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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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一样,舍不得死,或者不甘心死,甚或是不敢死……那就别闹了,好好活下来。”
刀已出鞘,那几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各自陷入沉思。
兰芽便出门,走到司夜染身前:“大人,小的保证那几位已经不会再闹了。小的只想求大人开恩,这些日子对他们好些。小的也是受过宫刑的人,深知最初这几天的滋味最是难熬。于是这几天无论他们怎么样,也请大人多多担待。”
虎子闻声嘶吼:“兰伢子,你怎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已甘心当那奸贼的走狗!”
兰芽扭头,冷冽盯他一眼,然后跪倒叩头:“大人切莫动怒,且将他交给小的。小的稍后一定带他去向大人磕头赔罪。”
“哦?磕头?”司夜染长眉微挑。
别说司夜染,院子里所有人都面上的神色
都表示不信。
兰芽垂下头去:“小的以自己项上这颗人头担保!”
院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连虎子也不喊了。
司夜染瞟了息风一眼,息风会意,便松开虎子。
司夜染带人离去,水镜台重又恢复了宁静。
兰芽环望这处宁静秀丽的园林,心底浮上无限哀思。
水月镜花,转眼成空。
。
兰芽带虎子回了听兰轩。
墙外有耳,兰芽不了解在狮子林伺候虎子的双喜;比之双喜,她自己身边的双宝和三阳,总归更妥帖些。
虎子还有些余气未消,兰芽倒先笑了,瞟着他道:“我都说了用自己的脑袋担保你。你还想要怎样?真的跟司夜染拼了,然后让他正好有理由先摘了我的脑袋?”
虎子一梗:“我当然不愿意。只是,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受如此酷刑……”
“我明白你的心,你是觉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而你自己却还是好好的,便觉得没能保护他们,对不住他们。”
虎子点头。
兰芽叹息:“实则我也有同样的心情。只是,虎子,凭你我此时的力量,如何能与司夜染抗衡半分?他手下有满宫爪牙,有腾骧四卫,更有深宫大内的皇上和贵妃娘娘……虎子,你我徒有一命之外,还有什么?”
虎子不言声。
兰芽笑了笑:“他对你的评语,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他说你的一句话,我倒是同意。”
“是什么?”虎子忙问。
兰芽妙目瞟他:“他说你鲁莽。”
虎子的脸便红了:“他说我什么,你都不该记在心上!”
兰芽伸手按住虎子:“你先别急,且听我说。若说一把傲骨,对司夜染不肯屈服……秦公子比你又如何?”
虎子想了想,道:“他虽然是一介文弱书生,却有一副傲骨。有些见地,我更不及他。”
“对啊!”兰芽一拍掌:“以他性子,这次怎地就这么乖乖接受了司夜染的安排,你难道没想过么?”
虎子眯起眼:“他应当不是贪生怕死。”
“没错。”兰芽欣慰点头:“那是因为,秦公子也已看懂了眼前局势。”
“虎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此时当面反抗司夜染,只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必不得成功。若想报仇,只能卧薪尝胆,让我们自己先长大,先变强。”
虎子终于已有所悟,缓缓点头。
兰芽便顺势说:“你既然明白了,稍歇息片刻,然后便随我去给他磕头请罪吧。”
虎子咬牙。兰芽轻叹:“你还不愿?”
虎子目光凝注在她面上,缓缓放柔:“若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死,我绝不肯;可你以自己人头作保……为你,我便没什么做不到。”
兰芽含泪而笑:“秦公子和陈兄都走了,虎子,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所以你要明白,我必定不能让你再出半点危险。”
虎子心头一热,伸手捉住兰芽手腕:“我明白,你放心。”
。
兰芽带虎子去半月溪给司夜染磕头。
初礼进去禀报了,出来却现叫兰芽自己先进去。
兰芽入内便跪,道:“小的将虎子带来了。他已想明白,来给大人磕头了。”
司夜染坐在书案后面,面前公文上倒映阳光,全都映在他面上。
森然,绝艳。
“他是否磕头,我倒本不在意。我只先问你一宗:你可明白,我为何要将水镜台那几个净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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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深宫内闱
此时此刻,兰芽当真希望自己都不明白;可是就事论事,她却不能不承认,她终是明白的。
她向上一礼,道:“大人将我等带回灵济宫来,那晚在路上已是与仇夜雨结下梁子。冯谷是中间人,又已死了。相信此时仇夜雨一定早已发现了冯谷的尸首……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追踪我等的下落。”
兰芽垂首,目光落在地砖上:“既然牙行买进我们的名义就是送进宫的,那如果我等一个人都不阉,宫里没有因此而多出几个小内监……那么仇夜雨自然便捉住把柄了。”
兰芽深吸口气,抑住心底疼痛:“说到底,他们几个原本是代我们几个受难。刀”
“嗯。”司夜染只淡淡应了一声,道:“你出去吧。”
兰芽却不起身,依旧叩头:“大人,小的还有一事不明,请大人明示。”
司夜染冷哼:“你问来问去,不过是问虎子的去处~”
兰芽垂首:“正是。请大人明示,否则小的总难免来叨扰大人。恍”
司夜染手上毛笔转了个圈儿:“好大的胆子,你要挟我?”
“小的不敢。”兰芽揣摩着他的语气,觉着他仿佛并未动气,便说:“大人本已允了小的,让小的去跟虎子学骑马。那至少在小的学会骑马之前,虎子总不能离开小的太远,大人说不是么?”
原是送行回程中的那么一说,兰芽此时却也拿来当了口实。司夜染睨着兰芽的发顶,面上难辨阴晴。
兰芽实则自己心底也是打鼓,不过豁出去了。
半晌,司夜染又是“嗯~”了一声,说:“你下去吧!”
兰芽心底一喜,仰头去望司夜染,继而重重磕头:“谢过大人!”
司夜染冷嗤:“你也不必谢我!你从前说的倒也有理,有你在,那小子才能听话;我不过是用你来牵制他罢了。何须你这般摇头摆尾!”
兰芽告退离去,背转身儿后忍不住吐了吐舌。
他才是狗呢!
。
兰芽亲眼看着虎子进去,她就站在院子里没离去,立着耳朵细心听里头的动静,生怕虎子进去之后又跟司夜染吵起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这么偷听动静,自是不合规矩,初礼走上前劝退了两回,兰芽却不肯走。被初礼撵得急了,她索性说:“不如礼公公使规矩,让锦衣郎一顿板子将我撵出去便罢!”
初礼原本有此职权,从前也不是没使过,可是这回是兰芽,他左右思量了一下,还是作罢,依旧柔声劝:“兰公子,且去吧,里面但凡有什么动静,奴婢都替兰公子听着;若有不妙,定然差人报给兰公子知道。”
兰芽摇头:“我不。”
初礼再劝:“兰公子……”
兰芽跺脚:“我不,我不!”
门内伺候的初信悄没声儿地走到门口,朝初礼点了点头。初礼便明白,里头的会见要结束了,这才不跟兰芽计较了,赶紧走到门口去。
虎子随即走出来,面上严肃,可是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怨恨。
兰芽忙奔上去,按住他手臂,轻声问:“没吵起来吧?”
虎子轻笑,摇了摇头。目光灼热地落在她面上:“原本也想吵,更不甘心给他下跪,可是一想到事关到你的脑袋……我一想你要是没了脑袋,光一个空脖子,该有多难看啊,我就忍下来了。”
“你呀!”兰芽忍不住掐了虎子一下:“其实我知道,你闹归闹,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儿,必定也能忍辱负重的。”
他毕竟是袁国忠的公子。袁国忠大人身在辽东,左有蒙古,右有女真;前有宦官监军,后有朝廷掣肘,他却能纵横捭阖,平息四方纠葛……这样的能耐,虎子耳濡目染定也能学到几分。
“我不是不能忍,从前我只是不想忍。”虎子深深望着兰芽:“可是从今起,我却会听你的话,我要忍。从此,你可放心了?”
兰芽嫣然而笑:“好,拉钩上吊!”
兰芽只顾着跟虎子欢喜,初礼眼睛却尖,看见兰芽背后的窗棂处,那一抹如水如烟的身影。
初礼跟初信忍不住对了个眼神儿。
。
司夜染这日在御马监衙署处理完了公事,初礼便急匆匆入内禀报,说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有请。
司夜染微微一笑:“该见见了。”
明宫宦官共设二十四衙门,内含十二监、四司、八局。司礼监居首位。
司礼监领头的便是掌印太监怀恩。怀恩之下又有秉笔太监、随堂太监等。紫府便由司礼监提督,紫府督主公孙寒便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因司礼监代表皇帝撰写诏书、批改奏章,怀恩大权在握,被敬称为“内相”。
司夜染亲入司礼监,进门便是一恭到地,连声颂:“恩师,弟子来迟一步,恩师海涵。”
司夜染也出自司礼监所设的内书堂,司夜染便始终尊称
tang怀恩为恩师。即便此时他所主管的御马监已经俨然成为二十四衙门中排名第二的,仅次于司礼监,他仍旧在怀恩面前执弟子之礼。
怀恩年已不惑,生得斯文俊逸。上了年纪后微微有些发福,倒更显得和蔼。
怀恩便笑:“小六,你不必这般拘礼。来来,坐,吃茶。”
两人寒暄已毕,怀恩便入正题:“咱家监守司礼监,帮着皇上处理政务,真是须臾不敢分神。”
司夜染躬身:“那是。”
怀恩道:“于是紫府事物,咱家便也都托付给公孙大人,寻常小事咱家倒是不过问的。只是近日来紫府却接连出了几桩事,还闹出了人命,咱家就不能不管了。”
司夜染也没装傻,直接回答:“弟子也听说了。死的人是冯谷。”
怀恩面上的笑便都收了:“这个冯谷死得蹊跷啊!”
司夜染点头:“听说那晚天空飞来神秘飞禽,却不知都是什么。”
怀恩目光扫来:“冯谷非但是紫府的人,归属我司礼监,他更是辽东的监军太监,刚刚回了京师。他便这么死了,而且死得这样奇怪……小六,你不觉得这事便格外蹊跷了么?”
司夜染避重就轻:“公孙大人是断案高手,相信大人定然能早日破案,还冯谷一个公道。”
怀恩蹙了蹙眉:“咱家今日叫你来,便是想跟你问几句体己的话:小六啊,冯谷虽说没死在你灵济宫地界上,不过却也距离那边不远。”
怀恩端起茶碗,用杯盖拨了拨茶末:“实不相瞒,咱家这里也有探子来报,说亲眼见有人带着他往你灵济宫的方向去了……小六,我今天要问你一句实话:冯谷的死,究竟与你有否相关?”
司夜染便笑了:“这世上从来不乏有心之人……既然有人想要置冯谷于死地,死前便再引着他来我灵济宫地界走上一圈儿,顺便再嫁祸于弟子——此正可谓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