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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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把伞究竟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呢?为什么失去所有的她身无一物,却偏偏只留了一把伞呢?阿四不禁细细回想。。。。。。
苏幕遮见阿四低头不语,问,“阿四姑娘,在想什么?”
阿四一番思虑,脚步便自然慢了下来,这时已经离苏幕遮与刑关有一段距离。
灰蒙蒙的远天,薄薄的雨帘,随风而动的绿树红花,还有几步之外两个俊秀的男子。他们都是一身长衫,各执一把雨伞,半回着身子停在了一棵不知名的古树下。古树不知长了多少年,厚厚的枝叶成就了一片阴影,阴影投在两人的脸上,遮住了原本的神色,只余下莫名的沉重。阿四忽的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停了脚步,又将眼神放在那两只执着伞柄的手上。一个是刀客杀手,一个是风流名士,却都有一双丝毫不逊于美女的玉手,手指修长秀美。。。。。。
有什么的东西在脑海中快速地一闪而过,阿四急着要去抓,竟突然觉得头痛欲裂!紧接着,眼前的事物一阵摇晃,脚下一轻就要往地上栽去。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耳边响起刑关似有别样情绪的声音,“阿四,你怎么了?”
阿四脑中一片白茫茫,她站稳了身子摇摇头。
“阿四姑娘,是否是昨日蛊毒初解,尚未恢复完全?”苏幕遮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身侧,轻声询问。刑关抿着嘴,只瞧着阿四不说话。阿四轻拍了下刑关的手示意放心,然后朝苏幕遮勉强一笑,“没什么。”
苏幕遮眼神古怪地瞥了眼刑关,而后轻笑一声,“那就走吧,堂堂轩辕国大皇子,去迟了我们可是担当不起。”说完,一拂袖,转身而去。刑关见阿四的确眼神清明,也放了手,随后跟上。
事实证明,苏公子又说对了。三个人都是不熟路的外来之人,一路走走停停,果然迟到了。
到达宴客厅之时,已是宾主就坐,就差他们三个人。
阿四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位上那个衣饰华贵的男子,面容苍白无血色,眉宇之间尽是病色,双眼却格外明亮。他先是与苏幕遮见礼,进而对刑关打量一番,哈哈笑着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笑道,“何将军,不想令公子人才兼备,真是恭喜恭喜啊!”
虓虎将军何守正闻言也高兴得哈哈大笑,嘴上却说,“殿下过奖,犬子哪里担得起。关儿,还不与你师妹见过大皇子殿下!”
于是,刑关领着阿四一番见礼,又连喝了三杯酒赔罪,方才落座。大皇子也陪着大家喝了一杯,不想才坐下便猛地一阵咳嗽。他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良久才重新坐直身子。只见他嘴唇鲜红,眼角带泪,沧桑的脸上多了些病态的嫣红,明明已经四十出头,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病态美。阿四想,武帝的原配夫人也定是一位美人吧。只是这位病弱体虚的大皇子,传言活不过五十的大皇子,真的有心要一争天下?
难道,来蹚邕州这趟浑水并非武帝戒备,而是大皇子有心之为?
“殿下,这是阿黛特意为您准备的梨汁,是用我们邕州当地才有的高山水梨熬成。您喝点压一压,会舒服很多。”一只琉璃玉勺递到了大皇子嘴边,勺柄被捏在一只女儿手中。女子年约二十出头,肤色呈小麦色,杏眼迷人。身着藕丝琵琶衿上裳,如云的高髻将一张稍显异域风情十足的脸蛋儿衬得端庄许多。阿黛,是那个阿朵口中提到的阿姐?
只听大皇子眼中温柔尽现,轻柔道,“还是爱妃体贴。”
爱妃,大皇子的正妃乃左相庄琦嫡三女,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媛。那么眼前这位,应该是个侧妃了。
阿四想知道的答案很快就被揭晓,因为娇俏的阿朵见到刑关那一刻就想说话了,忍到现在真是不容易。“阿姐梨汁中还加了我们苗寨特有的草药,有清肺解热的功效,殿下一定要喝完,可别伤了您这侧妃的一番苦心哦?”说完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高兴地朝着刑关道,“刑关阿哥,你要喝吗?”
大皇子爽朗一笑,刑关却把脸一侧,僵硬地拉了拉阿四,粗声粗气道,“阿四你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吧。”
阿四被拉得一晃,一脸尴尬地对着满桌人士傻笑,“哦!是,是有点饿。”
阿朵没得到刑关回应,嘟了嘟嘴,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刑关阿哥,阿四阿姐刚解了蛊毒,不能吃太多哦。”
阿四闻言嘴角一僵,左手边的苏幕遮却跟着笑。苏幕遮作为当今一代名士,多少权贵央他入世不得,本被大皇子邀去身侧坐,却偏偏要挨着阿四坐在下首。他夹了一筷子大蒜放在阿四碗里,催促道,“来,这个多吃肯定没问题,别害羞多吃点。”
阿四,“。。。。。。”
打破僵局的还是大皇子,他喝了口梨汁,笑道,“都吃吧,今天算是个家宴,不必拘束。”
众人这才纷纷笑开,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时,阿黛下首的一位白帢青衫人站了起来,此人面白无须,既不像权贵,又不似将领,倒似个谋士。可是,一个被大皇子请上来的谋士,可见是不同一般的。
“久闻鲁南苏公子,可惜一直未有机会得见。欧阳明今日乃是借了殿下的福,定要敬苏公子一杯。”
这声音。。。。。。
阿四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不就是。。。。。。
言语间,苏幕遮已经与欧阳明相互敬过落座。这时,这位叫欧阳明的谋士眸间一闪,道,“这位阿四姑娘,很是眼熟啊。。。。。。”
☆、第19章 阿黛的请求
欧阳明,风城木府里那个青衫客。
忆及当时偶然听来的对话,邕州城、听云山、南疆暴、乱,而所谓的主公。。。。。。阿四毫不怀疑地目光落在了正与阿黛相视而笑的大皇子身上。
看来,作为大皇子身边的得力谋士,欧阳明却偷偷摸摸地出现在风城木府。这里面,恐怕少不了谋算吧。好在,自己没听到多少。想到这儿,阿四心下一松,弯起嘴角给了欧阳明一个笑脸。
欧阳明显然也很清楚阿四在想什么,然而他好像并不着急,甚至有些迟疑地盯着阿四,那种眼神,如同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般,良久才整了整面容,道,“阿四姑娘,欧阳唐突了,您与在下一位故友长得太像了。不知,阿四姑娘是何方人士,家中亲友几何?”
“阿四一介草莽,从小随着师父和师兄们四处漂泊,天南地北一通乱走,又长得平凡,欧阳先生觉得面熟倒并也不奇怪。”
欧阳明得了阿四这么一个回答,却意外地没表示出失望,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道,“眉为两目之华盖,一面之仪表。在下看阿四姑娘眉相,细而浓密;聚却不宽;高而不扬,乃是大富大贵之相也。”
阿四绣眉一紧,正待要答,一旁却传来一声嗤笑,“看不出来,欧阳先生除了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术,竟还能给人看相算命,真不愧为大皇子殿下身边的第一谋士。”
此话一出,宴上霎时安静了下来,就连正在隔着圆桌朝刑关撒娇的阿朵也噤了声。
虓虎将军何守正将酒杯一放,怒道,“何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编排起殿下来,还不赶紧磕头认错!”说完,浓眉倒竖,虎目一瞪,只是随随便便地往那儿一坐,众人便感到场中瞬间一冷,莫名多了股压力。
这就是铁血将军何守正!
阿四只觉得那种驰骋沙场的戾气让人开不了口,而那个叫何琼的大个子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一脸络腮胡,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瞪着欧阳明,“何琼怎敢编排殿下是非,实乃你这欧阳明不是个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蛊惑殿下阻挡我军捉拿乱党,害死了我大轩辕国多少男儿!你一介书生,怎知我将士艰辛,轻轻松松耳边风一吹,竟然强行让将士们在冲杀半路放下武器?三百铁甲军啊,铮铮男儿,竟被那群乱党放了一地虫子活活咬死!你说。。。。。。”
何琼人高马大,声音如宏钟,却说得又急又快。堂堂七尺男儿,硬是眼含泪光,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何琼斗胆,请殿下为死去的将士们正名!”
大皇子面色一肃,默了半晌,凄然道,“何参将,本宫执圣上手谕,行监军之职,此举并无他意。当今太平盛世,本宫不愿看到兵戎相见,只希望凡事和平处之。而你之所言,怪不得他人,只怪本宫测算有遗,枉送了将士们的性命。本宫答应你,定会妥善安排这些将士们的身后之事,你且起来。”
一番话说下来,动之情,晓之礼,又兼谦逊自责,作为天、朝皇子可谓之贤仁!
虓虎将军何守正见状离席见礼,“殿下仁慈,”转身又朝何琼喝道,“何琼,还不快叩谢殿下不怪之恩!”
可惜何琼好似并不满意,虽然气势收敛,却仍长跪不起。这个状况更加尴尬,何守正虎着脸站在那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胡子阿叔好生可恶!”谁也没想到,说话的竟是娇俏俏的阿朵,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那些坏蛋恶魔屠我族人近千,死了活该!阿黛阿姐与殿下一片好心,你却跑来哭鼻子,好不要脸!”
何琼怒极反笑,鼻子里喷出一口浊气,哼道,“我们将军一向对你们采取招安,除非你们先动武!而你所谓的近千人,回去好好问问那个达召,顺便想想内讧到底结束没有!小丫头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想必是得了你那姐姐的一身真传!”
“住口!”一直恬静温柔的阿黛娇叱一声,眼中寒光毕现,“小妹阿朵话不中听,道理却也不差。你大可对阿黛及小妹咒骂,但怎可对殿下不敬!何参将既然是人臣,就应当知进退!”说未落,眼中泪光盈盈,下一刻便如雨直下,染湿了衣襟,惹得大皇子心疼得直唤爱妃。
何琼在阿黛说话的那一刹那便握紧了双拳,挺直腰背,大骂妖女。
何守正见闹得不像话,双眼一闭,提声道,“何琼放肆!”朝门外大喊,“来人,给我拖下去,杖五十军棍,扔进死牢!”
“得令!”四个戎装士兵应声而入,拖着何琼就往外走。
何琼并不反抗,却放声大骂,“非我族类,其心可诛!老子宁死也不与你们这两个妖女同坐一席!奶奶个熊,阿黛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杀了你个妖言惑众的婊、子!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咒骂声如雷贯耳,远去多时仍回荡在众人耳边。何守正规规矩矩给大皇子和阿黛请了罪,又道自己御下不严,竟然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于是,自罚三杯之后便起身告罪,说要去整顿军纪,然后离席而去。
如此一来,席间一空,欧阳明自嘲一笑,“何参将痛失手足,情绪失控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要说经天纬地之才,在下实在不敢当。倒是苏公子,不但精通古今兵法,更兼聪慧过人,素闻天纵奇才,胸中乃有沟壑。”
苏幕遮被阴险的欧阳明拎出来也不生气,低低一笑,推道,“苏某只是山间野人,素来闲云野鹤一般,多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
欧阳明微微一笑,阿黛却抹着眼泪,泣道,“都怪阿黛与小妹不好,我们才是真正的山间野人,平白给各位添了麻烦。”
“阿姐!”阿朵眼睛红红。大皇子也忙安慰,“爱妃何出此言,切勿多虑了。”于是,一众人也少不得跟着安慰。
半晌,阿黛才破涕为笑,依偎在大皇子身边继续布菜。气氛一直维持得不错,直至宴请将近尾声,阿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