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档案π-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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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装傻!却把我问住了。
要说实话吗?被他嘲笑可怎么办?我努力想了想,只好说:“你、你没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你就不能用他妈的什么鬼东西遮一遮你的脸?你丫知不知道,单位有谣言说你又勾引了女同事?!”其实完全没有这种谣言。
他仿佛信了,第二天,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很老土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半张脸。有人问他问什么戴眼镜,我听到他撒慌说:“最近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
他戴上那副该死的眼镜没多久,新中国就开始了第一轮简化字普及活动。要我说的话,这活动简直傻叉透了!想想看,把“社会主义”四个字简成一个字,那还能叫字吗?更有些凡人白痴提出什么必须消灭汉字,说汉字是封建主意的产物!我真想当面问问他:“你跟你娘也是封建主义的产物,是不是也该消灭?!”
幸亏学术界和政界有头脑还算清醒的神迹,及时修正了这次错误。可是不多久,第二轮简化字学习活动开始了。无论署里还是厅里,相信神秘的神判组也一样,全都搞起了轰轰烈烈的学习大会。我这个聪明人还好,糊弄糊弄就学会了,东郭可不行。他每天随身带着一个小学生用的田字格本,有空就写,一天能写完一本,即便如此,到了今天,他写字也总拉杂着繁体;他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文件,也是繁体的居多。
当然了,除了东郭,笨蛋大有人在。据我所知,王小明也曾对简体字抱怨头疼,他说这些简体字违背了造字规律。恐怕李元虎也一样。他们这些从远古行走到今天的、老不死的活怪物,脑筋早就僵成化石了!
再说说与此同时,我都干了些什么吧?我独自在单位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东郭也不去管我——他肯定是每天只专注于研究那些简化字,傻掉了!我壮着胆子又多次向他申请外职,也就是换搭档,他没有不同意的。他为此还成立了一个“临时六组”,只让我去那儿“坐镇”,接待那些流水似的临时搭档。
记得跟我最久的搭档就是鲍梦,这位可爱的半兽人小姐,一度做过我的组长,结果被东郭调去了张柯那组;还有一位很有意思的陕西家伙,被东郭发现了这小子喜欢观察、爱好发明的特质,被调去技研部,研究神迹界的生化武器去了。
总之,我想“玩儿”,东郭就让我玩儿,还陪我玩儿,可就是不许我玩儿出圈。我就像他妈的他手里一只风筝,随他放多高多远,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用手里捻着的那根破线把我拽回来,而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还是那句话,我忍受着东郭带给我的所有苦难,一心一意期待他能对我有所表示,可是他没有!他沉闷得就像个死人!直到中苏为珍宝岛事件而开战——我想可能是六九年吧?我记不清了。我直接找到老头子王小明,要求调职。
我觉得王小明可能知道我和东郭的事,毕竟他魔法级别很高,世界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了秘密,除了预见未来。
得知我的要求后,王小明笑了。我到现在还能记起他那张肉包子脸上的笑容!他拍着我的肩说:“小孩子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在控制了!”我说,“可、可您不能让东郭有两个秘书!”
老头子笑得更开心了:“说起来,行动科的科长堪比一个总经理,就是给博远配两个秘书,也没什么嘛!”
“但是……”
“好吧。既然你想做外勤,我给你调职不难,全看在你长的很可爱的份儿上,就像我那最可爱的外孙!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记得吗?”
三天后,神经老头子——我的“姓王的姥爷”,把我调去了他的特别行动组,让我到沈阳军区监督那些混在解放军中的神迹同行去了。
说起对那场争斗的印象,真的!比二战要让我来得深刻!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几场恶斗,还有许多连在那儿的神迹同僚都不知道的秘密行动。
记得有一天,我正睡觉,忽然觉得地动山摇。几分钟后,我被人摇醒,通知必须向后方撤离。原来苏军向我们投掷了一颗奇怪的炸弹,没有声音、没有死亡,只有我们相当一部分解放军被这种炸弹的烟雾迷瞎了双眼!然而就在第二天——绝对是国人值得自豪的一天!我们也向对方投了一颗无声无息的炸弹。那些苏联人早有察觉,端着军火向前冲锋。我们的炸弹在他们眼前落地开花。远远地,只望见硝烟。烟雾降下,我们看到了如密林般站立着的苏联士兵。他们动也不动,表情惊讶而僵硬,忽如其来一阵狂风,把他们全都吹到在地——他们竟死在了我们的奇妙炸弹之下!
那场站争还没结束,我就被叫回了署里。因为王小明得知了炸弹的事,担心我这个“外孙”会遇到不测。他又派我去了一趟非洲,等我再回来,新中国已然迈入文化大革命的风潮,简体字推广运动也闹得更凶。
每个人的打扮都搞笑得可以!王小明戴上了风靡一时的“绿帽子”,东郭脱下他的黑衣服,换上了傻里傻气的绿色卡叽布工服,连我也不得不穿跟他一样的衣服。
大家胸前全配戴上了毛主席像章,兜里时时揣着《毛主席语录》;大小会议开始前,由干部率领大家首先朗诵一段《毛主席语录》;单位的外墙上,也刷了两道醒目的标语:把红旗插遍全球!插上白宫和克里姆林宫!各部门办公室的打门上,同样贴满各种稀奇古怪的口号,什么“毛主席著作,一天不读问题多,两天不读走下坡,三天不读没法活!”、“ 八亿人,不斗行吗?”,甚至还有“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这类令人笑掉大牙的标语。
我不知道神迹们都怎么了,居然害怕起普通人。普通人敢犯罪,神迹不敢;大家甚至还隐藏起了各自的魔法——东郭也让我这么干。抓反革命现形的时候,行动科分下了一个名额,东郭不想牵连他人,就把他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这个傻瓜白痴!把我也拖下水了!他害得我无家可归不酸,还把我的心摔了个粉粉碎!
我们的家,就是位于成贤街里的那栋小四合院,不知被街道上哪个混蛋举报,说那是地主的产业,必须清剿!这房屋原本的主人,居住在海外,大概听说了国内的情形,不管我们怎么联系他们,他们就是不肯出来为我们澄清。我和东郭就这样被扫出了自己的家门——净身出门,除了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一无所有。
紧接着的第二天,东郭被街道上的红卫兵小将抓住,拉到批斗台上。那些疯狂的疯子还把我也推上台,要求我跟东郭划清界限、让我揭露他的反革命行为。我气愤、伤心到了极点,又很害怕。我看着东郭,真希望这个高级魔法师能够站起来,给这些不知廉耻的凡人一顿好好的教训!可是他没有。他被那些烦人强压制着跪在那儿,抬头看着我,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和我划清关系吧,不然对你没好处。”
我哭了,拼命地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那些红卫兵最后一次征求我的意见时,我扑到了东郭身上,抱住他不放手。那些红卫兵拉扯我、训斥我,我就是抱住东郭,拼命地亲吻他的脸、放声大哭。
看过《黑暗的公正》的人,一定还记得赵淡定他们在田里干活的场景,我们没他那么幸运,我也没杨美凤那么走运。东郭即没能保住他自己,也没能保护我,在最关键的时刻,他选择隐藏了自己的魔法,还有我的,做了一个普通人。
我和东郭双双被送上了劳教的道路,而且去的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在火车上,我看到一群红卫兵气势汹汹地闯上来抢座位;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不肯给他们让座,他们竟然把她的孩子从车窗丢了出去,痛殴那位妇女。可我能做什么呢?我被禁用了魔法,如果我阻止他们,连我也会被打死。我只能学着那些普通人的样子,转开了视线;当这些革命小将走我跟前时,我主动让出了座位。
我在荒山野岭里开垦荒地、刷那些可笑的大标语,被强迫着与东郭断绝了消息。每天入睡前,我看着自己因长久劳动而肿胀起来的双手,就忍不住哭。我想起我和东郭的许多往事,后悔不该一直对他任性,更后悔我很久没有回家和他在一起。
有一天晚上,我悄悄溜进隔界,回到了我们在成贤街的小家。我只想看看它,可那儿一经面目全非,每间房子里都挤住着一家人,漂亮的四合院成了个贫民窟似的大杂院。我的日记呢?东郭曾枕过的枕头呢?还有我小时候保留下来的字贴、东郭教我音乐时用过的古琴?全没有了。
我真不该到那儿去!让自己哭啼啼地扫兴而归。
无数个梦里,我梦见东郭,梦见我们在一起时的各种场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徐之元能在那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他这个先知一定能预见到文革的结束。可是那时候,我只有一个人,一个神迹混在一群普通人中,慢慢地数日子过。
第二个年底,春节的夜晚,我在梦里见到东郭。他的头发被剪短了,人瘦瘦地,看上去格外憔悴。当他开口对我说话,我猛然意识到,他是通过心灵感应和我接触——他这个胆小如鼠的废物!为什么不直接用魔法救我?
他在我的梦里,看着我,说:“子卿,很抱歉连累了你。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既然不是,”我打断他,“你为什么选择沉默!你是超级魔法师!有能力改变整个儿世界!”
他没有说话,悲伤地看着我,慢慢淡出了我的梦境。
十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被人从隔界里叫醒。
黑色的影子中,我看到了东郭。他脱下了那身可笑的绿衣服,换上了他以前最喜欢的黑色衣服。他把我抱了起来,就像抱一位公主。他说:“我不能阻止历史,但可以救你,还有我自己。很抱歉,我到现在才想通……”然后,他把我抱走了,离开了这可怕的祖国。
12
S。W。Π
《其他人的想法》
毛驴的故事 12
经历了文革那次磨难,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道并不缺乏公正,只是太多清醒、还有着良知和正义感的人,选择了沉默。
我和东郭去了曼哈顿,这个实心眼儿的机灵鬼!说什么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挣出我们的生活!正直的确该受到表扬!可他怎么就不想想我们第一天住哪儿?吃什么?我敢赌一万美金,要是那天没有我的坑蒙拐骗,他肯定当时就饿死街头了!
我们没去拜访当地的神迹组织,东郭只想和我像普通人那样生活。我呢?我跟着他,跟本不必担心自己再学坏。
我们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租了个很小的一居室,客厅和卧室都是这一间,好在厕所能淋浴、厨房里有橱柜。那年,美国经济不好,东郭辛苦找了半个多月的工作,只在一家小披萨店找到个服务生的勾当。至于我,因为没人敢雇用“未成年人”,我只能蹲在家里。
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说真的,我就控制不住地更爱东郭。我以前看到的他,始终如帝王般尊贵、他是那么充满自尊和自信的人,却为了我们的生活请愿给人陪笑脸!
他工作的头一个月,每天早出晚归,出门前已经为我做好早餐和午餐,晚上回来,我还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半句话,他已累得睡死过去。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