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帝妃三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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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连日阴雨散去,阳光终于露了脸,撒了一地碎金。
江府偏院内,一少女倚在窗畔,乌黑秀发垂散脑后,一双明眸仿若荡漾着秋水,映着朝阳,弥漫了一层醉人的金。
虽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她一身无双风华。
她正是重生穿越至古代的季清歌。不,如今当唤她江沉烟才对。时间一晃便是十五年,她已及笄。当初的记忆逐渐模糊,她却从未忘记那张刻骨铭心的容颜。
江府的十五年于她而言恍如梦中,她不止一次祈祷,当梦醒来她就能重回当初,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身边。可事实证明,这一切并非梦境。
当不得不认命的同时,她脑海里隐隐冒出一个念想。她既然重生古代,那么楚白是否也是一样,也在这陌生的泱泱大国,或者,就在这繁华的皇城。
眼波微敛,她嘴角弧度泛着苦涩。
当丫鬟云初提着篮子走进屋内的时候,便看到江沉烟出神的样子。撅起嘴唇,她重重放下篮子:“小姐,厨房的小厮们太可恶了,一个馒头也不给。”
回过神,江沉烟只沉静微笑:“无妨,昨夜里还剩了些,今日该够了。”
云初嘴巴撅的更厉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垂着脑袋走进小厨房,拿了两个灰白的馒头。
“又冷又硬,这怎么吃?”云初脸上虽然不情愿,但抵不住饥饿,舔舔嘴唇,抓着更小的那个咬了一口,吧唧嚼了几口,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才勉强吞咽了。
江沉烟眼里带着怜惜,又给她添了一杯水:“慢点吃。”
“小姐,你吃,奴婢试过了,咽得下去。”云初把更大的馒头递给江沉烟,小脸红彤彤的笑的很灿烂。
接过馒头撕下一小块,刚刚放进嘴里,就吃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这馒头,馊了。
云初看她不吃了,慌忙大口大口嚼着手里的馒头,一边艰难的吞一边说:“小姐。。。。其实蛮好吃的。。。。。真的。。。。”
眼角微微湿润,江沉烟点点头,又撕下一小块馒头,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这样的日子,她早已习惯了。江家有大小姐,有二少爷,却没有她这个三小姐。
因为她的母亲只是老爷的侍奉丫鬟,更何况出生之时那闹的沸沸扬扬的不祥之兆。除了早几年离逝的李妈妈,唯一对她好的,便只有云初。
或许,还有一个人。
“小姐,怎么不吃了?”云初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疑惑。
江沉烟笑笑,将手里的馒头用手绢仔细包了:“我去一趟后院草屋。”说完,便走向院门。云初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半个馒头,转身跟上江沉烟。
昨夜里刚下过雨,后院的路有些泥泞。走到草屋时,两人的鞋袜上已经沾了一层泥浆。
看了看挂着铁索的屋门,江沉烟把手绢包着的馒头放下,里面立刻伸出一只枯瘦发黑的手把馒头抓进去,云初走过去,也学着她的样子放下馒头。
“小姐,咱们走吧,要是夫人知道你又来这里,会被责罚的。”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云初小声说。
点头不语,江沉烟有些哽咽。虽然她带着当初的记忆,可是里面这个女人毕竟是她这一世的生母。即便没有抚养她一日,但血浓于水,她到底是心疼的。
刚刚离开后院不久,迎面便碰上了东院大丫鬟素韵。
“素韵婶婶。”云初对这个素韵格外惧怕,连忙行礼。
素韵一身碧蓝刺绣妆花裙,头戴一根石榴包金丝朱钗,虽已年近四十,却显得很有风韵。这一身穿戴虽不甚奢华,却是丫鬟中最华贵,比之一身粗麻的江沉烟,更是天差地别。
“老爷吩咐,让三小姐移步东院花厅。”
江沉烟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十五年来,老爷从未过问过她半句。如今怎会突然想起她来?
素韵似乎看透她所想,柔柔一笑,如和煦春风:“三小姐,请吧。”
云初不安的拉着江沉烟的衣角,满脸惊慌。
江沉烟轻轻拍拍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便跟着素韵朝东院走去。
第四章 陌生父女11…15
东院立于一片雅致楼阁间,前种牡丹后栽修竹,乍逢初春,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娇俏鲜嫩的新绿。
还未走至院前,一股清新的草木香便带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青石板小径上,江沉烟莲步姗姗,虽没有华丽装饰,可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清雅的气息,让素韵频频侧目。
她虽是个被冷弃在偏院的庶出小姐,但这容貌这气度便不是寻常人家小姐可比。素韵心头暗暗称赞。
江沉烟不知她心中所想,偶尔低眸看一眼自己细碎的脚步,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何曾想过从前那个大大咧咧只靠楚白照顾的现代女孩,今日竟也修成了一股自然而然的古韵。
如果楚白看到,会不会大吃一惊?
走进东院,素韵独自走上台阶,停在花厅厅门前:“老爷,夫人,三小姐到了。”
片刻后,她转身下了台阶,冲着江沉烟微微一笑:“三小姐,老爷夫人有请。”说完,她顿了片刻,又道:“这些年老爷夫人忙于府中事物,冷落了您,您务必不要放在心上,老爷夫人对您还是疼爱有加的。”
紧抿的唇瓣上翘些许弧度,江沉烟不言语,径直上了台阶走进花厅。素韵的话对她这些年受的苦来说,起不到一点安慰,相反,她从中品出了别的味道。
花厅内燃着上等紫罗,淡淡花香暖意融融,置身其中让人生出一种置身花海的错觉。踏在软软的密绒地毯上,江沉烟环视了四周一眼。
十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东院。奢华精巧和她想象中大致相同,或者更甚。和她待了十五年的破旧青瓦房相比,差别如鸿沟。
笑容微微收敛,她看向了首座上端坐着的一男一女。江维安今年已过六旬,花白的头发上戴着白玉长冠,一身绛色朝服上绣着仙鹤祥云,双手自然的放在扶手上,袖口用金线绣着精巧的纹饰,面容虽被岁月侵蚀,却带着一股刚毅,不怒自威。
他身旁的女子,正是宰相夫人薛玉莲。十五年过去,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眷顾。除了眼角几分淡淡的鱼纹,看似不过三十。她穿着一条粉白的云雁细锦衣,外罩着一层绣着淡金色花团的对襟羽纱衣裳,粉嫩鲜亮的颜色把她的肌肤衬的格外白皙,更显年轻。优雅的垂云髻上插着一根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耳上垂着一双绿翡翠耳坠,朝阳透窗而入,淡淡绿影落在面颊,更添娇美。
好富贵,好奢华的宰相夫人。江沉烟眼神清冷,将他们二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通。脑海里浮出那只从草屋里伸出来的枯瘦黑手,心微微刺痛。
“烟儿来了,有些日子不见,出落的越发标志了。”薛玉莲一眼看到她眼里带着惊讶,而后似笑非笑的打破沉默。
“见过老爷,夫人。”收回视线,江沉烟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听闻这一声老爷,江维安眉头隆起:“谁教你府里规矩,见了爹娘为何不跪拜?”
挺直后背,江沉烟笑了,如冰雪初融,如飞絮漫天,柔柔软软满了人整个心田。薛玉莲看的一怔,许久回不过神来。
“爹娘?我虽知娘在何处,多年却未能见上一面。至于爹。。。”她直视江维安,而后缓缓道:“我今日才知,我还有爹。”
“放肆。”江维安重重拍了扶手,正要呵斥,薛玉莲适时轻咳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江维安虽贵为宰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皇上都敢出言斥责,对唯独对其夫人薛玉莲有些惧怕。此刻被她一提醒,才恍然收了怒火。
从鼻腔里重重喷出一口气,他平淡的看着江沉烟:“你今年,当有十六了吧。”
“十五。”平静反驳,江沉烟面容不变,心里却在忿然冷笑。这就是自己的亲爹。
干咳一声,江维安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干脆敞开了直说:“应到了许人家的时候了,我和你娘仔细斟酌了一番,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江沉烟一愣,秀美紧蹙,心底却是疑惑万分。十五年来,他们对她不闻不问,今日突然唤她来东院,又说定下亲事,这其中定然有因由。
见她沉默,薛玉莲换上一脸和蔼笑容:“烟儿,我江家的女儿注定不会嫁的平凡。所以,我们给你找的这个夫婿,便是全天下最好,你一定满意。”
江沉烟很聪明,只这一句话便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嘴角泛起讥讽的弧度。
长姐丽妃进宫三年未有孕,而王家小姐一年前进宫便为和妃,不久前传出喜讯,已怀上龙种。这对一直和王家暗中较劲的江家来说可谓一个噩耗。
一旦和妃产下皇子,王家地位水涨船高,倒是江家的势力必然被削减。如此,江家便想到了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女,所谓的天下至好夫婿,除了当今皇上还能有谁?
难怪,素韵会说出那一番为他们开脱的话。
这想法真是不错,但是,她江沉烟如何能轻易答应。
“不嫁。”简单而坚决的回绝,江沉烟没有丝毫犹豫。
江维安面色一变,被她的态度气的血冲脑门,怒喝道:“嫁不嫁由不得你,三日后你便入宫。”
“我若不想嫁,你送入宫的只会是一具尸体。”声音依旧软糯好听,但是却多出寒意。江沉烟直视江维安,眼中不敬毫不遮掩。
“你。。。。逆女。。。。”攥紧拳头,江维安身居高位,还从未被这般顶撞过,若不是薛玉莲拉着,他几乎下令将这个不孝之女杖毙。
薛玉莲心中虽也恼怒,但想到丽妃如今的处境,不得不努力维持笑容:“烟儿,皇家天颜,岂是一般女子能见。你能成为妃嫔,不单是你也是整个江家的荣耀不是。”
“夫人不必多言,沉烟若不愿嫁,多说也无异。”江沉烟依旧无动于衷。她心中只有那个念了十五年的人,即便嫁,也非他不可。
柳眉紧紧拧着,薛玉莲笑容渐收,定定的看了江沉烟许久,而后冷冷道:“你若嫁,我可做主将你母亲从草屋接出,给她找最好的大夫,让她做相府二夫人,从此锦衣玉食高床暖枕,安逸一生,你若不嫁,我江家也容不得一个疯疯癫癫的不洁女人,即刻按照府规将其杖毙,扔到乱葬岗。”
听闻此言,江沉烟一直清冷的面容微变,唇瓣紧抿。脑海里那只枯瘦的手再次浮现,虽无养育之恩,但那却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浓浓的血脉之情,她无法无视。
紧咬唇瓣,她没有回答,双眼却自然而然的落在窗外,朝阳似乎被乌云遮挡,只露出淡淡一层光圈。
一阵风过,窗外新枝刮着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如江沉烟此刻的心念,细碎如麻
第五章 最后的家宴11…16
春寒料峭,阳光虽日日露出笑脸,落在肩上,却添不上一点温度。
明日,便是三日之期,江沉烟嫁入宫墙的日子。整个江府早早的布置起来,亭台楼阁挂着红绸,檐角上挂上了精致的金铃,微风一过,叮铃铃作响,清脆好听。
都说春日好,嫩枝新芽俏。却不知这鲜嫩景象下埋藏了多少枯败的冬日。描金铜镜前,江沉烟沉静不语,镜中映出的面容略显憔悴。
云初站在一旁,看了一眼东院送来的绫罗绸缎朱钗首饰,皱了皱秀巧的鼻头:“往日里怎不见他们如此讨好,如今小姐即将入宫,他们到一个个巴结起来。”
江沉烟莞尔,柔声道:“就快进宫了,你这嘴也该好好管管,宫中不比这偏院,隔墙有耳勾心斗角比比皆是,出不得一点差错。”
云初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