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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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黄色如琥珀般的花瓣飘落在凤儿雪白的脸庞上,少年原来晶亮的眼眸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凤梧!你终于闹够了,肯回来了吗?”一个柔美中透着慈爱的声音从腊梅树后传了出来。
第十一章 柳凤梧
飞雪宫其实是个很美的宫殿。白雪纷飞的殿宇之间开满了淡黄色如琥珀蜜蜡般晶莹透彻的腊梅,腊梅的香味随着飞扬的白雪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幽淡的冷香却有着摄人心神的独特魅力。
林嘉若裹着一件火狐皮的夹袄盘腿坐在暖融融的火盆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用腊梅花瓣和初雪融水沏泡的香茗,歪头望着窗外依旧如精灵般飞舞的雪花,嘴角含着笑,眼中也含着笑。轻抿一口满是清香的花茶,凤儿被揭破身份时那张苦兮兮的小脸又浮现在她眼前,“噗——”没忍住笑,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她干脆将茶杯丢到一边,捂着胸笑的前俯后仰起来。
姚景明坐她身旁的软椅上正剥着柑橘,见她笑成这样,叹着气说:“嘉若,别忘了你答应过凤儿决不再取笑他的!”
“呵呵——”林嘉若将脸转向姚景明说:“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表哥,这真的很好笑耶,跟了你大半个月的小美女竟然是个男孩子!真是不可思议到极点!你长这么大一定没遇到过比这更离奇的事吧!嘿嘿——柳凤梧,这名子和他还挺相配的!”
“你呀!”姚景明终于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可别当着他的面前这样,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已经被打击的够厉害了。再说,你的病还是他在为你治,把他惹恼了,不肯为你施针怎么办?”
“哼,他呀,只要表哥你一句话,刀山火海都肯为你下噢!”林嘉若眨眼笑望着姚景明说。
卟——姚景明手中的柑橘被挤爆了,他白着脸说:“你也饶了我吧,明知道他是男孩子还提这!”
“哈哈哈——”林嘉若笑的更加厉害了,现在她不但抓住了凤儿的小辫子,连表哥也被她一并抓了哩!
姚景明将破掉的柑橘放在林嘉若身下的火盆子旁,伸手从桌上重又取了一只来剥。
他的手指白净而修长,红红的火光照在他轻握着柑橘的手背上,泛出一层淡淡柔和的橙光。柑橘的皮非常紧实,用手一时竟是剥不开来。姚景明从怀中掏出一柄紫金吞口的小刀,将刀鞘拨开便露出一柄长不过一指却如水银般光润的刀儿来。明晰的刀光在指间流动,竟是将柑橘的颜色映的淡了下去。林嘉若看着他将长长的食指抵在刀背上,从脐口处向下,刀锋轻轻从柑橘皮上划过,忽然将头凑到姚景明耳边笑嘻嘻地呤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剖新橙。”
姚景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云,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用刀背敲着林嘉若的头说:“你这丫头竟然拿我取笑起来了!我若真是李师师,那你是周邦彦还是宋徽宗?”话一出口他便觉出不妥,刚想要转移话题,林嘉若却挑眉笑着伸手摸向他的下巴说:“朕倒要问美人呢,你把周邦彦藏在哪儿了?”
姚景明原本微红的的脸刷地就绿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是他表妹吗?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一阵冷风夹杂着一缕梅香从门口飘进,门帘微启,一个穿着宝蓝色绸袄白狐皮围领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盒。
“唉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邦彦来了!”林嘉若拍手笑道:“表哥,你的周郎可是清俊可比女子的美少年呢!”
“……”姚景明的脸色由绿再次转红,他将手中新剥的橘瓣塞进林嘉若的口中沉声说:“嘉若,别再闹了!”
进来的少年正是不久前还一身红衣小姑娘打扮的凤儿。
凤儿轻掸去肩上的雪,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呐?怎么把周邦彦都扯了出来。”
林嘉若狭促地笑看了姚景明一眼说:“我们在聊宋词啊,正说到周邦彦的词呢!”
凤儿挠了挠头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晏殊的词,周邦彦一般。”
“哈哈哈——”林嘉若再次不顾形象的笑起来,一不留神竟咕咚从火盆子上掉了下来,好在姚景明手快将她扶住,她就干脆在他怀中笑的打起滚来。姚景明虽无奈,但能够这样搂着她心中却又觉得温暖。
凤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心想,难道是我施针的技术有问题,扎到她的笑腰穴了?
“咳——那个明哥啊,我现在要开始为喜若施针,你帮我把她到抱到暖炕上去。”
“好。”姚景明将林嘉若横抱着往暖炕走去,低声在她耳边说:“记住;不许再和凤儿提什么女装不女装的的事了。”
“知道啦,我不提就是。不过——要是他提可就不关我的事啦!”林嘉若也低声说,“对了,阿墨去煎药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是迷路了?”
“我去看看他。”姚景明说着扭头对凤儿说:“凤梧,嘉若就先交给你了!”
“明哥放心!”
“表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林嘉若边说边将袖子高卷到大臂之上。
这几天她身体表面上虽是好了许多,但每每到了深夜身体还是会发热流虚汗,凤儿现在是她的专用御医,不但为她施针治疗,连她的饮食起居也亲自安排。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去走上几圈,什么时候去泡温泉,全部都要按他的要求严格遵守。林嘉若哪里是个听话的性子,但在姚景明和阿墨的强压之下也只得乖乖听话。
对于林嘉若的身体总是反反复复不得全愈,凤儿心中也有些忐忑,他当初的判断没有错,她的病并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治起来这么棘手。
林嘉半倚着身体,将胳膊平放在软垫上。凤儿最近多在她的手臂和腿足部的穴位上施针,起初她对那些金灿灿的小针很是害怕,尤其施针的还是那个看起来技术有待商榷的柳小公子。没想到,柳小公子虽然行为荒唐,但金针渡穴的功夫还真是得了什么医圣的真传,他施针时那认真的样子,让林嘉若很难将他与之前那又吵又闹还爆脾气的凤儿想到一块儿。
凤儿从针盒中取出金针,逐根放在一碟青绿色的药水中浸过,轻轻往林嘉若手臂上扎去。
宝蓝色的绸色映得他脸色更加白晰,双眉如墨染般浓密,林嘉若望着他的眉眼在心中喑叹:这孩子,女装时只觉得他如娃娃般可爱漂亮,没想到穿起男装来也很有几分英气呢!又想到那天在玉乳泉里自己不但扒了人家的家服还……唉,真是罪过啊!虽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但毕竟男女有别嘛,她那天的举动就算是用现代社会的标准来衡量也绝对算是非礼了。
“凤儿,昨天的加冠礼还顺利吧?”
“恩,很顺利。”自从在玉乳泉被林嘉若看了个光后,凤儿在她面前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再对她不恶语相向,还时不时的脸红耳赤一下。
说起加冠礼,这其实正是凤儿当初离家出走的导火索。而要解释清楚这导火索就还得从凤儿刚出生时的事说起。
凤儿的真名叫柳凤梧,是飞雪城城主柳霁朗最小,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柳城主和柳夫人在柳凤梧之前曾生过三个儿子和二个女儿,可惜第一个儿子刚生下来三天就夭折了,第二个儿子比第一个强一些,在这世上努力支撑了十来天也归西了。第三个儿子也没能熬过满月,大概是觉得做人其实没什么意思,很快就追着两个哥哥的脚步走了。三个儿子都没有活下来,两个女儿倒是既健康又可爱,但连失三子的痛楚却在柳城主夫妇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又过了两年,柳夫人再次传来喜讯,顺利生下了她的第四个儿子柳凤梧。据说就在她生产的前一天,梦到从西面飞来一只凤凰落在她院里的梧桐树上,所以柳小公子的名子就由这个梦境而取为凤梧了。好不容易又有了儿子,柳城主和夫人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真是捧在手时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柳凤梧也争气,平平安安地活到了满月。柳夫人因为以前的阴影太大,决定在小儿子满月那天带他去齐云城,请太素宫里赫赫有名的太一真人为他祈福求平安。岂料,太一道长见到柳小公子后竟然对柳夫人说:“夫人还是不要把心思太放在小公子身上吧,这又是一个来跟夫人讨债的小鬼啊!”
太一真人平平淡淡的两句话却说的柳夫人心胆俱裂,她的心肝宝贝小儿子难道也活不长吗?柳夫人哭天抹泪地请太一真人想办法救救她的小儿子,就算是折寿她也愿意。太一真人拿她没辙,最后只得说:“此子若做女娃来养或许可活!”
这位不负责任的太一真人同志,一句话就改变了柳凤梧的一生。柳夫人得了太一真人的箴言如同得了救命的稻草,不但把柳凤梧打扮成女孩子来养,连他是男孩子的事实也不和他说,直到十四岁生日前柳凤梧都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美少女。虽然飞雪宫里的人都叫他小公子,但他却从不知道公子是男孩子的特称。
直到有一天;他偷溜去马棚玩,正巧马夫的儿子小虎在洗澡,柳凤梧看到人家的身体就傻了,他指着小虎的身体说:“小虎!原来你也是女孩子啊!”
小虎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说:“我才不是女孩儿,我是男子汉!”
“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个?”柳凤梧不依不饶地继续指着小虎的身体。
“就是男孩子才会有这个啊!”小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说。
柳凤梧当场就晕了过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是女孩子也会有那个哩?难道我是不男不女?
在与柳夫人拼死拼活地斗争中,柳凤梧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真相,他,真的是一个男孩子!怪不得宫里的人有时会用很奇怪的眼神偷偷看来,原来都是因为这个!柳凤梧越想越气恼,坚绝要求在生日之后就行加冠礼做回男孩儿打扮,绝不再做女孩了!对于儿子的合理要求,柳夫人是死活不同意,她说对柳凤梧说:“你能活到今天都是扮做女孩子来养的功劳啊!要不是真人指点,你早就会你那三个哥哥去了!不问过真人现在就给你改回男装,会有不祥的!”
母子两争执的结果就是柳凤梧离家出走。出走前他还是没有机会改成男装,他那一柜子的绫罗绸缎全是裙子。
就在柳凤梧穿着红红的袄裙如游魂般在街上乱晃时,正满心焦虑着要寻找林嘉若的姚景明撞到了他。也不知柳凤梧是搭错了哪根筋,第一眼看到姚景明就觉得特对眼,然后就死缠烂打地跟着他。姚景明是面冷心软的典型,不但揭不掉柳凤梧这块牛皮糖,为了保护他还多次与那些出宫追寻的侍卫动起了手。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遇到了林嘉若和阿墨,柳凤梧讨厌这突然插进来的两个人,特别是林嘉若,明哥的那个表妹,明哥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真是把他气死了。
虽然很讨厌那个表妹和不会说话的丑八怪,但他还是不能见死不救。明知道带着他们回飞雪宫可能会被抓住,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来了。也许好心总是会有好报吧,虽然被宫里的人发现,又被他娘亲捉回了身边,但柳夫人却奇迹般对他改回男装的事颔首同意了。
心原终于得夙,柳凤梧却觉得有些迷茫起来,他是男孩子啊,那他为什么会喜欢姚景明,他究竟是怎么了呢?要怎么办才好?
“唉哟,凤儿你轻点!扎痛我啦!想什么心思呐!”林嘉若皱眉望着雪白手臂上如红豆般殷红的血珠说。
“对……对不起!”柳凤梧忙将金针拨出,用白丝帕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