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面具-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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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于他的麾下……”阮琴的七窍之内同时滴血,渐渐的在她膝盖下形成一大片血洼。
“我会告诉他的。”叶天点点头。
远方暗处,有人凄厉惨叫,并且伴随着枪声。
“好,你走吧,快走,忍蛇暴怒,将引发一场不死不休的大规模杀戮。它是有人类思想的,能够避开任何枪械攻击……”阮琴向前一扑,双手撑地,仍在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彻底倒下。当她肩部的伤口向前倾斜时,一大滩血水碎肉从中涌出,仿佛她的身体只不过是一个饲养忍蛇的容器。忍蛇离去,容器就空了,只是徒有其表的一副人形皮囊。
黑暗中,有人狂奔而来,距离叶天、阮琴还有二十步时突然止步,胸口炸开一个直径半尺的血洞。
“蛇,蛇,蛇……”那人惨嚎着倒下。
“走吧,告诉青龙,我不后悔跟了他!”阮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疾呼。
叶天速退,返回之前的房间,没想到大竹直二已经在那里,正倚着窗子向外眺望。
“我原先的计划,是想捕捉阮琴,然后想尽办法策反她,实在不行就用移魂术之类的非常规手段控制她,使她成为反攻青龙的桥头堡。现在看来,这计划已经行不通了。真不知道青龙用了什么方法,会让这些人对他如此忠心?”大竹直二的鼻尖抵在玻璃上,鼻子被压成了奇怪的扁平状。他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长条形遥控器,不停地由左手到右手、由右手到左手来回颠倒着。
“当然,阮琴一死,忍蛇的生命就结束了,这才是最可惜的。”他郁闷地叹了口气,用遥控器在窗玻璃上轻轻敲击,打着拍子吹口哨,吹的却是《西班牙斗牛士》的经典曲子。
叶天不想接话,只是冷静地坐下来,静观大竹直二的动作。
“没办法,在这场战斗中,意外变化太多,任何计划都难免会出纰漏。幸好,我比较明智地把握住了大局,处处棋高一着,连一口气都不敢松懈。于是,我终于站在了胜利者的舞台上,把其它竞争者通通扫入深渊。”大竹直二对着麦克风下达命令,“各通风口、注油口准备好,等我一声令下,就放油焚烧,把忍蛇烤来吃。”
有十几人同时回话:“已经准备好。”
大竹直二凝视窗外,按了一下遥控器,一条雪白的光柱从空中射下,打在阮琴身上。她比刚才伏得更低,无法用手支撑,而是以肘部撑地,艰难而缓慢地向前蠕动爬行。
“如果能策反她的话,将获得一条最快抵达黄金堡垒的捷径,对不对?”他踌躇满志地问。
“你应当看得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只不过在苟延残喘而已。”叶天回答。
大竹直二弹指一笑:“对,她是个死人,但托你的福,忍蛇已经从她体内逃出来。只要找到合适的寄宿体,将忍蛇植入其体内,就等于生成了第二个阮琴。这个寄宿体我已经找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他们就是方纯和司空摘星,哈哈哈哈……”
叶天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不要碰方纯,不准你碰她!”
两人的目光针锋相对,大竹直二的眼神冷漠如两柄早就磨快亮了的分水峨眉刺,迅猛无比地直刺过来:“为什么?你自己想想,在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和方纯都是我砧板上的鱼,清蒸还是切片、红烧还是白灼……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至于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样活得更长久一些吧。”
叶天没再开口,只报以冷笑。
“现在,还要等一个人出现。阮琴还没死,这个活着的诱饵一定能引敌人出现。”大竹直二捏着下巴,在窗前来回踱了几步,猛地挥手,“叶天,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挽回方纯的性命,你要吗?”
叶天冷静地想了想,轻轻点头。他明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无论如何,现在大竹直二抢占了先机,自己要想翻盘,就要继续隐忍下去,寻找合适的时机。
“十二星座杀手连续阵亡,青龙即将被逼出手。你去,斩青龙的人头回来,把方纯换出去。”大竹直二微笑起来,斜睨着叶天,仿佛对自己出的这道难题非常满意。
叶天望向窗外,光柱笼罩中的阮琴越爬越慢,体内流出的血越来越少,用身体画出的那条直线也越来越窄。血尽灯枯之时,她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始终不愿与红龙和青龙正面对抗,他是阿拉伯世界里的枭雄,我一直以来都很钦佩他们。不过,现在形势变了,我必须拿走他们手上的东西,然后彻底消灭他们。其实不仅仅是他们,任何挡我去路的人,都必须去死。叶天,拜托你了。”大竹直二优雅地弯了弯腰,满脸都是谦和的笑意,如同在大型商业会议上刚刚发言结束的行业大亨。
他放下遥控器,拉开了侧面桌下的橱门,拎出一只两尺长、一尺宽的黑色皮箱,随意地向桌上一丢,然后掀开箱盖,露出了满满一箱黑沉沉的现代化枪械。
“这里有最好最新的美式单兵枪械,希望你仍然习惯这些杀人武器。”大竹直二的笑容变得无比狡黠而奸诈。他随手抄起一柄大口径军用手枪,向着窗外做了个瞄准射击的姿势,然后哈哈大笑,“也许我该离开一会儿,给你一个单独做事的空间。我知道,海东青是万鹰之王,不屑于跟其它飞禽一起围猎。好了,我先失陪一会儿,看看庆功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慢慢地后退出门,然后反手关门,一路大笑着离开。
叶天感觉胸口的怒气正在积聚翻涌,需要找一个发泄口释放出来。他不想任由大竹直二摆布,但偏偏无法摆脱。
嗡地一声,整个房间猛地震动了一下,桌椅、地图一起弹跳起来。
“不敬青龙者死!”叶天听到了一句阿拉伯语的诅咒声,紧接着,一柄阿拉伯弯刀横切到了他的脖颈。
他本来就没打算用枪,身子一缩,贴着桌沿滑了出去,避开快刀一斩,然后屈膝弯腰,倏地向前突进,一拳打在袭击者的小腹上。这一拳,是他百分之百发力后,怒气与武功混杂交织而成的,打得对方横飞五步,头下脚上,重重地撞在西墙上。
倒地的是一名豹头环眼的阿拉比年轻人,从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就知道他是青龙的忠实追随者。
青龙的人能够顺利进入地下世界,是因为大竹直二早就布下了关门打狗的圈套。否则,重重机关和守卫高手能将敌人消灭在外围,根本进入不了核心区。
“青龙在哪里?”叶天跟上去逼问。
“青龙在天上……不在人间,众神保佑他,他是永远长生不死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回答,头一垂,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已经服毒自杀。
“我在这里。”有人在虚空中开口说话,只听到声音,却看不得人影。
“青龙?”叶天警惕地连续后退,直到身子抵住了桌沿。
“对,是我,不要紧张年轻人。我并没有进入地下,也不想跟你过招交手。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很多话可以谈。我看过你的资料,海豹突击队精英中的精英,一名万里无一的华裔高手。我的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才,就算不能成为同一战壕里的战友,至少我们也应该是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绝顶的聪明人都应该成为朋友,犹如古希腊神话中的天上诸神。”那个声音优雅而淡定,毫无暴戾与霸道,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威严却又不失仁慈地俯瞰着自己的臣民。
巴格达一役中,叶天及自己的特遣队队友不止一次地听过伊拉克众高官的讲话录音,并且将每个人的声音特点记住,为战争后的抓捕工作打好基础。令他感到疑惑的是,那声音与青龙的话音很相近,但声音背后蕴藏的气度、气势却相当陌生。
“你不是青龙。”叶天闭上眼睛,努力调动自身的听觉系统,潜心分析对方声音里的特点。
“不是青龙,我又能是谁?”那声音低低地问。
叶天想到了另一个名字,但内心立刻感到无比困惑,迟疑着无法开口。
“我给你时间考虑加盟的事,但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好不好?”青龙说。
“谢谢厚爱,我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叶天无法找到声音来源,只能大概判断是青龙侵入了地下世界的传声系统。他觉得那声音与昔日的巴格达之王红龙极其近似,但红龙明明已经高挂在美国人的绞刑架之上。
“呵呵呵呵,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在巴格达,你率领的特遣队给我们的共和国卫队制造了太多麻烦,从那时起,我就看好你。现在,终于有机会跟你谈合作了——”
“青龙先生,我想,你现在已经没有谈合作的资本了。”大竹直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为什么?”青龙立即反问。
“据我所知,你存放在瑞士银行的大量现金、贵金属、有价证券已经全遭查封,连一个硬币都取不出来。然后,你在亚欧黑道上的合作伙伴也有半数以上倒戈,包括车臣的三支叛军、高加索地区的雪山贼组织、尼泊尔廓尔喀山地旅、印度北方邦的非法武装组织‘镜帮’等等。虽然你一直宣称要卷土重来,一雪前耻,但你手中一个筹码都没有,赌都没法赌,怎么把这场必输的赌局继续下去?”大竹直二胸有成竹地回答。
“你知道得倒是不少。”青龙的气势受到重挫,声音也低沉下去。
大竹直二大笑:“岂止这些?我还知道,你曾花重金求购超级武器的线索,为了它,不惜与黑道组织结盟,并向联合国组织摇尾乞怜,用‘同意核查小组入驻’的伎俩来争取获得超级武器的时间。其实,你和红龙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如果不是巴格达派出的联络小组突然神秘失踪的话——呵呵,你能猜到吧?是有人在半路上做了手脚,把你的人丢下金沙江喂鱼了。”
“是你们做的?”青龙叹息着问。
“对,是我们山口组做的。当时的情形很清楚,只要你和红龙拿到超级武器,就有可能在极端形势下与盟军同归于尽,势必波及无辜。暗杀和偷袭是山口组最擅长的,我们只派了两个三人小组出马,就让你的联络小组全军覆没,并且顺理成章地联络到了淘金帮的巫师,获得了最重要的线索。”大竹直二侃侃而谈,像世界上所有的胜利者一样,把谜题一一解开,好让失败者心服口服。
在叶天浏览过的资料里,也曾读到过巴格达派出了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北上,目的地是大陆西南山区的某处。把文字资料与大竹直二说的相对照,他就能够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厘清了,这又是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戏剧。
“巫师还好吧?请转告他,青龙向他问好。”青龙的怒气似乎正在被挑拨起来。
“巫师的身体和头脑都很正常,有他在,我们就能找到准确的黄金堡垒所在地,破门而入,攫取宝藏。青龙,你派阮琴豢养忍蛇,目的不就是通过它联络黄金堡垒内部的人,然后获得寻宝路线吗?事实上,你这么做就大错特错了,西南山区的地形本来就非常复杂,泥石流、山体滑坡、激流冲刷、植被生死都会使环境产生巨大变化,仅凭地图,外地人绝对会迷失其中,死无葬身之地。我也曾跟你有相同的想法,但现在不同了哈哈哈哈……”
青龙久久没有应答,只剩大竹直二的笑声一直回响着。
窗外,阮琴彻底倒下,一动不动。一条长三米、直径一寸的灰色长蛇绕着她的尸体盘旋游走着,那就是盘踞在她体内的忍蛇。
黑暗中忽然燃起了大火,火焰卷地而来,把一尸一蛇困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