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魔鼓乱武林-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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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玉进店后洗了个澡,又把出一两银子,央店家找出些旧衣物与他换了,吃了一碗鸡蛋炒饭,立即上床。
朦朦胧胧之中,却听得屋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滴声声打在屋顶之上,正是“心游万里关河外,身卧一窗风雨中”。
俗话说“有道难生不如醉,有口难言不如睡。”这一夜,令狐玉就这样在淅渐沥沥的雨声中,带着一腔的凄凉迷迷糊糊入梦了。
在梦中,再也没有“佛门四凶神”、没有赤发魔头、也没有新的魔头广陵王,只有甜甜蜜蜜的往事。
他梦见了和师姐在五陵山上学艺的日子。梦见师父司马越教他二人学剑的情形。
有一次,令狐玉在和师姐过招的时候,让师姐的长剑划破了右肩的衣服,师姐象个小妈妈一般,嘴里咬着一根棉线,为他一针针缝好,令狐玉赤着胳膊站在一边,为师姐摇着扇,那天真热。后来大师兄就和师嫂一起上山看望师父来了。见了这两小无猜的情形,师嫂与大师兄在一旁挤眉弄眼。
令狐玉浑然不知其意,师姐却飞红了脸,将补好的褂子扔给令狐玉,飞跑进屋躲起来了。令狐玉不解其意,追进屋去,又拉着师姐的手将她拖出来参拜大师兄。师嫂给他们带来了好多好吃的。他和师姐谢过了师嫂,提着装食物的篮子躲到里屋大享口福去了。
后来师姐告诉他,就是在那一次,师父和大师兄夫妇二人商议了令狐玉和师姐的亲事。
后来,师父命他师姐弟二人下山,只可惜大师兄学武意志不坚,才学了八年,就辞别师父出师下山,他想娶老婆了。大师兄很快就如愿以偿,娶了师嫂,当上了种田的庄稼汉和五个儿女的父亲,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大师兄莫非有未来先知的本领?提前逃避了等待着一个武士的凶险命运。否则,那次出山寻仇,就该是大师兄挂帅了。也许,那时一切都会不一样。
从那以后,倏忽之间:两年过去了,这是铁与血的两年。令狐玉成熟了。他曾经拥有过许多,可突然之间,他又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遭逢不幸的人来说,睡眠无疑是最好的治疗:第二日一早起来,令狐玉顿觉神清气爽,他觉得自己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目前的处境了。
无疑,造成自己目前的不幸处境的原因只有一个:武功低微:难以胜任大事:魔鼓杀人功夫太厉害,雌鼓已落到恶人手中,普天之下,已无任何一人是这广陵王的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必须重新投师学艺,练成绝世武功,然后设法找到魔鼓的破解方法。
可这一切都淡何容易?这破解魔法的秘诀又到哪里去找?
很明显,解铃还得系铃人,他必须到魔鼓的制造者那里去找出这个答案。
他必须去云南,沿途寻访武林高人,掌握武学真缔。虽然这一切犹如水月镜花一般不可求,但他已经别无选择?除了死。但是。恶人还活着,他令狐玉不能死!
主意既定,他叫店家给他下了一大碗阳春面 稀里呼噜吃了,算清了店钱,出了店门,去集镇上买了一匹好马,一路晓行夜宿,从成都到内江、宜宾,渡过金沙江进入云南地界。随后翻过乌蒙山,来到山清水秀的丽江一带,经历一月之久,才将行程放慢起来。
这一月之中,他早已远离了广陵王这个元凶巨恶,可是,广陵王却并没有离开他。一月之中,令狐玉不断获悉江湖上传说的广陵王劣迹,真是令人心惊肉跳——这广陵王凭借魔鼓之威,加上一身王霸流武功,更有数十个绝流高手死心相助,已打遍南北少林,取武当,克黄山,连挑一十二个江湖大门派,俨然已是中原武林无可争议的新霸主,较之当日的赤发魔头,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江湖中人人自危,竟无一人或一门派敢出头主持武林公道,连京城皇宫之中也开始悚悚危惧,在这新魔头凶焰万丈之下,似乎这大明王朝竟也不能自保。
令狐玉听了这些恶讯,更觉任重而道远,坚定了寻找云南鼓王,寻找克敌制胜秘方的决心。
不几日,令狐玉就到了澜沧江畔的保和,连日来的辛苦劳顿,使他想要走一走水路,遂去江边雇了一艘小船,顺流而下,取道大理。
船家为令狐玉在后舱铺了一间床。令狐玉上船后就直奔这地铺。
云南的气候比四川好多了,虽是冬月将至,船上仍不十分寒冷。令狐玉一躺下就沉沉睡去了。
待得醒来时出舱一看,却见云破月出,光气含吐,互相明灭,晶莹玲珑,俄而,却见这轮明月从东山之顶冉冉而升,在奇高奇蓝的南国天幕中躲躲闪闪,一忽而素月流辉,早将那四野山水辉映得恍若银妆玉砌,自有一番说不出的迷离与忧伤。
正“一泓秋水一轮月,今夜故人来不来?”令狐玉一时感叹起来,大声吩咐船家去沽一壶酒来,让他在那江月之下独酌以消长夜。
船家应了一声,从里面舱端出一只小几放在船头,排出几样下酒的小菜,令狐玉月下独酌,往事历历涌心,正是:“旧时渺茫都是梦,旧游零落半归泉,世情轻逐浮云散,离恨空随江水长”。
令狐玉正独自唏嘘之间,举眼江景,突然大吃了一惊:那波光粼粼的江面之上,竟有个猛恶汉子独自驾一只飞舟,朝这里鬼魅般飞掣而来。
那汉子好快,一晃人影便分波逐浪,掣近了令狐玉的小船身前。
令狐玉在一瞥之间,早已看出来人是个面相凶狞的中年汉子,身穿劲装,外披风衣,背负一口长剑,在驶离令狐玉船舷四、五丈处突然向左一侧,一阵“哗啦啦”浪花击水之声,那恶汉已擦过船舷,又往前面飞掣而去。
令狐玉好生心奇,放下酒杯来到船舱,向掌舵的船家问道:“老大,刚才有个相貌凶恶的汉子,驾只小舟如飞而过,行止十分古怪,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不料那船家迟疑了一下,不肯爽快回答,却将令狐玉打量了一番,半晌方道:“小客官,出来在外面行走,最好少管人家闲事,免得招惹是非,引出祸事。”
令狐玉不以为然,一笑道:“小生也不过好奇心重,随便问问而已,哪里就要招是惹非,难道这江湖之上就没了个王法?”
那船老大给令狐玉抢白了一句,大约也觉得自己太有点耗子胆儿,不是待客的礼数,慌忙对令狐玉道了个歉,鬼鬼。
祟祟四处张望了一眼,声音放得低低的:“咱水上人靠船吃饭,对这条江中来往之人,岂有不识之理?此人叫刘跃林,江湖上有个‘黑蛟’的称号——”
“‘黑蛟’?没听说过。”令狐玉故意要引这船老大说话,也扮出一付惊慌的模样。
“小客官多大年纪?初闯江湖,没听过的事情恐怕还多。”这船老大见令狐玉给唬住了,心想这少年也不过是个银样腊枪头,反倒生出了点英雄气概,有点倚老卖老地教训令狐玉道:“这‘黑蛟’刘跃林是个杀人越货的大盗,出现在这条水路上已有两三个年头,无人敢去撩拨他。这条江上过往之人,见了他都如见瘟神,躲之惟恐不及。”
令狐玉接口道:“刚才那‘黑蛟’不是已看到我们这只小船,怎么却不过来找我们晦气?”
船家道:“多半是单身客人油水不多,这‘黑蛟’看不上眼。一般要遇到大船,有大批财货,才能引他下手劫货。”
船家正在谈着,突见船舱外浪花涌处,却是一只大篷船正好驶过。水流湍急,转眼之间,那艘大篷船已从这只小船边擦身而过。
令狐玉心下寻思,不知那“黑蛟”对这大篷船可曾中意?一眨眼功夫,却见那“黑蛟”刘跃林轻舟一转,衔尾向前面大篷船飞也似追了过去,活象一只扑向鸡群的鹞子。
船家咋舌道:“小客宫,幸亏咱们在船舱里说话声音轻,要是给那强盗胚听到,咱脑袋可要搬家啦。”
令狐玉心念闪动,心中却有了计较,向船老大道:“船家,我想连夜赶程,你赶上前面那艘篷船,我另外赏你银子如何? ”
这船家压低声音道:“小客官,你莫非是要赶过去与那‘黑蛟’较量一下?照我看来,千万使不得,此人横行水上多年,犯了不少血案,俗话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又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劝客官还是三思而后行罢。”
令狐玉一直眼望着那黑蛟去的方向, 口里“哼”了一声。
那船家见令狐玉不理不睬,接着再道:“小客官,休怪小老儿说句托大的话,从前咱老头儿也见过你小客官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角色,只是那些寻‘黑蛟’较量的,却没人占得了便宜去。这匪人一身本领,客官万不可小看于他。
听说这‘黑蛟’一口剑,运用起来满身都是电光,而且还会使用各种暗器,就是千百个人也近不了他身。”
说到这里,船家又将目光投到令狐玉身上道:“小客官年纪轻轻,前程无量,犯不着与此等江湖亡命之徒计较。”
令狐玉也知这是船家一番好意,但他终是少年小性,一路寂寞得久了,又新近吃了亏,也只好“癞子找不到擦处”,哪里肯听这船家的话,一心只想找热闹,却将一锭二两的银子递给船家,道:“你只顾给我跟上那大船,小爷自有计较,定不让你老爷子吃亏便是。”
那船家见令狐玉执意如此,又受不住那一锭白花花银子的诱惑,只得扯起风帆加劲打起浆来,一时间船行如箭,行不到三里水面, 已隐隐可以望见前面那艘篷船。却见那大篷船此时已经落帆,正缓缓驶入一个河湾,靠岸停祝令狐玉吩咐船家,将船驶到距前面篷船十丈左右抛锚泊岸。这船家心下嘀嘀咕咕,这毛孩子正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待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好生照看着自己,一有个山高水低就来个脚底抹油,好歹别让自己这把老骨头跟着这楞头青一起陪上就是。寻思之间,早将小船泊了岸。
令狐玉一直悄无声息注视着那大船上的动静。看看天色:已是四更过后,那强盗若是要动手,却正好是时候了。
令狐玉主意已定:返入船舱,换过一身劲装,背负长剑,佩上暗器,推开舱门跃身一纵,已飘落到岸上。躲到岸边一棵大树顶上藏起身子,眨巴两眼,注视着那即将大祸临头的白篷船。
仍然没有动静,令狐玉正在寻思那黑蛟不知在捣什么鬼,猛可却见岸上自远而近,飞鸟似的已奔来一条黑影,令狐玉定睛看去,兀的不正是“黑蛟”刘跃林那厮!
这歹人果然是好身手,只见他双足一顿,一个“燕子剪水”,疾如鹰隼,身子早向船头上落了下去。
别看他长得魁伟庞大,行动起来就若风中落叶似的,却是绝无一丝声息,转瞬已飘到那大船船头甲板之上了。
令狐玉早已看见,那篷船舱头有两个抱刀酣睡的大汉,另外还有一个保镖似的中年人。也不知这主人从哪里检来这几个混工钱的废物,竟是全不济事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黑蛟飞身上船,更不答话,当先飞起一腿,把其中一个大汉踢入浪花滚滚的江流中,另外那个大汉好歹惊醒过来,张眼一看,却待要叫声示警,早给偷袭者复一掌打落江心,迷迷糊糊,就和伙伴一起去喂了王八。
另外那个中年镖师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