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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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任伟轻笑了一声,“我骗你什么了?”
“你……你说的……你们……没……半毛钱……关系。”
“对,我说过。”任伟回过身,看着颜瞻。那张威尼斯面具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你骗了我……”
“我有什么义务什么都要对你说实话?”
任伟这句出口,颜瞻登时被噎住了。
“我是个Gay,他喜欢我,我跟他睡觉,碍着你什么了?”
“我……”颜瞻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塞到了。
“这是我的私事,凭什么你问我就得告诉你!”
“……”
“我不愿意想起这事儿,可托你的福,我还必须得记起来!全是你的错!本来都忘了,你又翻腾出来质问。全是你的错!把那张海报硬塞给我!全他妈是你的错!你还有脸问出口!我跟他睡觉了怎么了?我当他是按摩棒不行啊!”
颜瞻看着一脸愤怒的任伟,听着他的咆哮,大概明白过所以然了。可明白了反倒再也张不开嘴出声了。
是……那一晚吗?
那晚任伟可难受了,不停的喝酒,怎么劝都不停。他让他陪他喝,可他不会喝酒,结果被任伟赶走了。
生平头一回,颜瞻恨自己酒精过敏……
生平头一回,颜瞻恨自己就不能坚持一下。
任伟瞪视了颜瞻一会儿,大踏步回了自己房间,重重的摔上了门。
颜瞻想追上去,可就是迈不开步子。
他的手不停的抓着裤子,窝囊极了。良久,才跨出一步,却是朝自己房间的方向。
回了屋儿,颜瞻抓过了背包,敛了几件衣服,随便往背包里一塞,又拿了其他一些必需品,摘了面具,去玄关换了鞋,从外面带上了街门。
此刻,任伟横躺在床上,真切的听到了那声关门声。
他有点儿烦自己。他明知道被别人说狠话是什么滋味,可还是于盛怒中朝颜瞻喊出了难听的话。极其难听,极其推诿责任的话。
是,他俩不算什么。但不算什么也要算朋友吧。
想到这儿,任伟更烦了——还不如颜瞻不来北京,也就不会有这些烦!
任伟后来跟床上躺了很久,横躺,不脱衣服不脱鞋。那声关门声后,再没传来过开门声。久久都没有。
毫无困意之下,后来任伟起来了,趿拉着拖鞋开了门。
客厅里仍旧只有钟摆的滴答声。颜瞻的屋子黑着灯,窗户没关,夜风吹着门帘左摇右摆。
良久,任伟皱着眉头进了颜瞻的房间,开灯。房间仍旧是整理的井井有条、干净整齐,颜瞻最爱的熊猫仔也一如既往的坐在蓝条纹的床单上。
只是,回头看看门背后挂着的最大的那只背包不见了,那只双肩背。
而那副威尼斯面具就躺在笔记本电脑上,空洞的眼睛望着与它对视的人。
◇◆◇◆◇◆
无趣。
任伟演出回来,进家门,就是这番感受。
屋里很安静,有点儿小乱,有些闷热。
颜瞻离开已经好几天了,没联系过。
任伟有些闹不懂他什么意思——走吗?那不把东西全带走。留吗?人哪儿去了?
颜瞻走那天是音乐节的最后一天,或许不该这么说,因为他出走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号的十二点,当算四号了。五一假期结束。
而现在是十号,也就是说小一个礼拜了。
演出他也没去看过,无论是周三跟荷花市场那边,还是今儿跟鼓楼,都不见这小子露面。倒是瞅见彭勃了。这家伙乐颠颠儿来搭话,任伟给他俩字儿:滚蛋。彭勃倒算知趣,跟别人喝酒去了。
今晚是MY有声杂志办的一次专场,都是些旗鼓相当的乐队,来演的、来看的大多是熟人。没有Honey shop,他们的音乐风格与这场演出格格不入。这就意味着任伟看不见HS的任何一个都正常。以往,颜瞻不在意这些,任伟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爱听不爱听都没所谓,颜瞻说了:至少我喜欢听Free loop,那就不虚此行!
任伟放下琴箱,脱了Tee,把能打开的窗户都打开了,清爽的晚风一下灌进了室内,空气进行着大换血。
从冰箱拿了罐冰镇啤酒出来,任伟一口气喝了半听,而后去了浴室洗澡。
今天他演完就走了,这会儿到家还不到十一点。不想聚会,不想跟谁喝酒聊天,不想凑热闹。于是,谁留也不管用,他飘然离场。
洗完出来任伟百无聊赖,于是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会儿网页,他顺手开了QQ,没两分钟“滴滴”声响。
曲奇饼干:呀~你在线啦?
任伟皱了皱眉头,回:在。
曲奇饼干:你怎么老不上啊!
浪子:嗯,不怎么上。
曲奇饼干:你不想我啊?
浪子:不想。
曲奇饼干:555555555……伤心了。
浪子:你先哭着,我玩儿会儿。
曲奇饼干:讨厌!
任伟不回了,关闭了对话框。不料没两分钟,滴滴声又来了。
曲奇饼干:你什么时候虐我嘛~
任伟捂脸。这一位动辄就是这句。求虐待。好好一清华学生,不知道怎么搞的。该不会是课程压力大闹的?任伟想不明白,因为他上学基本等于混。
曲奇饼干:我好想你虐我哦,好期待。
浪子:我总是好奇,你怎么这么变态。
曲奇饼干:怎么是变态呢?这是情趣啊!哎呀,我总幻想你虐我,想想就受不了呢。
浪子:不虐,累。
曲奇饼干:试试看嘛,你也会觉得爽的。
浪子:累。
曲奇饼干:……
唉,怎么会加了这么个人,任伟苦闷。好死不死空间相册那时候还没上锁,本是随便的几张照片,就惹得这位哀嚎着求虐,求见面。我就这么帅啊?
曲奇饼干:你什么时候跟我见面啊?
看吧,来了吧。
浪子:不见。
曲奇饼干:见嘛见嘛,见了我们滚床单~
任伟扛不住,把QQ关了。
随手开了音响,悠扬的小号声钻入耳膜,Miles Davis的《Time after time》。任伟点了一支烟,这一室的安静快要让人窒息了。以往并不觉得,反倒嫌颜瞻晃来晃去碍眼。现在怎么会……如此寂寞。
拿过桌上扔着的手机,任伟按了开锁键,通话记录里数颜瞻的号码出现频率高。真是奇怪,明明住一起,哪儿来的这么多电话?
想按呼叫,又觉得无话可说,这是一种奇妙的状态。
任伟犹豫来犹豫去,最后给向晓冉发了条短信:【颜瞻跟你那儿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颜瞻从他这儿走,只会去小冉家。他们乐队一共五个人,康康跟女朋友同居,祁逸爽借住在亲戚家,而向晓冉和张志浩合租一套两居室。谁能收留颜瞻显而易见。
短信迟迟无人回复,任伟又开了听啤酒,喝了几口,手机响了,来电:向晓冉。
“喂?”任伟按了接听。
“任伟啊,我是小冉。我没看懂你发的短信,瞻仔没跟我在一起啊。”
“啊,哦。”
“你病好些了吗?瞻仔出去了?”
“我……我什么?”
“不是胃病犯了吗?”
“哈?”
“呃。”
“……颜瞻跟你说我病了?”
“你没病?瞻仔说你病了啊,前天我们应该排练,他没来。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在照顾你。”
任伟捏了捏额头,这话可让他怎么往下接?颜瞻没去找小冉,又去了哪儿?
“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他还没回来,我就问问,以为你们在一起。”
“没的。你打他手机了吗?他没接?是不是又在拍片子啊?”
拍个鬼啊,任伟想,脸都成花瓜了。
任伟又跟小冉说了两句,便就挂了电话。
这颜瞻……到底哪儿去了?
任伟坐了一会儿,起身,进了颜瞻的房间。开灯,四下跟房间里打量,心想:臭小子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可又转念一想:怎么可能!
熊猫仔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大眼睛盯着任伟看,就像活的一样,那眼神酷似颜瞻。
任伟扯过了玩具熊猫,怒视了回去。
可惜熊猫仔只会空洞的望着他,这令任伟有些恼火,不觉得抬手抽打熊猫仔的肿脸:“让你丫不戴帽子。”
抽打了一会儿,他顿觉自己很无聊。有这个劲儿,他还不如抽那个求虐的去呢!抽打几下还能听见动静不是?
扔开熊猫仔,任伟看见了明晃晃的日光灯下,窗台上蔫头耷脑的薄荷草。
颜瞻一走,他的植物也没人管了。
百合竹没什么变化,绿萝也还盎然着,可薄荷草蔫头耷脑的不妙,那盆金钱草更是黄了一大半。
娘的。你的熊猫仔能干活着,你的植物可不能!
任伟皱着眉头从阳台拿了水壶,接了水,一盆盆给颜瞻的植物盆景浇水。窗台上除了花盆,还有铁皮小火车等一堆零碎玩具。
任伟认真想了想,惊觉自己居然记不起颜瞻搬进来之前这房间的模样了。
唯独能记起来的是,由于窗台格外宽大,龙语曾说:可以试试看跟这儿搞。
“操。”任伟低声骂了一句,拿着水壶往出走,刚走出几步,吧嗒,熊猫仔掉了下来,正掉他脚上。任伟低头,发现这一幕颇像是颜瞻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他弯腰捡起了熊猫仔,一抬手扔向了床的最内侧。
“死远点儿去!”
◇◆◇◆◇◆
音符充满了整间琴房,黑键与白键在指尖下交织出华丽的乐章。颜瞻很平静,人处在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中。弹琴对颜瞻来说,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享受。
最后一个音符离开指尖,颜瞻摸出了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小冉打的。看看时间,已经过去近三个小时了。于是他起身,拿了扔在钢琴上的卡,起身离开了琴房。
路过琴房管理室,史阿姨冲他笑笑,“还戴着口罩呐?热不热啊,感冒还没好?”
“快了。”颜瞻也回以微笑。当然,那笑只能通过眼睛来传达了。左眼的肿基本消了,于是他今天没戴墨镜。
乘电梯从12层下来,颜瞻出了琴房楼,给小冉回了电话。
“小冉,我,瞻仔~”
“你手机我觉得有没有两可。”
“我刚刚在琴房啦,静音哪里听的到嘛~”
“练完了?”
“嗯,是啊~”
“还忙吗?”
“怎么?”
“过来我这里吃午饭吧。”
“啥子?现在吗?”
“十一点提出午饭邀约不合适?”
“我……我接下来还得……”
“必须来。”
“呃……”
“耗子加班,你过来陪我吃午饭。”
“我真的不方便啊!”
小冉把电话挂了。颜瞻原地挠头。可怎么去哇!去了、又是吃饭……他总不能戴着口罩吃吧?
准要露相了。
向晓冉新添的爱好是做饭——被逼的,吃不惯北方菜。于是有空就会招呼大家都到家里来吃饭。但今天让颜瞻过来吃饭,可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瞻仔准有事瞒着!
挂了颜瞻的电话,他就开始准备,都不是复杂的菜,三下五除二便就把饭桌充实了起来。
门铃响的时候,牛肉正在锅里呲呲翻滚。
碾小火,向晓冉擦了擦手,走去玄关开门。
门一开,站在门口的颜瞻吓他一跳——一只大口罩弄得他跟蒙面劫匪似的。透着帽檐也压得够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