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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未曾离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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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抽完半包菸了,他盯著天空,缓缓开口了。
  「你不热吗?」地上的影子动了动。
  「可是,」咬著菸,他偏头向後看去,「我很热呐!」
  庭院里,林予幸一身淡蓝的伫立其中。
  门铃声响起时,起身就要开门,却迟疑了一下。
  果然是他。拉开窗帘一角,看见扎了长发、一脸郁结的男人,林予幸掩不住想叹息的欲望。
  走回餐厅,桌上是他突然想吃而特别去买的面线糊,拿起汤匙拌匀上头的酱汁,气味跟记忆中一样诱人,他却失去了胃口。
  神经太纤细也不是好事,他想到陆以棻说的。只要烦心,不管大小事,第一个遭殃总是自己的胃。
  苦笑著,他舀起一口咽下。
  像是在比较耐性般,门铃依旧响个不停,老旧机器鸣声又特别刺耳,在这样心神不宁的情况下,手中的汤匙动了停,停了动。
  不知过了多久,铃声终於停了。
  走了吗?
  搁下半凉的午餐,走近窗户,即使不掀开那淡色的布料,也可以看见大门前的一团人影。
  不管这几天他想著要如何重新开始,没有一个正式的结束,似乎就不算结束。
  这样想著,手便自动开了门。
  走至庭院中,男人的背影依旧宽阔,曾经他无数次站在这里看他的背影,曾经他也想过将这片宽阔收为己有,最後,还是隔著不长不短的距离这样看著,光是看,就觉得难过。
  炽热阳光下,那缕缕白菸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不热吗?」男人突然问。
  看了脚下的影子,他摇了摇头。
  「可是,我很热呐!」咬著菸,转过来的脸上,闪著晶亮。
  「李培风,」太阳很大,想把那张脸看清楚一点,他向前走了一步,「你为什麽还要来?」
  沉默不语,依旧是背对的姿势,男人朝天空吐了一团白雾。
  「你为什麽来?」同一个问题,林予幸走近了几步来到他背後。
  「我也不知道。」
  淡蓝的身影黯了眼,想要缩回脚,却被他拉住裤脚──
  「想见你,就来了。」微湿的眸子闪著迷惘,「喂你说,这是为什麽?」
  视线从抓在裤子上的古铜色手指移到晒成同色的脸,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林予幸半捂著脸,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你真任性。」
  「你不是第一个这麽说的人。」§ § §
  第一次骂人任性的人让不是第一次被说任性的人打败了。
  让任性的人进了门,还让他坐上曾有暧昧痕迹的沙发,喝著他本是为自己准备的冰茶。
  他的意志力之薄弱连自己都汗颜。
  放下空了的杯子,整个人坐平贴在沙发上,李培风懒懒抬眼,「可以让我躺一下吗?」
  你不是已经躺了吗?坐在一头的林予幸勉强的点头。
  可有人拿了一寸便进得三尺,滑落沙发的头颅无巧不巧赖上这端他的大腿,杯子上的水珠落在厚颜无耻的脸。
  「谢谢。」
  「你!」若不是会累及自己,真想将整杯茶水往他脸上倒。
  是躺沙发而不是躺他的大腿吧?如果他认知无误的话。
  见他阖上眼就要睡去,林予幸抿唇,不悦的动了动沉重的双腿。「李培风,要睡回家睡。」
  「一下下就好,拜托。」难得示弱的语气。
  环住柔韧的窄腰,将脸贴上腹部透著清香的衣物,李培风低语:「一下下就好。」
  终究输给了自己的心软,没有挣扎的任他躺著抱著,林予幸靠上沙发,让自己的姿势舒服点。
  「只给你十分钟。」
  「……你真温柔,是个好老师吧……」模糊的声音从腿腹处传来。
  他是不是喊了自己的名字?林予幸心跳乱了一拍。
  迟疑了一下,伸指插入汗湿微乱的发中,轻轻搓抚著,腿上的人将脸埋得更深,像是要将自己揉入他体内似的。
  没有停下动作,清静如水的眼闪著疑惑跟心痛──
  李培风,你怎麽了?
  你……你在哭吗?
  你在跟我撒娇吗?
  就这样在我面前展示你的脆弱……
  可以吗?

  第八章

  事情总是往预期之外发展,尤其,当你喜欢一个人时。
  拒绝不了只好敞开大门,有一次便有第二次、三次……这个角落、那个角落,家中的每个地方都沾染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像是被难缠的织线困住一般,越挣扎,陷得越深。
  像现在,被拉上机车一路狂飙,夹著飞沙的夜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勉强辨识沿路的风景,才发现他们正骑驶在偏僻的小道上。
  「李培风!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快到了!」
  没多久,小道接轨上大马路,在路灯的帮助下,林予幸认出了他们的所在地,位於T市的都会公园。
  近半个钟头的车程震得他屁股发麻,下车时踉跄了一下,幸好一只手及时搀起他,否则他便会跌个狗吃屎。
  等他站稳後,李培风不禁低笑,「这样就脚软啦?」
  瞪著在月下显得更为魅惑的脸,林予幸挣开他的手迳自走去。
  非假日的夜晚,游客三三两两,气氛十分惬意。走在公园外围的红砖道上,一边俯视而见便是灯火通明的T市,彷佛是点缀夜晚的七色彩带。
  夏风徐吹,焦躁的心逐渐被安抚,为这样的美景而慢了步伐。林予幸双手搭著围栏,缓缓吐出一口气。
  扎著马尾的男人则是一个支撑坐在上头,晃著长腿,模样好不轻松自在。
  「喂,你这样太危险了!」林予幸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出言抱怨。
  「这样视野更好,你也上来坐吧?」李培风偏头看著他道。
  将视线转回下方的车水马龙,他淡淡说:「不用了。」
  凝著表情,忍著两道灼热在脸上留连,直到身旁的人先移开视线,像是听见了那发自心内的叹息,他垂下眼。
  打破静默的,还是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大对劲的李培风。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有次半夜两点睡不著,也是一路飙上山来。」
  半夜两点?这附近传有带西瓜刀的飙车族出没已经不是新鲜事,一个人骑车上山多危险!
  不过,他今天拉著他来,也因为心情不好吗?
  「晚上这座公园的感觉特别不一样,谁也看不清谁,也不会被打扰,想哭想笑,都不用顾忌。」
  「你会吗?」林予幸忍不住问,「你也会在这里哭吗?」
  「怎麽不会?」他反问,迎上在光晕中显得更为温和的脸,「只是,并非流出眼泪才叫做哭。」
  「被伤害、被抛弃、被看不起,谁都会想哭……」
  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的覆上,林予幸却移不开视线,有种被望进体内深处的战栗感。
  「虽然流不出眼泪,」另一只手盖上心口,语气平平的道:「这里,还是有哭的感觉。」
  他张口想说话,却拙劣的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当语词,而李培风则像是没事一般,话锋一转──
  「嘿,小时候我爸常带我兜风。」他语调变得轻快,「那时候还没有这麽漂亮的公园,我们就骑著摩托车在巷子里来回绕圈,只能慢慢骑,实在不过瘾,我那时候就很想试试自己骑车的滋味。」
  「现在有了车,想骑多快就骑多快,想去多远就去多远,自由多了。」
  「是吗?」
  「当然,一个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也不会被念。」
  手被握得有点痛,想缩回却被捏得更紧,十指连心,疼痛彷佛从指间传到胸口。
  「你只是在自欺欺人。」林予幸轻吁著气,「说得好像很潇洒,你不但任性,还很自私。」
  「说什麽被伤害、被抛弃、被看不起,那你把自己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难道就不会伤害别人吗?」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原先不是要说这些的。
  「你受伤了吗?」李培风定定看著他恼怒的眼,「你因为我而感到受伤吗?」
  他别过眼不说话。
  「会痛苦,是因为伤害你的人是你在乎的人。」将他拉向自己,让他贴上自己的心口处,「林予幸,你在意我吗?」
  三个字,这次听得再明白不过。
  怕他失衡跌下去,连动也不敢动,缓缓的,林予幸将手绕到他後背抱住,却是不吭声。
  「你在意我吗?」
  依旧闭唇不语。
  「我在意你。」低沉嗓音从平坦结实的胸膛透出来。「你会伤害我吗?」
  闭上眼,他摇摇头。
  「我伤害过你吗?」
  仍是摇头。
  「骗人……」
  不,他没说谎。
  他伤害过他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只是,他想不起来了。
  「我在意你。」
  「你会伤害我吗?」
  「我伤害过你吗?」
  狡猾的男人,他早就知道他的在意。看似先开口的人是他,实际上,自己才是先被看穿的人。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
  这晚,回到林予幸家的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林予幸以指当梳理著他散在枕上的长发,轻轻的问了一句。
  「唔?」大猫般的男人舒服的眯起眼。
  「知道……知道……」扯了扯握住的一绺发,话却怎麽也说不完整。
  「知道你喜欢我?」李培风拉下他握发的手,一手摸上那泛著热度的颊。
  明知故问。可他偏偏脸皮薄得什麽都藏不住。
  「一开始只觉得,你很温柔,这里跟这里都在笑。」点著他的眼角,然後滑下至嘴角。「我就想,这个人是不是没脾气啊。」
  闻言,被指头划过的地方都泛起浅浅笑意。
  「年纪的关系吗?你似乎没有什麽太大的情绪起伏,很难发现你在想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啊……林予幸垂下眼想。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对我有那麽点意思。」轻笑,语气中有些得意。
  「……你真有自信。」心事被当面点破实在很尴尬,可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你错了,我就是不够自信,才会伤害了小一。」还有你。
  「小一?」脑海中浮现一张俊秀开朗的笑颜,「那个男孩子?」
  李培风盯著他微讶的眼道:「你不是问我把他当什麽吗?」他点头,「我是真的喜欢小一,才会跟他上床。」
  虽然目睹过两人亲热的画面,但听李培风说出「喜欢」、「上床」等字眼时,心里还是有些受伤。
  「他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人,被他依赖的感觉特别好。每次看他怕被我发现心事又藏不住情绪的样子,我就觉得他很可爱。」
  「有段时间,我忘了有你这个人。跟小一在一起,我就是他崇拜的学长,可以很轻松自在的开玩笑、打屁,总之,差不多年纪的人不就这样,只是我们会做爱。」
  「你不甘心吗?因为我跟小一的年龄很接近?」握紧想缩回的手,「我看到你像个教授一样站在讲台上,也觉得有点不甘心。」
  「我本来就是教授。」林予幸有些恼怒地低语。
  「就是这样才不甘心啊,突然之间我就落在你後面一大截。」他抵著他的额头,看著那温煦的眸,「我真的很任性幼稚对吧?」
  「我还是不晓得我当小一是学弟、朋友或情人,我只知道,当他问我,能不能当他是最喜欢的人时,我的回答是不能。」
  「李培风……」他开口欲语,却被吻住。
  只是四片唇瓣轻碰,一个柔如飞羽的亲吻。
  「我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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