,正好上个月辞退了一名佣人,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愿。」
光凭生辰八字就可以开出这么大的价码,他真的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在想什么,何宣瑜不敢轻率决定,问:「你的意思是……想雇我到谢家工作?」
「不是雇,是买。」司机一板一眼地说,「谢家不是散财童子,花这么大一笔钱当然是打算买断你的终身,你和令堂只要签字收了钱,你就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一切与何家再无关系,往后生老病死,何家一概无权追究。」
「那怎么行?」妈妈急了,「又不是古代卖身为奴,他年纪还小,你们想买他做什么?」
「妈——」何宣瑜低声提醒,家里还有两个比他更小的,照顾好他们是自己身为长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司机扫了他们几眼,再看看家中简陋的陈设,说:「恕我直言,你应该担心的不是以后会怎么样,而是怎么度过现在这个难关。」
「我知道。」何宣瑜低下头,一手覆上妈妈的手背,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钱一分也不能少。」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就算把全身的器官拆零打散、一件件卖出去,都抵不上谢家开出的价码,有了这笔钱,妈妈和弟妹可以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后半生不虞匮乏。
至于他自己,就算一辈子不能见面也无所谓,在这么严峻的生存压力之下,何宣瑜实在做不出除了「同意」以外的决定。
就算这飞来的横财实在太过离奇,何宣瑜也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可是……可是……」妈妈软弱地哭泣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妈担心你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又不是女孩子。」何宣瑜白净秀气的脸上绽开腼腆的笑容,司机坐在对面看着他们母子,从公事包里掏出两份协议书,说:「如果没异议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我带了订金来,协议书签好之后,我会打电话请银行立即把余款转到你们账户上。」
一切就像赶鸭子上架,生怕夜长梦多,何宣瑜和母亲分别签字按手印,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是站在沉重的命运之前,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司机留下一笔钱之后就离开了,何母目送他出门,已是泣不成声,睡在隔壁的妹妹被吵醒了,她只好擦干眼泪过去照顾小妹。
何宣瑜暗暗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他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但是并不后悔。司机说谢家不是散财童子,他何尝不知?但是只要能让妈妈和弟妹生活有保障,他就算吃再多的苦,至少也会得到自我牺牲的满足感。
晚上何宣瑜买回来一堆食材,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何项瑜放学回来十分惊奇,问:「哥,怎么这么丰盛?」
「庆祝哥找到好工作,你也可以安心念书了。」何宣瑜笑着拍拍弟弟的肩,塞给他一颗炸虾球。
弟弟比何宣瑜小一岁,比起他这种白皙文弱的长相,何项瑜面容更像父亲,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散发着少年的充沛活力。
「真的吗?」何项瑜喜出望外,放下书包,帮哥哥把菜端上桌。
一家人享受了最后一顿晚餐,弟妹吃得开心,根本不知道另外两个人的心思。妈妈忍着泪水,挟了块鱼肉放到何宣瑜碗里,轻声说:「宣瑜,妈对不起你。」
何宣瑜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低头吃饭。鱼刺没挑干净,混着饭粒咽下去的时候,扎得喉咙有点疼,他喝了口汤,低咳一声,压下喉间突如其来的哽咽感。
翌日早晨,何项瑜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何母联系了医院,准备妹妹的手术事宜。何宣瑜把自己房间打扫一下,草草解决了中餐。下午,妈妈执意要帮他收拾行李。
司机先前打过电话,告诉他什么都不必带,谢家会完全供他衣食住行,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可是何母还是给他挑了几件能穿出去、稍微体面点的衣服,连同几套干净内衣裤一起塞进背包里,想了想,又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给他,说:「你爸没留下什么,这个让你带着。」
这是父母的婚戒,简简单单的一枚黄金指环,样式有些土气,由于分量轻,也不值什么钱,父亲生病的时候,母亲把所有首饰都拿去变卖换钱,还是留下了它。
她剪了一段红绳,把戒指系起来挂到儿子颈上,说:「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你永远都是妈的好孩子。」
何宣瑜低着头,把戒指塞进衬衫领口,感受胸膛上冰凉的金属触感。他眼睛有些发热,正想说什么,门铃响了,四点钟,司机如约过来接他。
「需要给你们几分钟告别吗?」对方如例行公事一样,刻板而冷漠。何宣瑜摇摇头,抱着背包走到门口,说:「妈,我走了,你们保重。」
不敢面对这沉重的离别,他尽量让情绪保持像平日出门打工那样平淡,可是胸中沸腾的悲恸却压抑不住,说完,何宣瑜就像逃命一般,一溜烟往楼下跑,何母也忍不住爆发,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楼梯间回荡,直到上了车,何宣瑜似乎还能听到母亲悲痛欲绝的哭声。
司机发动车子,看了一眼缩在旁边的何宣瑜,说:「你表现得很平静嘛。如果想哭,可以在车上哭一下,后座上有纸巾。」
「我没事。」何宣瑜闷声闷气地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阵阵鼻酸,不愿意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司机笑了,说:「你该不会还搞不清状况吧?一旦进了谢家,就等于跟所有亲人断绝关系了。就算在路上遇到,也别想跟他们叙旧。」
「我知道。」何宣瑜还是那个姿势,表情严肃,郑重地说:「我不会反悔的。」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司机转动方向盘,拐了弯驶上环城路,说:「对了,顺便问一句,你没有过性经验吧?」
何宣瑜没想到会被人问这种问题,瞬时红了脸,愣愣地摇头,司机哈哈一笑,说:「就知道我不会看错。」
他是什么意思?何宣瑜心生疑惑,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抱着行李暗自揣测:也许是谢家老爷对佣人的操守要求比较严格?
虽然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校园里也时常有一对对小情侣牵着手晃来晃去,可是对于每天都在担心下一餐没着落的人来说,实在没那个闲心去追求女孩子。
何宣瑜对司机的反应感到有些不自在,扭头看沿路的风景,脸颊还有淡淡的红晕,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前,有些凌乱,给这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添加了几分纯真的诱惑味道。
是个好货色,千金难换。司机瞥了他一眼,心中评量着。
驶过一条绿树成荫的车道,谢家大宅就在眼前了,何宣瑜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跳得飞快,看着两边后退的行道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后面有辆车追上来,嚣张地大鸣喇叭,司机看清了车牌,放慢车速,乖乖靠边让路,那辆火红的保时捷飞一般掠了过去,如入无人之境。
「少爷回来了,真难得。」司机喃喃低语,何宣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是谢老爷的儿子吗?」
「嘘,一入豪门深似海,管好自己的嘴巴。」司机煞有介事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老爷姓陆,是入赘到谢家的。少爷随母姓,姓谢,大名谢麟成。」
何宣瑜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声道歉,司机摸摸他的头,说:「这么容易就吓住了,以后你还有得学呢。」
他们跟着红色跑车进了大门,停在前庭空地上。司机等对方进了宅子,这才懒懒地往座位上一靠,说:「你运气不错,老爷今天要应付少爷,八成没工夫理你。」
「唔……」何宣瑜似懂非懂,局促地搓着手,他搞不懂第一天来工作就被晾在一边算什么「运气不错」,不过出身清寒的他,对这种富贵人家仍旧很是畏惧,巴不得缩到没人注意的角落,一辈子不出来见光。
「走吧。」司机拉他下车,「我先带你到住的地方。」
「谢谢。」何宣瑜提着背包跟上他的脚步,原本以为会被带到两侧的佣人房,没想到司机径直朝主宅走去,何宣瑜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大门,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金色大厅的宽广的空间让他误以为走进了学校礼堂,华丽闪耀的巨型水晶吊灯静静地垂在那里,高大的罗马柱隔开窗子,绒幔被束起,温暖的阳光洒落一地,墙边摆着近两米高的花瓶和娇妍绽放的盆栽荷花,平添几分静雅,大厅正中间站着一个少年,背对着大门,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在阳光下,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五官俊美,贵气逼人,用略带傲慢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何宣瑜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了,眼睛抬也不敢抬,手指死命抓紧背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胆怯笑容。
在谢麟成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泥沟里的小鱼,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