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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手足无错-第79部分

小说: 手足无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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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他无话可说,这种训斥幼童般劈头盖脸而来的言语令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还是费师父递他个眼色,他才在众目睽睽下跪下,听着父亲喋喋不休地骂:“人活一世,要知孝敬父母,要知道感恩。我们蓝帮忠孝仁义当先,你连孝都做不到,如何在江湖立足,如何执掌蓝帮的大事!好吃懒做,不过半日就喊累喊苦,拿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来偷奸耍滑给谁看!”
  
  越骂越气,周围人纷纷来劝,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只他低人一截跪在那里。
  他想,老头子怕真是梦魇中未醒发神经呢,只有静静等他消消气。
  “我教训儿子,有你们什么事,去去去!都一边去!”秦老大推开拉劝的众人,其中也有穆老二。
  木头探头探脑地向里面望,揉揉头对阿星说:“哎呀,我还当给老大当干儿子有多好呢,看他威风八面的,走起路前呼后拥,还只听到小狗汪汪呢。啐,不也是被训得如狗一样。”
  阿星拉拉他说:“你的嘴怎么这么贱,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人家老子教训儿子,你看什么。”
  话音才落,忽听秦老大大喊一声:“撂凳子把我车上那根痒痒挠拿来,我不信打不直他的一身懒筋了!”
  阿星慌得拉了木头紧张地看去嘀咕着:“呦,怎么说打就打了?”
  楚耀南震惊地望着父亲,措手不及会有如此多场面。
  “臭小子,还敢瞪我!就知道你翅膀硬了胆子也大了,今天不好好拾掇你一顿,你也不知道谁是你爹!”
  一时间众人慌了,楚耀南心中的愤怒化做面上的惊愕。
  当众受罚折辱他颜面尽失,蓝帮上下各大堂主都看他楚耀南的笑话,二十岁还如十二岁的孩子一样被老子当众痛打,就因为偷懒去睡觉,他觉得这借口牵强得可笑,只是心里恨老头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他,就如收复秦溶二弟时不择手段,将人的那点自尊践踏得一无所有。
  
  那冰冷的凳子沉沉地放在他面前,阿力过去扶楚耀南起身,低声说:“南少,请吧。”
  “都退下,他自己有手有腿,让他自己脱!”秦老大一声喝,楚耀南的面颊腾的红若落入开水的大虾,耳根滚烫,他难以相信父亲说出这种的话,这老东西想做什么?把在家里欺辱他的那套搬到大庭广众下来上演吗?
  但他不能吃眼前亏,若是如此,他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他跪行几步上前抱住父亲的大腿,在家时他也是如此耍赖求饶,他仰头望着父亲委屈的撇撇嘴说:“爹,儿子混账,求爹饶儿子这遭,权且记下,晚上回家去打吧。”
  “你还知道害臊?你偷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臊呢?”秦老大骂着,手中痒痒挠拍拍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趴好!让叔伯兄弟们也见识见识秦家的家法,别笑话我秦阿朗教子不严。让这帮中上下也看明白了,若有谁敢偷奸耍滑,以此为例。”
  
  楚耀南想哭,眼泪蓄在眼眶中,央求地望着父亲,他咬紧牙关,他知道这场无妄之灾必定是事出有因,老爷子怕不想他轻易地回蓝帮接替秦溶重新打理帮务,老爷子也不肯承认秦溶在料理生意上不如他能干,才导致如今蓝帮业务进入困境。老爷子要给他颜色看,在众人面前折他的威风。若是早有预谋,求他也无用。
  楚耀南咬牙脱下大衣扔给阿力,望一眼那冷冰冰的木凳,从容而去。
  
  木头和阿星慌了,远远的探头探脑,看得目瞪口呆。
  木头掐紧阿星的手腕倒吸冷气说:“若是给有钱人家当养子受这份罪,那还是算了吧。”
  阿星低声说:“头一遭见秦老板发这么大的火儿,头一遭见南少当众挨打。这是怎么了?”
  木头听着那清脆的响声,跟着哆嗦着说:“这,一下下的,落花流水,十天半月屁股不能沾凳子。这觉睡得可真值得了。”
  
  楚耀南极力忘却午间发生的噩梦,他宁愿是场梦,是他在车里做了场心惊肉跳的梦。
  他不记得如何被搀扶起来,如何回到的秦公馆,再清醒时,母亲在他身边哭着说:“老爷这是怎么了?大庭广众下的打儿子抖威风,屁大点儿的事儿,至于吗?这受了凉和惊吓,喘起来险些要了小命。”
  楚耀南闭目不语,心却渐渐硬起来,怕是如此也好,他对老头子不再抱任何希望。
  身上的伤结成肿块,不触及时也不大疼。
  
  秦溶一直没有回家,楚耀南几次打探,父亲都是含糊不语。
  二叔自秦溶消失后,也退去军校驻地同女儿女婿团聚,家里又冷冷清清。
  这日,楚耀南收到一个小包裹,包装精致,写着让他亲启,当他紧张的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截手指头,血淋淋的已经风干。他咬牙,镇定的凭自己的经验判断,这不是春宝儿的手指,不过说不定绑匪就要下手了。
  
  傍晚,秦溶突然归来,一家人团聚一堂喜气洋洋,在露台吹了江风习习饮酒,蔚蓝的天边一抹晚霞,残红渐渐的泛起在淡青色的云间。
  秦老大望着侧头呆望天边那抹晚霞的楚耀南问:“南儿,这酒,可喝出什么滋味来?”
  楚耀南一怔,堆出笑,还不及搭话,秦沛咂咂舌说:“怎么有些苦。”
  楚耀南也品了那酒,推测问:“是爹泡的那老蛇胆酒吧?湘西大佬帮送的那只眼镜银蛇王胆泡的酒。”
  秦老大哈哈大笑了称是,又叹道:“物是人非呀。那个湘西大佬帮的薛老歪,去年里,去了。”
  楚耀南微惊,问:“前年不是还来给爹拜寿吗?”
  
  “是呀,被他亲侄子给杀死了,图财害命。”一句话,楚耀南手中的酒盏一抖,那醇浓的酒就溢在手背上,清冽的味道隐隐散开。
  “辛辛苦苦养大了侄子,可这薛老歪霸道,抢了侄儿看中的女人,就被侄子给杀了。那个惨呀,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没爹没娘的孩子,养大了是狼呀,反咬了自己。”
  秦老大说着,眼中潮润,那黯然的神情,楚耀南的心暗自触动。
  
  “真应了老薛那话了。当年,他送我这条眼镜银蛇王,就跟我讲个故事。”


103、农夫和蛇
 
  “说是他们大山里有那么个樵夫,砍柴的,大冬天里,看到一条快冻死的蛇,那个可怜呀。这农夫恻隐之心就动了,可这一动心,就一发的无法收拾了。喏,他就把条快死的蛇藏在怀里,用自己胸口的热度去捂暖那冷冰冰的畜生,捂暖它的那条命。那蛇就活了过来,对了那樵夫,唉,可亲热了。这樵夫想,自己一个人,有个伴少些寂寞,就留下这条蛇。来往的人都劝他呀,畜生,毕竟是畜生,养不熟的。可是,没过一个月,嘿嘿,就被蛇给咬死啦。要么说,是畜生呢。”
  
  秦老大的目光扫向楚耀南时,耀南的目光惊慌躲避,也不知为何,再不敢看父亲的眼色。心头百感交集,难道父亲看出些马脚?不该,不该,难道这条养了二十年的冷血毒蛇,就是他吗?
  “南儿,怎么,不舒服吗?”父亲关切地问,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说:“这孩子,怎么身子就一直这么的弱。”说罢,拍打他的脊背,又捏捏说:“看这身骨头没肉,爹没亏你的嘴呀。光吃不长肉,没良心的。”
  他忽然记起小时候挑食,父亲连哄带吓要他吃饭,抱他坐在腿上,用汤匙一勺勺的喂他,还装作要去抢那勺里的食物,小孩子的童趣让他掰住父亲的手,将那汤匙中的食物往自己嘴里送,其实那食物他并不喜欢。但父亲那面部丰富逗趣的表情,他至今记得。
  
  秦老大去休息,耀南同秦溶在露台眺望夜色江景,两岸的霓虹灯依次灿亮,投在江面波光粼粼泛出光怪陆离的颜色。
  “老爷子心情不好,那天有些过,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才回来就听阿丹他们说给我听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是了解老爷子的,他心里怕失去你,才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收服你。或许我们都不理解,可是他心里是爱你的。”秦溶拍拍耀南的肩头。
  楚耀南侧身,望了秦溶自嘲的笑笑说:“我不似你,要脸要皮。自小我被他打惯了,跪在院子里,和狗一起,被他,呵呵……”自嘲的喝杯酒,空空的酒盏在手心耍弄说:“我想,这里可能不适合我,比较是别人的屋檐下。我,我要出国去发展。”
  秦溶有些吃惊,兀愣地望他一阵,说一句:“何苦?他老了,老小孩儿,还是离不开你的。都怪我这些日子不在家里,否则……”
  楚耀南转过头看他,惨然的笑意噙在唇角说:“有你和阿沛伺候他,够了。其实一山难容二虎,你是我好兄弟,我不想和你冲突。但身不由己,蓝帮之大,江湖之深,还是我先退一步平定风波吧。”楚耀南说,心里却七上八下,那滋味如有根棍子翻搅他的肠肚,那么的痛楚。但他是楚耀南,依旧要陪了笑若无其事说:“海外,有同学朋友,可以创业。国内,时局太动荡。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想,出去吧。”
  “和惜惜?”秦溶问。
  楚耀南笑了摇头:“我只爱自己,怕难喜欢上什么女人。”
  
  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他肩头,似是不忍,又无奈说:“我知道了,一路顺风,只是,先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楚耀南拍拍那只手,却有些犹豫:“不会,自然不会,若被他知道,打断腿是轻的。我又不想去自讨其辱。”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你这些天在忙什么?也不见人影。”楚耀南随口问,秦溶迟疑片刻说:“老本行,做保镖。”
  “什么人物如此兴师动众?”楚耀南追问。
  “你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不让问的。”秦溶笑笑,又说:“不过军队那些人很烦人,不走常规,那方案路线变了又变,次次要去查看踩点,这回才算决定了从咱们的西陵口码头上岸,我去安排好船只偷偷回来看我娘,就她最罗嗦,不见我回家就提心吊胆的。”
  楚耀南思忖着,淡然笑着应付,心里却在盘算。
  “你知道就行了,本不能说的。”秦溶叮嘱。
  
  见楚耀南落寞的神色,心中有事又不便倾吐,就总觉得不是十分放心。
  秦溶说:“还记得我们在东北吗?劫后余生,南哥你亲口说,不管我们有没有血亲,这份情谊让我们结为生死弟兄后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那份情比血缘更重。阿溶一生承认过的兄弟只两个,我大哥蒋涛,再有就是南哥你。老爷子对你如何我不管,但是秦溶心里是有南哥这个兄长的。”
  楚耀南猛地转身看秦溶,他话到嘴边,却又想,就是对阿溶讲他的苦衷又如何?不一样的儿子,虽然是儿子,他的“儿子”儿子前面加了一个“干”子,如“夫人”和“如夫人”云泥之别。
  
  夜晚,楚耀南悄悄摸到父亲的门前。“停电抢修”熄灭了楼道的灯光,黑暗中他凭了十余年的记忆向那个熟悉的房屋摸索。
  手紧压裤兜,那里有一只小勃朗宁手枪,消音器装妥,他只需按计划去,就可以一了百了。心提去喉头,但脚步却如沉了铅块,如此,如此,他一步步逼近目的地。
  霎时间百感交集,那熟悉的房子,那留下他无限乐趣说笑的地方,那也是曾经留下他的屈辱和痛苦挣扎的地方。
  
  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嗖的一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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