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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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清凌凌望向阿玛和二哥,甜甜一笑:“今晚上不管是谁,想要出这个院门,那就从我尸首上踩过去。”
董山大惊,上前呵斥她:“你别胡闹!你可知他是何身份?”
“我当然知道!”她毫不留情面地瞪回去:“不就是个汉人小子,不就是会点马术和功夫么?二哥,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建州左卫指挥佥事,你犯得着被一个包衣小子就吓成这个模样么?”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跑?”
爱兰珠怆然一笑:“简单。二哥见过哪个汉人小子肯心甘情愿当咱们女真的包衣奴才的?但凡得了机会,他必然要跑。”
“再说,大院里流传着的那都是什么混账话啊!他再不走,难道要被他们冤枉死么?”
她转头望向父亲:“阿玛,说句实话,他是我放走的。那匹马也是女儿许给他的。他好歹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女儿不想让他继续当包衣,女儿就放了他走了。”
“如果阿玛和二哥还当我是你们的女儿、妹妹的话,这次的事就容得我做主一回!倘若你们觉着跑了个包衣小子是坏了规矩,你们便治我的罪好了。”
她说着含笑凝视众人:“总归,谁敢出这个门,我就死在谁面前!”
那个晚上,她就那么决绝地立在门口,立到天亮,纹丝未动。
他就那么走了,决然地走了,连一声告别都没有与她说。可是她却还要横刀立在这大门口,以自己的性命要挟,为他堵住所有的危险。
她觉着她可真傻。
可是她却也觉着……她尽管伤心,却也并不后悔这份傻呢。
她不怕累,也不怕为了他而跟父兄闹翻,更不怕因为此事又会在她的“刁蛮”之上再加几滴黑墨……她只是难过,这样一别千山万水,她和他究竟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
她知道也许这一场相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她自己却伤了心、痛了情。
这样过了许久,久得让她自己都以为她真的已经忘了他了。便正逢二哥要带人到大明京师进贡。
☆、27、用一生,赌一面(2更2)
大明最喜欢的贡品道不是人参、貂皮、鹿茸、东珠、海东青……而是,女真良马。
更听说大明现在大量索要女真良马,是为了装备设在西苑里的腾骧四卫的羽林军。
原本爱兰珠对这些也不甚感兴趣,倒是后来听说二哥他们颇为好奇这支养在深宫内院的羽林军。因为那将是护卫大明皇帝和大明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那里面的士兵都是整个大明军队优中选优,内里更大部分都是从辽东和河套边关“走回”的百姓,都是有过跟游牧民族杂居的经验,同样强壮而善于鞍马骑射的。
二哥便极想趁着这次南下贡马的机会,能亲入西苑瞧瞧这一支神秘的羽林军。
她便腾地站了起来,闹着大喊:“我也去!”
是忍不住想,若是他南下而归,是不是也会被收入那里固?
阿玛和二哥都呵斥她:“这不是去大明游山玩水,这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再说你是个女儿家,你休得胡闹!”
“休得胡闹?”她就乐了:“我这性子你们也都了解,我学不来什么温柔婉约,我就会胡闹!你们若不让我去,我就不活了!”
她再一次用自己的刁蛮,为自己赢得了南下大明的机会。她羡慕的不是中原的富庶繁华,她只是想赌上一次,看能不能再遇见他。
她想知道他是否顺利逃离了建州三卫,还有这么久没见,他好不好。
还有……他是否还记得她?
。
二哥也是胆大,没报真名,只报成个马夫的身份,带着十几个手下和她,借着要帮腾骧四卫驯马的借口,正大光明地住进了西苑。
也幸好大明对女真的政策一直是羁縻政策,安抚为主。大明朝廷的意思自然是防范蒙古为主,于是一定程度上要拉拢女真,所以大明官员对于他们身份的检查并不严格。
也或者说,彼时他们的女真还未成气候,大明朝廷也懒得将他们当回事。
一直倒也安然无事,她被圈在西苑里,言行都有大明的太监和礼部的小官儿美其名曰“陪同”着,实则是监视着。她便也没什么机会到西苑四处去走走,就也无从知道那个人在不在其中。
她也曾跟混熟了的小太监私下里问过,问那腾骧四营里可有袁国忠的公子……结果那小太监倒给吓了一跳,说怎么可能呢!袁国忠坏了朝廷的规矩,被皇上给罢免了官职,那就是罪臣。罪臣的儿子怎么可能进这么要紧的羽林军啊!
她不知道后来虎子又遇见了兰芽,进了灵济宫,有了“虎子”这么个新名儿。更不知从此世上在没有袁星野这个人了。
兄长们也是被圈得难熬,心下便不由得生出几缕桀骜来,于是那天趁着腾骧四卫的一个小官儿来清点马匹,登记造册的机会,便暗暗吹响口里的铁哨子,引得马儿们踢踏而下。
就在彼时,不知从哪里飞身纵来几个羽林军装束的男子……其中有一个更是格外看了她一眼,她迎着那目光看过去,心下便是狠狠一震!
终于,终于……
找见他了。
。
可是那一场重逢并未有她所期冀的欢喜,反倒撞见了他眼中浓浓的防备。
也难怪,她与二哥的身份,能瞒过大明礼部的官员,能瞒过腾骧四卫那些勋贵们,却独独瞒不过他的眼睛去。
这里是大明皇宫的西苑,是羽林军的驻扎所在,她和二哥以女真贝勒、格格的身份却冒充普通的驯马师住进来……此心,自然叵测。
撞见他那防备的目光时,她心下的千言万语便都如被一盆冷水泼熄了的火苗。她忽地明白,这一场重逢,其实都是错了。
她没办法用这次重逢来与他拉近关系,反倒可能因为隔着大明与女真的各自立场,而叫他对她越发疏远。
她只能忍下,不与他相认。
她却没想到他却没想放过她,当晚便与赵玄故意作弄了她。
也许在外人眼里,那不过是他一场近乎孩子气的调皮,可是她却明白,他用的实则是四两拨千斤的法子。
用这样的法子闹腾开,便会引起大明官员的重视,说不定因此而重查她与兄长们的身份——他是想用这样的法子,向他的大明朝廷示警。
可是也同样是用了这个法子,没有直接揭开她的身份,算是给她留下了一分情面。只是警告她赶紧离去便罢。
她便也伤了心,明白在他心里,她依旧比不上他的大明朝廷,她在他心上依旧无足轻重——尽管她是这样为了他,千山万水、不计一切代价地寻来。
她便赌了气,看着他被关起来,看着他被刑责……可是没人知道,每到夜晚,她却会心疼得整晚落泪。
这是一笔缘债,她想赢,却赔上的实则更多。
直到这一回,阿玛和二哥想要将她嫁去草原,她才拼了命想再来一次,再见他一面,再给自己争取这一回……
这次来,阿玛和二哥都记着上回的
tang教训,是怎么都不同意的。是她最后没有办法了,答应了阿玛和二哥,说只要这次让她来了,等她回去之后便会乖乖披上嫁衣,嫁去蒙古,再不言悔。
。
虎子在梦里又翻了个身。
眼前却怎么都是爱兰珠。
先是她含泪怨恨地盯着他;一转身,又是她披上了大红的嫁衣,骑着那匹小马驹走远了,大红的身影被碧绿的草原吞没,再也看不见……
虎子便浑身一激灵睁开了眼,怎么都睡不着了。
。
三月十六,殿试的次日,放榜的前日。
这一日本是阅卷之日,是内阁大学士们陪着皇上一起来决定贡士们名次的重要日子,却没成想一大早的宫里就来人宣兰芽进宫,说皇上召见。
兰芽晚上记挂着爱兰珠的事,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就一圈儿的黑眼圈,瞧得司夜染直皱眉,都想亲自进宫替她回绝了皇上算了。
她听着就笑,仰头揶揄他:“大人,你当皇上是街边小贩,说回绝就回绝了?”
司夜染也是尴尬:“我现下顾不上什么君君臣臣,我只想让你好生歇息。”
兰芽冲他做了个鬼脸:“大人不如也送我进内安乐堂?那里安静,无人打扰。”
“你!”司夜染吓出一身冷汗来,作势要上来打她。
昨晚说吉祥说了一半,她就被西苑闹腾给叫走了。于是他跟她还没具体说到内安乐堂呢,她怎么自己就忽然蹦出这句话来?
难不成他不知道的情形之下,她自己又自行知道什么了?
兰芽笑眯眯别过司夜染,跟着段厚往宫里去。
今儿来宣旨的,不是老张敏,也不是大包子,而是段厚。
段厚这个名儿有意思,却也决定了他一辈子的官途。
原本也不怪他,是乾清宫用人,就喜欢用名字上能体现性情的。比如张敏的“敏”,包良的“良”,张敏当初那个徒弟、后来被吃了挂烙的那个郑肯的“肯”……。
按说段厚的这个“厚”也是好字儿,也符合乾清宫的风格。可是坏就坏在他姓什么不好,偏偏姓段。
更巧合的是,现在国祚无继、储位虚悬,怎么都听着他这个“断后”不吉利。
依着贵妃和老张敏他们的想法,早就想把段厚给驱出乾清宫去了,省得皇上听着心烦;可是却难得皇上倒是大度能容,说“断后”亦不是都说断子绝孙,也有“殿后”的意思。
凡是车队,肯担当殿后的人最是忠心难得,于是便将这段厚留下了。
只不过段厚虽然没离开乾清宫,这仕途是不可能大开就是了。于是混到如今,年纪大了包良一大圈儿了,可却还只是个长随,而且看样子这辈子难得擢升。
这个段厚原本跟在张敏那个徒弟郑肯的手底下办事。乾清宫里的人没人待见他,可是郑肯那小孩儿却是极为照顾他,凡事都护着他。于是段厚与郑肯的感情极深。
后来因为郑肯被派去伺候李梦龙,李梦龙反了谋逆大罪,郑肯就也跟着吃了挂烙儿,问了罪不说,从此是再也没份回乾清宫了。
因记着李梦龙的情分,兰芽便自然始终没忘了郑肯,于是这一来二去便也与段厚走得近了。
如今的大包子怕再也不是从前的大包子,老张敏年纪又大了,兰芽便将乾清宫内外大事小情都拜托在这个段厚的身上。
一路进宫,段厚便絮絮地乾清宫这段日子以来的大事小情,凡是他能知道的,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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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
☆、28、朕曾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第一更)
自然便也听说了吉祥的事,兰芽微微黯然,垂首随段厚走进了乾清宫去。
皇帝见兰芽来,远远便招手:“兰卿,免礼平身,快到朕身边来。”
兰芽颇有些受宠若惊,也不敢当真就不跪了,还是在入门之后便三跪,一直到皇帝的御书案前才起身回话。
皇帝望着兰芽,笑眯眯地:“一别七月,兰卿你长大了;只是怎么清减这么多?”
兰芽躬身答:“多谢皇上挂怀。奴侪国任在肩,岂敢疏怠。漪”
皇帝抿嘴一笑:“朕确曾以为再也看不见兰卿了呢。”
固。
这话来的突兀,兰芽便微微一怔。
心下便想,皇上这说的或许是她被巴图蒙克强留在草原的事,便再躬身:“古有苏武牧羊十九载,奴侪此去也早就做好了十九年不得放归的准备。不过为了大明,就算当真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