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面具-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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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低笑起来,丢开枪,直起身,扬起右手,想要对叶天说些什么。可是,就在他的嘴唇刚刚开启时,两条黑影陡然间从天而降,把他前后夹住。随着“咔哒、咔哒”两声响,怪人的双腕都被扣上了狼牙手铐,手铐另一端,则扣在那两人的手上。
叶天慢慢举起双手,比背后抵过来的枪口、袭击者“举手别动”的命令声提前了至少五秒钟。他很清楚,怪人是极其优秀的炼蛊师,但特战经验却非常贫乏,连“诱饵”和“反诱饵”、“圈套”和“反圈套”都看不懂。
“喂,老卜,日记本被你撕掉了好几页,内容根本连不起来,让我怎么看?”一个满脸蜡黄、颧骨高凸的灰衣人从树丛里弯着腰钻出来,手里挥动着一个小小的日记本。
当他走到叶天面前时,龇着参差不齐的烟熏色黄板牙,不怀好意地阴笑起来。这个人,曾在叶天的窗外古树后出现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海东青是吧?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战精英是吧?久仰久仰,佩服佩服。我一直都很渴望与阁下这种大国精英切磋交流,但始终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我终于能近距离地看到你了——”他毫无预兆地挥手,一掌搧在叶天脸上。
那一掌的力量奇大无比,而且带着说不出名堂的毒腥气,打得叶天翻出壕沟,死扑扑地跌倒在树丛里。
“精英,精英,我说你是狗屁的精英!别说是海豹突击队,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到了云南,到了苗疆,也要按四大家族的规矩行事,老老实实地跪下来舔我岳老三的靴子。”灰衣人慢吞吞地跨出壕沟,走到叶天身前,呸的一声,把嘴角叼着的草棍吐到叶天身上。
叶天撑起身子,捂着半边脸,低声呻吟着。
“你不是想拿枪射我吗?在小落水村的时候,我当着你的女人放你一马,可你不领情,反而敢拿枪捋我岳老三的老虎须。你奶奶的,你当这里是美国还是港岛啊?别人怕海豹突击队,我可不怕。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苗疆,我管你什么美国人的特战队还是台湾人的黑室间谍还是黑夜金达莱的兔崽子,统统给我跪下,统统给我岳老三跪下!”灰衣人趾高气扬地喷着唾沫星子,顺势飞起一脚,踢在叶天肋下。
叶天沿着壕沟前的小斜坡连续翻滚七八次,最后被一棵枯树拦住,呻吟声更大,一时间无法起身。
岳老三骂得过瘾,打得过瘾,踢得也过瘾,大笑了一阵后暂时不管叶天,向后转身,招呼那两个人把怪人拎出壕沟。
“喂,喂,救救我,这些彩色蜘蛛快爬到我衣服里去了……”屋顶上的司空摘星捏着嗓子求救,但现在看来,岳老三是顾不上他的。
“老卜,形势都摆在你面前,我就不必废话了吧?一直以来,在‘余、岳、元、卜’四大家族里,就数我岳老三对你最关照,一直想跟你联手,干一番大事,可你根本不合作,不给我面子。这一次,我知道你人单势孤,搞不定泸沽湖的局面,才巴巴地赶过来给你帮忙。看看这日记本,你自己看看,撕掉了那么多页不说,还假惺惺地摆个圈套让我钻。知道屋顶上站着的是谁吗?那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神偷’司空摘星啊,换了别人,早就被你的蛊虫吃干净了。算了算了,我岳老三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抓紧时间把撕掉的日记给我,咱们就尽释前嫌,化敌为友,怎么样?”岳老三大喇喇地拍打着怪人的面具,清脆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木屋四周,又出现了十几条黑影,但没得到岳老三的命令,都原地不动,没人向司空摘星施以援手。
“喂喂,叶天,你还没死吧?快来救救我啊,我就快被毒蜘蛛咬死了!有两只已经领空了,裤管里也好像有动静,天哪我快死了,谁能救救我啊?”司空摘星乱七八糟地叫喊着,声音里夹杂着绝望的哭腔。
叶天艰难地扶着树干坐起来,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垂着头大口喘粗气。
“我没有。”怪人干巴巴地说。
岳老三怪叫一声:“什么?没有?你在开玩笑吧老卜?竹联帮大佬蒋沉舟是你的朋友,他在这里做事,都是你罩着的,你会不清楚日记本的事?你想干什么啊?你想把地底下的超级蛊虫自己独吞,然后称霸苗疆是吧?别做梦了,我警告你,十分钟内拿不出日记缺页,我就一刀一刀凌迟了你,给你的蛊虫们开聚餐会。”
怪人更大声地回答:“我没有,日记本到我手里时,就已经那样了。否则的话,我早就动手办理地底怪物的事,何苦一直在这里耽搁?”
岳老三愣住,思索了一阵,一把将老卜推开。
“木屋里有什么?”他向司空摘星大喊,“有日记的缺页吗?”
司空摘星战战兢兢地回答:“什么都没有,破木匣子里,只有彩蜘蛛。”
老卜外强中干地大笑一声:“那本来就是莫须有的诱饵,你想上当,我也没办法。”
岳老三再翻了一遍手里的日记,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怒气爆发:“管你知不知道,今晚先宰了你再说!”
第08章 “余、岳、元、卜”四大炼蛊家之争
“不行,不行,先叫他放了我!”司空摘星尖声叫起来。被五彩蛛网裹住之后,他已经僵硬地站了近三十分钟,大概已经坚持不住了。
岳老三狡诈地笑了:“放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偷东西了,还有必要放你吗?你们汉人一向诡计多端,从来不讲诚信,一开口就向我要五根金条的报酬。嘿嘿,这一次,轮到你付出点代价了。”
司空摘星愣了愣,猛然破口大骂:“岳老三,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连朋友介绍来的朋友也要坑?五根金条算多吗?我这还是只跟你要了个朋友打折优惠价呢!我司空摘星每次出手的报价没有低于三百万的。我死了,北狼司马绝不会放过你,识相点就赶快放了我!放了我!”
叶天听明白了,原来司空摘星是经北狼司马搭桥才到泸沽湖来的,谁料苗疆炼蛊师们也是一群翻脸不认账的小人。司空摘星是久闯江湖的老油子,历经大江大海无数,没想到却在泸沽湖翻了船。
岳老三摇摇头,挥手下令:“带老卜和海东青走,让那个小偷自生自灭吧。”
立刻,有人赶到叶天身边,架起他的胳膊,跟随队伍继续西去。
司空摘星一直在大吼大叫,却没人理睬。
走了一阵,司空摘星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岳老三忽然摇摇头,奸邪地冷笑:“不到明天早晨,大名鼎鼎的司空摘星就会变成一堆长满彩色霉菌的肥料了。你们汉人总以为苗疆人未经开化,没有知识,任你们骗来骗去的,我就是不信这个邪,非得给你们一点教训不可。叶天,你肯定知道‘杀鸡给猴看’这条俚语吧?”
叶天脚下打了个滑,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引得队伍中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他回头看了看,只见林莽,不见路径,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可惜了司空摘星的大好身手。”
司空摘星是盗界奇才,轻功、缩骨术、头脑分析能力都是超一流的,同行中无人可比。这种特殊人才如果能善加利用,一定会青史留名,写下江湖的不朽传奇。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泸沽湖,实在是中国人的特大损失。
“好的人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不如直接灭了,免得成为敌人的臂助。我在剑桥大学读哲学时,导师教会了我这样的道理。”岳老三桀桀怪笑起来,“奇怪吧?我这样的人也能进入剑桥?其实我认为炼蛊师应该因时而变,不可固步自封,需要不断地学习充实,才能达到蛊术至高无上的境界。”
叶天哑然,发现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衣着随便、相貌平平的苗疆人。
“快走,还有远方来的客人需要接待呢!”岳老三挥挥手,带头加快了脚步。
叶天审视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肩头的担子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必须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来小心应付此时的危机。
翻过一道山梁,队伍进入了丛林深处。每行一公里,两侧都有人出声接应,击掌为号,次序井然。后来,前方隐约出现了跳跃的篝火光芒。队伍加快速度,很快便到达了一处密林中砍伐出来的空地,足有二十步见方。空地中央,燃着一大堆篝火,空气中飘扬着新鲜木棒燃烧时的清香。
一见到岳老三,火堆旁的所有人立刻起立,恭恭敬敬地齐声叫着:“三爷。”
他们的衣着或长或短,或新或旧,都不相同,但每个人都是肩背长枪、腰插短枪,双眼中精光暴射,炯炯有神。
有人搬过一把折叠躺椅,岳老三大喇喇地坐下,接过旁边递上来的黑色小茶壶,嘴对嘴呷着。
燃烧中的新鲜木柴不时地噼噼啪啪爆出火星,跃动的火苗,也将所有人的脸变得忽亮忽暗。
“大理的事,怎么样了?”岳老三呷干了那一小壶茶,慢悠悠地问。
旁边的人迅速报告:“三爷,监视余家、元家的兄弟们传来消息,他们还都停在大理,没有向北移动的迹象。从大理到泸沽湖的沿途,已经布置下负责阻拦的五道防线,五个小队跟交通警察大队里的熟人二十四小时设卡,一发现两家的踪迹,就会想尽一切手段扣押他们乘坐的车子,拖住他们。”
岳老三点点头:“唔,这是一盘很大的棋,所有环节都马虎不得。烤羊,准备招待客人吧!”
有人继续向火堆里添柴,然后搭起烧烤架,把三只剥光了的野山羊挂上去。
“再拿把椅子,给他坐。”岳老三指了指叶天。
很快,叶天就享受到了这种“特殊优待”,得以跟岳老三同坐。他向前躬着身子,双手双脚伸向火堆取暖,显得颇为狼狈。这里距离小落水村极远,他一直担心,方纯会不会也遭到袭击?
“泸沽湖底下真的有宝,属于苗疆人的宝,跟你们汉人没关系。叶天,我不杀你,但到了最后你一定会来求我,求我救救你的女人。在炼蛊师的世界里,是掺不得一点点水分的。你去求老卜,根本就是烧香拜错了门,不如直接来求我,因为向你的女人动手的,正是我。”岳老三不再飞扬跋扈,态度平和,语调深沉,仿佛一名老练而狡猾的猎手,已经窥测到目标猎物的弱点,只等开枪猎杀。
叶天苦笑,舔了舔带着血迹的下唇。即使在战火纷飞、短兵相接的伊拉克,他也没受过敌人的折辱,一向都能全身而退,但这一次为了方纯,他只能暂时低头,把岳老三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一掌、一脚”记在心里。
“我在那位方纯小姐身上下了蛊,但那是在大理的时候。放心,我下的蛊,绝不会像老卜中的‘牛头马面降’那么恐怖肮脏,而是取材于大理三月蝴蝶泉边的千花之蕊,其作用是悄悄地抓住她的心。”岳老三似笑非笑地解释。
蓦地,十步之外的老卜咭地一声笑出来。
“春天,是个草木万物生发的季节,所以你该明白,我是没有恶意的,那种蛊是毒性最轻的,绝不会伤害到你女人的身体。所以说,我已经给你留了很大的面子——”
岳老三没说完,老卜就尖声怪笑:“嘻嘻,是啊是啊,你果真给海东青留了面子,向方纯小姐下了‘情蛊’。她那么漂亮,那么动人,年轻得像一根刚刚挺直了身子的水嫩嫩的春葱一样。岳老三,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有心思对年轻女孩子动情,兄弟我实在是佩服、佩服、佩服得很呢!”
叶天的苦笑全都僵化在脸上,但他暂时无法做什么,只能被动地听着。又咸又腥的血渍令他